第六章 银色记忆
夜色已深，英格兰威尔特郡，马尔福庄园已是一片寂静，次卧中，德拉科依然躺在床上昏睡着，始终都没有醒来，纳西莎早已被卢修斯劝回主卧休息，此时已然入睡，卢修斯则一直在床边守着德拉科。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卢修斯似是渐渐支撑不住，微微瞌上双眼，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周身突然浮现了无数银色的，看着既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的某种物质，这些物质慢慢的涌进卢修斯的鼻子与耳朵里，没有多久，那些银色的物质便都彻底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卢修斯的身形也随之猛地震了震，但他看着却并无一丝不妥，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睫，也没有一点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大片的绿色森林最深处，隐藏着一黑一白两块简单纯粹的大理石墓碑，两块石碑并肩伫立着，任凭风吹雨打，丝毫不动，似乎那样已是永恒。 森林里宁静的气氛被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打破，卢修斯马尔福优雅的身影出现，他的面容看去虽然已经苍老，但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却依然有神，他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似是无视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男巫，那男巫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凌乱的纯黑色头发，显然是当年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哈利也不在乎卢修斯对他的态度，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面对即将看到的情景，他的眼底染上了几分不安，还有愧疚与沉重。 斯科皮马尔福拄着蛇头手杖跟在卢修斯的身后，他的身旁则跟着一个同样有着一双绿眼睛与黑头发的年轻男巫，他的手中捧着两束鲜花，他正是斯科皮多年的好友，哈利波特的小儿子，进了斯莱特林学院的阿不思波特。 他们一路沉默的向着森林的最深处走去，直到他们面前满是灌木丛，卢修斯才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斯科皮，斯科皮轻轻点头，然后他重重的将手中的蛇头手杖点地，等到整整三下之后，面前的灌木丛突然变得稀少，两座一黑一白的墓碑已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哈利望着那两座简单而又深刻的石碑，已经彻底呆住。 卢修斯向着斯科皮看了一眼，斯科皮顿时明白过来，他拉了拉同样有些呆怔的阿不思，低语了几句，两人将鲜花放在石碑前，接着朝石碑行礼礼，之后便离开了。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卢修斯才望向出了神的哈利，突然发出了一声冷哼，淡淡开口：“波特先生，这些年来，你一直要求探望，今天如愿以偿了，觉得难以置信？” 哈利这才醒神，听到卢修斯的话，他郑重的开口：“我只是有些意外，为你与教授之间始终不改的友谊，也没想到你们会把德拉科葬在教授的身边，刚刚看到这两座简单而又纯粹的墓碑，我从心底感到震撼，眼前这一幕仿佛无人能够插足，他们这样伫立着，已经是永恒。” 卢修斯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他沉默的凝望着两座石碑，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紧紧盯住了那块黑色石碑，语气平稳的说：“我卢修斯唯一认定的朋友，只有西弗勒斯一个，不管我们的立场如何，西弗勒斯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他也是如此，否则他也不会暗中帮助马尔福家，甚至救了德拉科，斯莱特林之间的友谊，或许波特先生永远都无法理解。” 哈利面露几分无奈，他争辩道：“虽然我理解不了，但我的小儿子阿不思可以，相信他与斯科皮之间的友谊始终都不会变！” 卢修斯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反驳，他只是沉默的将目光移到了白色的石碑上，淡漠的眼底渐渐浮上了悲痛的色彩，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着：“那就交给时间来见证吧，德拉科……将德拉科葬到西弗勒斯身边，其实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私心，西弗勒斯去世的时候，德拉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我知道他并不是不难过，相反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受，特别是看到他那失去所爱的死寂眼神，我感到十分心惊，也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直到德拉科自己提出要与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儿阿斯托利亚结婚，后来马尔福家有了斯科皮，可是我知道，德拉科他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从心底感到开心，他因为我的选择而过早的承担了不该他来承担的重任，他为马尔福家付出了太多，因此，他生前不能做的，至少死后他可以……”卢修斯未尽的话语不言而喻。 