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放假回家前父母的态度变化 这是穆暮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的热搜词条。 同一世界，同一个妈。 这种“假期回家定律”同样也发生在穆暮的身上。 穆暮毕业之后就留在沪市那边工作，每年过年回家的那几天她家母上大人对她那是各种包容，平常看不惯的，在那几天统统不存在，妥妥的“VIP待遇”。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的“VIP待遇”并不会维持很多天，正常三四天后她家母上大人的态度就会来个360°大转变，日常开始对她各种嫌弃，看她哪哪都碍眼。 所以每年过年回家穆暮都备加珍惜那几天，能赖床到几点就几点。 穆暮是昨日下午回家的，经过回家当日父母的嘘寒问暖、大鱼大rou之后，穆暮隔天就睡到日到三竿。 半眯着眼睛捞过床头柜的手机，按了亮屏键，看了一眼时间，又闭上了眼睛，或许是没有睡意了，没两分钟穆暮又把手机捞起来打开。 南方的冬天格外凄寒，穆暮在被窝里玩了半小时的手机，才缓缓起身。 洗漱完毕之后，穆暮衣服也不换，直接穿着一套紫色的毛绒加厚的睡衣，趿着棉拖下楼，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回村的傻大姐。 林女士不知道和谁在讲话，在楼梯口穆暮就听见了。 她家是南方四合的院式，泡茶间在露天庭院左边，厨房在露天庭院右边。穆暮下了石阶，准备往厨房去，不料被母亲叫住了。 穆暮只好先去客厅那边。 进了客厅门，看到母亲边上的那个中年女士，穆暮愣了一下，脑袋莫名的宕机。 那女士十分温柔优雅，盘着头发，穿着一身黑色提花设计的毛衣长裙。 她微笑看着她，声音温缓：“小暮，还记得我吗？” 穆暮嘴角翕动，半响回答：“姜……姜姑姑……” 她“谒”了一声：“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穆暮“嗯”了一声：“您呢？这几年身体可康健安好？” 姜婉君笑着说：“安好，能吃能睡。” 穆暮也笑着说：“那就好。” 姜婉君打量着她，转头对边上的林秀蓉说：“很多年不见了，小暮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这要是在路上碰见了都认不出来。” 林秀蓉边倒茶，说：“那是你很久没见了，这丫头跟以前没多大变化，尤其是性子，还是以前那疯性情，没个女孩样。” 浅听一会她们的谈话，穆暮就离开了泡茶间。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吃完之后又回到了房间。 穆暮打开昨日一同带回来的行李箱，挑了一身休闲衣裤，去洗手间换掉身上的睡衣，然后在妆台上画上妆。 再下楼，穆暮已经是一副气质丽人的模样，浅色上衣配着宽松牛仔裤，外面是长款的黑色风衣，看起来干练又随性。 到自家院门，可以看见对面的门是敞的。迎来的寒风刺骨，穆暮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把手插进口袋里，缓缓提步跨低矮的木栏，下了石阶，步伐平稳地走在非麻色的石板路上。 未央街，是街巷的名字，穆暮家往左边，直直行去，下几十梯石阶可见一座石板桥，桥侧两边种着垂柳。 桥对面开着一家手工制作的糕点坊。 那家手工糕点坊的生意很好，隔着距离，都可以看到好多人在排着队。 排了快半小时的队，穆暮终于买到想要的糕点。 三盒，一盒龙井茶酥，一盒桂花糕，还有一盒是驴打滚糯米糕。 穆暮转身，正准备提着东西上石桥，不经意抬眸间，看见对岸那边一男一女手牵着手正要过桥来。 杨柳垂挡，穆暮心没由来一擂鼓。 即便经过那么多年不见，穆暮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来。 骤然侧身，穆暮提着糕点往桥的反方向走。 …… 回到家之后，家里已经没有客人了。 进了泡茶间，提在手里的糕点欲放不放的，最后还是直接放在茶几上。 母亲林秀蓉在做饭，穆暮进去帮她忙，进厨房没两分钟就被她妈赶出来了。百无聊赖，穆暮便躺在中堂的躺椅上，欣赏庭院里的树态峭立。 没一会，她老爸回来了，手里拿着红联纸和墨水笔。 穆暮父亲穆定启是高中的语文老师，家里每年的联都是他写的。 穆暮的书法不错，虽没他父亲写得好，但也执笔工整，苍劲有力。和父亲裁剪完联纸，穆暮和穆定启各执一毛笔，在红联上挥毫泼墨。 “吃饭啦，你俩。” 林秀蓉提着一锅汤出厨房，对在中堂写联的父女喊道。 饭桌和厨房是隔开的，在厨房旁边，敞开式的，没有门，除了楠木桌椅外还有一台冰箱。 洗了手，父女二人帮忙端菜出去。 菜色很丰富，有鱼有虾有rou的。 穆暮喜欢喝鱼汤，林秀蓉一大早就去菜市场挑了一条鲫鱼。 先打一碗煮得发白的鱼汤，半吹着热气，热汤滚入肚，说不出的舒服暖胃。 