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结局二）
沐泽查阅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夕阳时分，无颜就赶来对笛飞声说：“尊上，沐泽查到了。” 笛飞声立刻带上李莲花一起去藏书楼。 大门打开，沐泽立刻迎出来，恭恭敬敬地右手举拳抵在额头上对笛飞声行礼：“尊上。” “说吧，你都查出来什么了？”笛飞声说。 “尊上请看。”沐泽把翻译并誊抄下来关于生死契的纸双手递给笛飞声。 李莲花站到笛飞声的身边，和他一起阅读。 「生死契，只用施予一方，契约的另一方自动落在受术者心中所爱之人身上。 要往自己身上施咒，需要练思君功，配以少量狼毒炼制的药丸，每日四颗，服用四日。练成之日，身上左胸处会出现如图所示生死契之图案。 若要施予他人身上，需要练梦萦功，用上邪掌打在对方背上，将梦萦功注入对方身体里，生死契可成。 解除生死契需二人心意相通、rou体结合诞下子嗣，生死契便会转移到子嗣身上。待二人诞下子嗣，子嗣断绝红尘之念，生死契便可消失。 （生死契图案之图示） （思君功功法之图示） （梦萦功功法之图示） （上邪掌修炼之图示） （狼毒药丸炼制之说明）」 笛飞声折起纸，看向沐泽。 沐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笛飞声说：“尊上！我绝不会泄露关于生死契的半分消息！请尊上饶命！” 笛飞声挑起一边嘴角笑道：“你可是有功之人，我不杀你。”他折起纸张，走到一处蜡烛前，用火将纸张点燃，待其燃得差不多了，便丢到了地上，他这才又走了回来，“我说过会赏你。这样，我明日就派一辆马车，把你和你的家人都送去西南，那里离你的家乡应该不远吧？” 沐泽不敢应声。 笛飞声又说：“放心，我真的不杀你。你只要好好的把你的嘴巴闭上，在你老家过你的余生，我自然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沐泽拼命磕头：“多谢尊上！多谢尊上！我一定、一定会把这个秘密跟我一起带进坟墓里，这世上除了尊上您和李莲花，再无他人会知。” “很好。”笛飞声满意点头，“记住你今天的话，下去吧，我之后自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是！谢尊上！”沐泽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倒腾着小短腿往后退着离开了藏书楼。 后来，笛飞声派人乔装成沐泽的邻居，在沐泽的老家旁边购置了一套房产，作监视用。不过沐泽确实是个安分的人，直到他死，也像他说的那样，未曾跟任何其他人透露过生死契的消息。 沐泽走了，偌大的藏书楼中只剩下李莲花和笛飞声。李莲花抽了抽嘴角，头疼扶额道：“这……这……这……”他“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只因这生死契的解法过于离谱。“要生孩子才能解生死契……哦，不对，是生了小孩，生死契转移到小孩身上，小孩红尘断念，生死契才可解。我看啊，还是死了比较轻松，到时候谁准备死了，跟其他什么人说一声，把另一个还没死的补一刀一起上路算了！” 笛飞声迟迟没有回应他。 李莲花不由得转头看向他，却见到，笛飞声竟然在忍笑！ 李莲花百思不得其解，甚觉荒唐。“你笑什么？” 笛飞声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上来，忽然伸手搂住李莲花的腰，看着李莲花，笑着问：“你愿不愿意给咱俩生个孩子？” 李莲花一把推开他，有点恼羞成怒地说：“别开玩笑了，活了三十几年，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个功能呢？” 笛飞声笑着说：“你以前不能，但是……我有药魔可以帮忙改造你的身体，让你变得可以生育啊。” “笛飞声，你疯了啊！果然你们魔教的人脑子都有问题！”李莲花瞪他。 “我没有疯，这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这就是解法。我说过要救你的，而如今只不过要花更多的时间来改造你的身体罢了，难道，你不想解开生死契了吗？” 李莲花捂着心口，无力地靠在书架上。“我没有任何时间了，笛飞声，我突发眼疾就是证明，接下来我发病的频率会越来越快，还会逐渐变得脑子不清醒，发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般模样。