哈利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早已弥漫着水气，他沉默了半晌，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决绝而又坚定的神情，像是突然间下定了决心，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的说：“我今天来拜访你，除了来看看教授与德拉科，其实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卢修斯只是悲痛了一会儿，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沉重。 “什么事？” 哈利深深的看了看两座墓碑，接着从口袋中掏出几个装满了银色物质的瓶子，示意卢修斯接过去。 “这些瓶子里装的都是我的记忆，里面有关于如何打败伏地魔的所有信息，这些记忆你必须全都看完，并且随身携带着，若是有一天你回到了过去，我希望你能尽早消灭伏地魔，改变未来。” “什么！波特，你要做什么！”卢修斯震惊的望着哈利，没有接过那些瓶子。 哈利却显得十分的平静，他淡淡的说：“不要多问，但若是你真的回到了过去，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要求。” 卢修斯已经恢复了冷静，他脸上的神情变得淡漠，沉默的盯着哈利坚定的神情，严肃的开口：“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十分清楚明白伏地魔的为人做事，若在你看过我的记忆后，回到了过去，你绝不会选择继续站在伏地魔那边，虽然你也不会选择站在邓布利多校长那边，但你肯定会为了马尔福家族，为了德拉科，还有教授的未来，选择消灭伏地魔。” 哈利肯定的说着，他始终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卢修斯，“那就是我的选择！”他说着，又不容拒绝的将那几个装满记忆的瓶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卢修斯紧紧凝视着哈利，眼底的光芒流转着，最终，他沉默的接过了那几个装满了银色记忆的瓶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眼睫开始颤动，卢修斯猛地睁开了双眼，望见床上躺着的德拉科小小的身体，卢修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下一刻，他突然捂着额头闭上了眼睛，梳理着脑中多出来的混乱而又庞大的记忆。 等到卢修斯的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才又睁开了眼睛，望着德拉科昏睡的模样，卢修斯的眼底闪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他确实如哈利波特所说的，真的回到了过去，可他曾经的记忆却不知为何没有一起回来，而现在这些记忆突然回来了，记忆之中，最近食死徒在对角巷的报复行动，上一世未曾有过，这导致西弗勒斯去世的变数，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 卢修斯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德拉科，颓然的神情浮上了他的面容，即使回到过去，他还是没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西弗勒斯这一次甚至提前离开了他们，他今后必须万分的小心，但不幸中的万幸，德拉科现在还小，对西弗勒斯的感情还没有变质，以致于最后深陷，而黑魔王还没有回来，他还有时间去谋划未来。 卢修斯就这样沉默的思虑了许久，直到他的眉眼间满是疲惫之色，他才望了望依旧没有醒来迹象的德拉科，用时间显现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后，卢修斯转身去了主卧，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德拉科睁眼的那一刻，看到的依旧是天花板上散发着璀璨光芒的水晶枝形吊灯，望着熟悉的卧室，德拉科怔怔的坐起了身子，迟钝的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预言家日报，还有卢修斯与纳西莎的表情，德拉科的脸上露出了惊惧的、难以相信的表情，他捂住泛着揪心般疼痛的胸口，拼命的摇着头，小小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这个时候，门被轻轻的推开，卢修斯与纳西莎走了进来，他们看到德拉科这副崩溃似的模样，顿时惊慌的冲了过来。 纳西莎将德拉科抱进怀中轻轻拍打着，焦急的问道：“小龙，你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你不要吓mama！” 德拉科顿时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他期盼的开口：“mama，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教父没有死，没有离开我……” 纳西莎沉默了，她眼底的水气开始弥漫，最终低哑着声音说：“小龙，你还有爸爸mama，报纸上说的是真的，你爸爸已经去探听过消息，也见过了你的教父，后天我们要去霍格沃茨参加他的葬礼。” 德拉科的双眼顿时失去了光芒，他的眼底是更甚于从前的一片绝望与死寂，他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无神。梅林让他回到了过去，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看到希望，再把他推入更深的绝望里吗？ 卢修斯自进门之后，便觉得德拉科有些不对劲，接着他看到德拉科听到西弗勒斯的死讯之后，那如前世一般熟悉的神情，卢修斯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不可置信，他难以抑制的从纳西莎手中抱过了德拉科，隐忍的试探：“德拉科，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德拉科呆滞的眼神因为卢修斯的话语而有了一些神采，他看着卢修斯严肃克制的神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接着轻轻说：“爸爸，带我去书房里的密室，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和mama。” 