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1 挣扎(2)

    他从来没被这种饱含恨意的双眸盯视过。

    原本微上扬的唇角僵住，夏羽希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到口的问候语只剩下唇形，他哑然，踌躇片刻最终不知所云的垂首。

    彷彿没发现他的异样，孟霏兴冲冲地朝面前的男子扑过去。

    「老爸！我好想你！」双眼瞇成弯弯月牙，嗓音柔如羽毛将孟海威的铁石心肠化为粉红泡泡，他柔和眸光，伸手回搂怀中的心爱女儿。

    「我也想你。」

    夏羽希静默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场景胸口却莫名闷痛，挣扎的黑眸凝聚在眼前有些苍老消瘦的男子，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他竟有些惧怕他。

    活了十九年，年纪轻轻便是大老闆的夏羽希面对过无数的勾心斗角，对他怨恨的人不在少数，他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他的眼神却让他窒息的压迫，这是为什么……。

    突然，孟海威睁开眼，对上他带着疑惑的目光，犀利的被看透让夏羽希心惊，喉头缩紧，正打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却被硬生截断。

    指着面前穿着西装笔挺的他，孟海威的口气冷如寒冬。

    「他来做什么？」虽然询问，目光却牢牢的睨视他，轻轻地放开孟霏，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向夏羽希，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越渐沉重，对着他说道。

    「他是我的雇主呀老爸。」

    「我知道。」微顿，目光闪烁一下，「我是问他，他来做什么。」

    气氛降到冰点，某个小傻蛋却浑然不知，上前抱住孟海威的单臂，笑得可爱。

    「他是来探望你的，也让我放五天年假可以和你一起过年呢！」

    「是啊，伯父，您好吗？」这句简单的问候，他却说得大汗淋漓。

    「如果我说不好，你又能怎么办？」冷唇轻啟，勾出一抹嘲弄。

    沉默，一室寂静。

    连一向少根筋的孟霏也察觉到孟海威的古怪，抬头不解的望着他，双手摇了摇：「老爸……你、你怎么了？」细眉微拧，因为她感受到他源源不绝颤动的身子。

    夏羽希紧抿唇瓣，眸光深沉的与他对望。压下心中的不畅，从西装内袋拿出一包厚厚的红包袋放在桌上：「伯父，这五天就麻烦您照顾小霏了。」

    说罢，转身离去。

    握紧的拳头放松后再度握紧，因为他知道，这里不欢迎他。

    望着他孤寂的背影，孟霏正要追去却被拦住，转头微斥：「老爸！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而且他是来关心你的，怎么把他给赶走了。」

    冰雪融化，孟海威宠溺得揉乱她一头秀发，带着粗茧的手指轻抚她红润的双颊，笑得和蔼：「小妃啊！你陪爸爸过年，我真开心。」

    盯着他满脸的笑，孟霏脚一跺嘴一嘟，略带责备的覷他一眼便奔出门外，留下仍然笑得慈蔼的男人。

    而他，笑容在她离去的时候尽数收去。

    悲伤在眸底中打转，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发愣，孟海威叹口气，语气沧桑悲绝：「要我原谅他，我做不到啊……对她来说，真得太痛太痛了。」

    ******

    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表情很是难受，因为想到隔天孟霏就要到夏敏皓家工作了，越想越浮躁用力地坐起身却不慎扯到脚伤，他痛得齜牙。

    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房间与不断走动的身影，心里不安的虫子正啃咬作乱，让他不适的蹙眉。

    回想当天早上，远远望见娇小的孟霏带着与平日那般洋溢的笑容，他的唇角也沾满笑意，正要迎上去却看见她身旁的男子，瞬间僵直在原地。

    他一眼就认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夏羽希。

    静静地看着他们热络的互动和夏羽希微微上扬的唇，眼光再转到孟霏身上，她看起来真得很开心……孽缘啊，他低叹。

    十四年了，原以为把孟霏藏得极好，就算她从伤痛中忘记他是谁，就算他总是拒绝夏敏皓的意见，却无法阻拦他们的相遇。

    在他一直阻挡时，他们已经再度认识了。

    终究，无法斩断他们的缘。

    于是他主动拨给夏敏皓，答应了他苦苦哀求好几年的请求。

    「小妃，你的背影总是让我害怕，爸爸好怕你离开了就不再回来了，你会回来的，对吗？」望着被光亮包覆的背影，孟海威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