就算你有办法让药魔把我改成可以生育的身体，我也不想疯疯癫癫地怀胎十月，然后把孩子生下来……更别说我不可能有十个月的时间可以活了。” 笛飞声沉默片刻后，说：“雕龙画凤。两仪仙子懂得那雕龙画凤性别转换之术，曾经四象青尊还在我麾下之时，两仪仙子曾把修炼雕龙画凤的功法修著成书，我这就派人去替我取来。至于碧茶之毒的毒发……让方多病用扬州慢每日助你运行内力，你便可压制毒性，延续你的性命。” “可我不想变成女人！更不想生孩子！而且，这雕龙画凤之术非常玄妙高深，我怎么可能有时间慢慢修炼？” “我会想办法的。” 李莲花烦躁地说：“你不要强人所难！” “李莲花！”笛飞声很严肃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你想死，随时都可以死，但是活下去很难。你说过想活下去，而我答应了你要救你，办法也找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只能照做。”他拉住李莲花的手，很认真地说，“李莲花，都到这一步了，我们不能放弃。” 李莲花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垂头。笛飞声上前一步，让李莲花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身上。李莲花干脆伸手抱住了笛飞声的腰，整张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想活，可是我想活得有尊严……” 笛飞声慢慢地拍着李莲花的后背，说：“你要尊严，我当然可以给你尊严。我找人算过了，三日后宜嫁娶，我想与你在金鸳盟大婚。大婚后，我们就在金鸳盟里待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你就可以安心怀孩子和生产了。” “若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大婚，日后却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定会有流言四起吧？” “无所谓，我若在意流言，便不会与你大婚了。” “阿飞，”李莲花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笛飞声，“我被碧茶之毒折磨了十年，如果还要拖着这样孱弱的身躯苟活，就算解了生死契，我也好像并不会过得更开心。可是我又舍不得你和方小宝……我还想和你们在一起。” 笛飞声说：“碧茶之毒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当务之急，就是我们先把婚礼办了。我们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以前李莲花只是感觉笛飞声没短过任何吃穿用度，看他穿的衣服也都相当的低调奢华，但是直到开始筹备这大婚，他才深深的被笛飞声豪掷千金的作风给震撼了。 首先，是他花了大笔的钱雇人把金鸳盟内一处依山傍水、略微远离金鸳盟主建筑群的房子给收拾了出来，用作婚房。不仅把所有的家具都替换成了大红色的，还往床沿、窗沿、衣柜门、屋檐等边角地方全都贴上金箔，屋后小院也收拾了出来，种满了各类红色的花，花团锦簇的，甚是热闹喜庆。有些花明显开花的季节不对，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寻来的。 其次，他给李莲花准备的聘礼竟有二十车：五车满满的大块黄金砖，五车各种无价的翡翠、玛瑙、各色玉石，五车按照李莲花的身材赶制的春夏秋冬各种款式的华美衣服，五车各处搜集来的好酒。 关键是，在李莲花脸色很精彩地表示他们只是走个过场，不至于送这么多东西时，笛飞声非常不以为然地说：“这才多少东西，你就收着吧。” 李莲花半天说不出来话。“……我没有价值对等的聘礼给你。” 笛飞声笑道：“我知道，你连莲花楼都是捡我的。” 李莲花：“……” 笛飞声好像终于感受到了他的尴尬，便看了他一眼，问：“你介意？” 李莲花沉重地点点头。 “那你挑吧，想要什么就留什么，至少留下两车。” 李莲花想了半天，才说：“那就留下衣服和酒吧，黄金玉石什么的，我不要。” 笛飞声很爽快地说：“行。” 后来李莲花回到莲花楼，他才知道，笛飞声把黄金、翡翠、玛瑙、红宝石等都用了各种工艺给镶嵌进了莲花楼的内饰里。于是莲花楼从一座平平无奇的医馆，变成了一块山匪眼中的大肥rou。 李莲花确实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赠笛飞声的，但好在，他还有方多病。