卢修斯心底微震，脸上的肌rou似是颤抖了几下，他沉默的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纳西莎，抱着德拉科率先向着书房走去，并示意纳西莎跟上。 一进入书房的密室，德拉科的手指就径直指向放置着冥想盆的柜子，并想要从卢修斯的怀中下来，卢修斯眼神复杂的望着他，最终沉默的放下他，上前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石盆，放到室内的桌子上。 德拉科这时却闭上了眼，没一会儿，他的周身出现了许多银白色的物质，等那些物质全部流进了石盘之中，德拉科也差点无力的瘫坐在地，幸亏一直旁观着父子俩动作的纳西莎及时扶住了德拉科，卢修斯复杂的望着盆里旋转的银色物质，看着已经虚脱的德拉科，开口唤道：“莱森，拿些食物给小主人。” 家养小精灵噗的一声出现，恭敬的应下之后，又噗的一声消失了。 卢修斯满眼慈爱的抱起德拉科，将他放到了沙发上，叮嘱着说：“德拉科，等下我与你母亲一起进去，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用一些食物。” 德拉科喘息了片刻，望着卢修斯满是疼爱的眼神，德拉科的灰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莫测的光芒，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底的某根弦被拨动，但实在是难以捉摸，最终他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而这时，家养小精灵莱森也将食物拿了过来，卢修斯则严肃的吩咐：“很好，莱森，下去吧，之后没有我的命令，别出现在这里，也别让其他的家养小精灵靠近，明白了吗？” “是，主人，莱森明白了！”家养小精灵弓着身子消失了。 卢修斯看了看德拉科，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放心，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纳西莎进入了冥想盆之中。 室内只剩下了德拉科一个人，他迟钝的望着面前的食物良久，最终还是麻木的将食物送入了口中。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梅林啊，小龙！”纳西莎失去仪态的惊呼声传来，下一刻正在出神的德拉科便被拥进了她的怀抱中。 纳西莎的眼眶已经通红，她心疼而又悲痛的抚摸着德拉科淡金色的发顶，在没有准备之下看完了德拉科前生的记忆，她有许多的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她只是用哽咽的声音唤着：“小龙，mama的小龙……” 比起纳西莎的失态，卢修斯就显得异常冷静了一些，他深深的凝视着德拉科，那双灰眼睛里闪过了然、疼惜、骄傲等诸多情绪，接着他上前将纳西莎与德拉科都揽进了怀里，郑重的说：“你们放心，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卢修斯放开他们，看着纳西莎恢复了冷静，德拉科认真的神情，卢修斯严肃的说：“我也有一些记忆给你们看，昨天晚上，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前世许多庞大的记忆，我怀疑我与德拉科都有前世的记忆，是因为前世的哈利波特做了什么。” “什么！”纳西莎的脸上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色，德拉科心底的那根弦被捕获，他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情，德拉科将冥想盆里的记忆收回，然后镇定的望向卢修斯。 卢修斯顿时抽出魔杖，用杖尖对准自己的太阳xue，等他将魔杖拿下的时候，杖尖上已经满是银白色的物质，他将那些记忆放入了冥想盆之中，又用杖尖捣了捣盆里打着旋，泛着涟漪的银白色物质。 “就是这些，走，我们进去！” 他说完，便一手拉着纳西莎，一手紧紧攥着德拉科，走了进去。 他们在一片冰冷漆黑的物质中坠落，仿佛被吸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然后，他们落到了一大片的森林深处，那里伫立着两座一黑一白的墓碑，两个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那是已经十分苍老的卢修斯，还有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哈利波特，他们正在严肃的交谈着。 “哈利波特，你是疯了吗？我不可能冒着风险回到过去，然后去改变未来！”卢修斯愤怒的说着。 哈利波特却十分平静的说：“但我有办法让你回去，虽然或许可能会出一些波折与意外，但我知道，结果总会圆满。” 卢修斯早已恢复了镇定，淡漠的说：“但你无法保证，请回吧，波特先生。” 哈利波特意外的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沉默的凝视着两座石碑。 “但我知道，你会去做的！”然后他轻轻的丢下了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卢修斯一个人脸色复杂的望着那两座墓碑，没有说什么。 他们缓缓升到了空中，石碑森林在消散，四周转眼间剩下了一片的漆黑，然后他们踏在了地上，周围的光线令人眩目，他们已经回到了密室之中，冥想盆在他们的面前闪闪发光。 德拉科复杂的望着卢修斯，嘶哑着声音开口：“父亲，谢谢你，最后将我葬在了他的身边。” 卢修斯倾身将德拉科搂进怀里轻轻拍打，声音异常的温和：“德拉科，我的儿子，不用这样，那只是一个父亲满足了儿子的心愿，给他的一点安慰。”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按照波特的话，西弗勒斯或许以另一种方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德拉科，别放弃希望，还有，无论以前如何，现在你只有五岁，把一切都交给我，好好享受你如今的生活。” 纳西莎在一旁泪流满面的附和着点头，期盼的凝望着他。 德拉科望着他们，心底升起了无限的温暖，还有一抹希望，是的，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郑重的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