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九
西街没有什么东西，房屋也是破旧的很，不过看布局规模，在以前有可能是挺辉煌的。大小姐倒是对这些破烂很新奇，东摸摸西看看的，原本白净的衣裳变得黑乎乎的。 她走进其中一间破旧房子，顶着一头蛛网在角落里一张桌椅上坐下，扬起的灰尘很呛人，她也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间房子内室里的地上遗留着许多坛子还有已经干到没什么味道的骸骨，除了灰尘和蜘蛛外倒是没看到什么蛆虫之类的。 在她身旁的桌椅上，我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二——”她只喊了一声，就似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 这可不妙。 我上前去拉拽她，身体纹丝不动，那眼珠倒是朝我看来了，一个巴掌也随之跟上。这大小姐是真使了劲的，掌风从鼻尖略过凉嗖嗖的。 搞什么鬼 这西街里藏了什么我察觉不到的东西，妖术还是阵法？ “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护卫不知道从哪儿跑了进来，直奔她的座位，才靠近一些，就见那大小姐起身甩了他一个巴掌，然后又像无事发生般坐下。 护卫愣愣的，注意到一旁的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从那护卫身上闻到了别样的气味，不同于之前一身血的时候，这次一身干净，身上却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就像刚刚进食完的妖类。 那么大小姐中的是只对人有效的妖术，同为妖类的我们察觉不到，妖力不强但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就像人类不会对从脚边爬过的蚂蚁过多在意，妖类也是如此。即使在眼前，我也自然的将它忽略掉了。 蜘蛛网！ 那蜘蛛在哪里。 和护卫沟通过后，我大胆的放出妖火，这是在吴上城的时候领悟到的一些东西，蓝色的妖火裹着建筑物的木头开始燃烧。 没有异样。 我又将火引到了她的身上，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由我按住她的两只手，护卫抓住了她的两条腿。 我们注视着身前的火人，大小姐的衣物在火焰的包裹下，融解消失了，头上的珠网连着头发一起烧没了。我护住了她皮肤层以下的部分，但她表面上的毛发没有被保护在内。 很快，几团很小的红色火焰从头发里飞溅出来，护卫反应迅速的一把捏住了它们，几只还没成型的蜘蛛妖就这样被捏死了。 护卫嫌弃的甩甩手上的汁液。 我怕那恶心的东西甩到我的脸上，跳开了身子远离他们，没想到腿上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挨了一下，一声闷响过后那护卫朝我背过了身子。 在那温热的攻击再次贴上来前，我本能的转身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四肢从乱踢乱踹变为微微颤动着的人，用那盈满泪光的眼神瞪着我，这不是什么楚楚可人的模样，临死前慎人的杀气甚至盖过了她身后护卫戒备的攻势。 我松开手，趁她无力坐下时，按住了她的脑门，扯了护卫的衣服迅速的替她盖上，然后绑了起来。趁着夜色我们回到了客栈，我让护卫想办法去弄点她能穿的衣服来，浮梦则代替我哄着榻上泪眼朦胧的女人。 也许是闻着护卫身上的气味太久，我有些饿了，坐在一旁咬着口袋里无味的rou干。 “松开我。”她的嗓音还有些喑哑，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被我掐的。 “你的头发只能等它自己长回来，我没办法。” “我的身上疼。” 我替她松了绑，她拿着护卫的衣服嗅了嗅，扔到了一旁。 “你的衣服，我…” “我不穿他的，血腥味太重了。” 人类能闻到妖的血腥气吗？一个妖为什么会护着一个人类，一个人类眼里那强大的杀气是怎么来的。 我的反应怎么那么迟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小姐没有反抗的被我按倒了，她吃痛的皱了皱眉，她不会没注意到有什么尖刃的东西正对着她的心脏，那是我的狼爪，而我随时都能挖下去吃掉她的心脏。 “你杀过人吗？”她的手抚上了我的面庞，“我杀过，就在我的婚宴上，那群小人的尸体铺满了整条街。” 狼爪随着她的起身动作划破了她的皮肤，我调转姿势，想将她推离我。 “他们，她们，满口胡言的人都被毒死了，活该！”她咬牙切齿的攥住我的领子，在我耳边一刻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我收了力气敲了她的脑袋，她就那样彻底睡去了。我没推开她起身，手掌中层次丰富的触感让我有些恍惚。 不巧的是。 护卫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一幕。 “你是怎么成为妖的？” 没有月亮，星光也很弱，漆黑一片的夜里，我们两个坐在房顶上。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四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只普通的大黄狗，白天她陪我玩耍，夜里我守在她的房外，而后有一天我就突然能听懂她说的话，有了妖力。” “然后她知道你是妖了？” “没有那么快，她知道是当我第一次幻化出人的模样来和她沟通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每晚都在哭，我很着急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你有帮她杀人吗？” “那个时候我还不会，现在，你也看到了。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会，只能将我所能听到的所有声音和对话告诉了她。她成婚那天来的所有客人都死了，每个宾客都睁着大眼，流着血，那个新郎被吓尿了裤子逃跑了，逼她成婚的父亲也惊到了，但不忘了想打她，就被我咬断了腿。然后我们就跑出来了，一路上我杀的人应该也有那群客人那么多了吧。”护卫小心翼翼的跳进了屋子里，坐在榻上，她的身边“逃亡的日子很充实，不过遗憾的是，我还没有吃过人，你说，人类，好吃吗？” 护卫的眼睛闪过一道异光，他的手指在她的腿上脚上轻轻摩挲着，随后他跪在地上，手握着她的脚踝，虔诚的舔舐起她的脚趾。 “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你也是妖，而且应该是比我强大很多的妖，之前给你的银两恐怕对你也没什么用处。残忍的妖我见过很多，你是我遇到过最特别的妖，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你的恩情我会记得，消耗了妖力，我知道你饿了，如果你一定要吃的话，就只能吃她这一点点，我用妖力麻痹了她的知觉，这样她就不会觉得疼了。” 护卫将她的脚直愣愣的伸到我的嘴边，被他的口水舔舐的干净水润的脚趾上确实包裹着淡淡的妖力。 我的大脑在那一瞬当机了。曾经作为人类的记忆和伦理让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去吃人，即使有那也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的吃。 她的话语倒是提醒了我，我是妖，吴上城那群修士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我真的需要那么谨慎畏缩的在这个人类世界苟活吗。 “我不吃人类。” 护卫抬头，惊诧的看着我。 “但有一件事，你可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