父母在讲话，讲着讲着停了下来，穆暮抽了张餐巾纸，轻轻地擦着，眼睛没抬，像平日聊家常问林秀蓉：“姜姑姑很多年没回来了，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秀蓉说：“迁坟。准备把你姜奶奶的坟迁到北都去。” “这次知堇也跟着回来了，还带着女朋友，听你姜姑姑说，知堇和他女朋友年后就准备结婚了。” 穆暮垂着眸一口一口喝着汤，一言不发。 看着穆暮这低眉看不出情绪的模样，林秀蓉没由来一肚子气：“你说你，小时候跟你玩耍的小伙伴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到现在一个男朋友都没有？” 穆暮有点佩服她家母上大人，说着说着，话题总能引到她身上去。 穆暮放下勺子：“这男朋友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您要实在着急，我明天就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的来当你女儿的男朋友。” 她倒是看出来了，什么假期回家父母对其VIP待遇有三天期限的定律，都是无效的，在关于有没有对象的这些问题谈论上，总能一秒结束VIP体验卡。 林秀蓉瞪她：“我看你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爱找不找吧，别老了一个人看着万家灯火感叹孤独寂寞，羡慕别人家儿孙满堂就行。” 穆暮笑：“妈，您放心吧，我不会的。” 穆暮顺夹一块rou放在林秀蓉碗里，她家母上大人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恐怕真带男朋友回来，她还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嫌弃人家。 …… 吃完饭之后，他们一家三口拿着联纸和红灯笼出门，准备贴联挂灯。 在大门口，穆暮扶着楼梯，林秀蓉递联，穆定启贴联，配合得很是默契。 挂完灯之后，她正要进门，有一道声音从右侧传来…… “穆老师。” 这声音…… 穆暮循着声源抬眸望去，四目相对时，他才礼貌唤她：“小暮。” 穆暮睫毛颤了颤，才忙对他点头。 穆定启也好久不见眼前青年人，好一会才认出是谁：“知堇？” 他笑：“是我，穆老师。” “好多年没见了，都差点认不出来你了。”穆定启说。 宋知堇笑容轻浅：“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哈哈哈，都老了。”穆定启说着，这才注意宋知堇身边还站着了个女孩子，开言问：“这位是？” 宋知堇介绍：“我的未婚妻，韩语。” 穆定启打量着点点头。 宋知堇低头，向身侧的女孩介绍：“这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穆定启老师。” 女孩笑，行止大方，颔首道：“穆老师好。” “好好好，进来喝杯茶吧。”穆定启邀请。 门口还在客套寒暄，穆暮早就溜进家门。没待在楼下，回到房间里打开平板。她放了一部喜剧电影，插着耳机，把声音放到最大。 电影看到一半，跟她从幼儿园就认识的铁杆闺蜜就打来电话。 “穆小暮，我听我妈说，宋知堇回来了，还带着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穆暮背脊往椅子上靠：“是真的。” “那他女朋友漂不漂亮啊？” “北都电视台知名的主持人，你说漂不漂亮？” “北都电视台？”若画思索着这个信息，半是疑问：“韩语？” “嗯哼。” “我靠，宋知堇这也太牛了，竟然能和208谈恋爱。” “人家是主持人。” “差不多啦，都是娱乐圈的人物。” “小暮，你也别太难过了。错过你，是宋知堇没福气。” 穆暮忍不住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跟沈清余交往还不是因为人家眉眼有几分长得像宋知堇。” “……” 沈清余这个名字听得穆暮有些恍惚。 须臾，穆暮说：“……我没那么长情。” “这些年没有再谈恋爱还不是因为我在努力搞钱。” “宁缺毋滥嘛，我知道。” 若画又追问道：“你以后要是遇不到那个可以谈念爱和结婚的人，你是不是要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穆暮笑了起来：“也不是不可以，谁规定女孩子这辈子就要结婚找对象的，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有闲才是王道。” 电话那头若画也笑了起来。 “行吧，你要是真单身一辈子了，我让我儿子认你做妈，等你老了给你养老送终。” “啊哈哈哈，可以啊。” 两人又七扯八扯了一会，约定初二相聚。 …… 喜剧看了一大半，被暂停之后，穆暮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