方多病呢，不知为何把自己划进了李莲花的“娘家人”里面，知道李莲花因为笛飞声太有钱而心情有落差感，于是跟他母亲何晓惠一商量，把方多病名下的两处山庄地契转到了李莲花的名下，让李莲花再送给笛飞声。 笛飞声收下后，二话不说，又花了大笔的钱，请了工匠，把一处山庄改成了温泉山庄，此后笛飞声常常带着李莲花在这里住。然后笛飞声把另一处庄子改成了规模甚大的客栈，并在周围种满了桃花，后来每年开花之际都会引来大批文人雅客来此处饮酒作诗，赚足了名声和金钱，赚回来的钱又被笛飞声以各种名义给了李莲花。 除了这些一掷千金的cao作之外，笛飞声还把他们的婚事广告天下，不过时间紧急，能来的及参加的不多。而对那些来参加的宾客，收了他们的礼后，还每人送了九根成色质量都非常好的金条，寓意长长久久，经久不衰，把来做客的都惊呆了，第一次见吃喜酒回礼回得比送礼还夸张的。笛盟主这一招收买人心可谓绝了，不管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来的，还是准备为李相夷打抱不平的，最后都是飘飘然地离开的，然后别人问起他们俩的婚礼怎么样，都只会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于是，他们的婚事又成了江湖上流传许久的谈资。 总而言之，在李莲花复杂的心情下，笛飞声风风火火地搞定了大婚的所需要的准备，只等吉时到，两人行了礼，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留下外面的人自己继续喝酒、比武、相互攀谈，反正在笛飞声的地盘上，也没人敢乱来，等应付完了客人，李莲花和笛飞声则双双入了洞房中。 笛飞声以自己的审美定制了他们俩的新婚服，两人皆是新郎官的红衣金线，只是金线绣的不是寻常的龙云纹。李莲花的那件绣着他的三把剑和山川河流，相互交融，形状神似却不形似，却能看得出来它们有斩一切不平之事的磅礴气势。笛飞声的那一件则绣着风云翻滚的东海，东海上有一艘巨船，巨船旁是一叶扁舟，上面似站了个人，正迎面飘向巨轮。 两人在燃着红烛的房间里摘了帽子，相对而坐。两人方才都喝了至少半斤酒，如今离开了吵杂的环境，脑袋感觉有些发飘，却很放松。 李莲花定定地看着笛飞声的新郎服半晌，问：“你为什么把我们的东海之战纹上去了？” 笛飞声把凳子挪到李莲花旁边，拉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手指抚过金线，说：“那次对战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那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战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关系分崩离析的象征。可是如今兜兜转转，我们竟大婚了，再回头看那场对战，不是很有意义吗？” 李莲花望着笛飞声，忍不住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衣服。 笛飞声看着李莲花的新郎服，说：“但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那件图案，很符合李相夷的风格。你现在很好，可是当年的你也很有魅力。” 他忽然站起来，走到一处拿起一件什么东西，走了回来。 李莲花瞧着它像本书，心里当下一紧。“这么……着急吗？” 笛飞声坐回李莲花身边，说：“嗯，事不宜迟啊。”他翻开这本两仪仙子所著“雕龙画凤”心法，“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说：“反正都要听，先听好消息吧。” 笛飞声说：“这雕龙画凤呢，乃是性别转换之法，所以特别难修炼成功。但是呢，它有一法可以快速修炼，此乃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便是……这快速修炼出来的，是雌雄同体，也就是说，你会保留男性的特征，但是又有女性的特征，可以孕育。” 李莲花震惊地看着笛飞声。“我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别急，我还有好几个好消息。”笛飞声安抚他，道，“首先呢，这个法术是可逆的，不是说你为了生孩子就得一辈子当个不男不女的人。其次，你要修炼这法术，若是借助热浴，可事半功倍。所以，”他站起来，走到衣柜前，将其往侧边推去，后面竟是露出了一条黑黢黢的地道，“跟我来。” 笛飞声拿起一支蜡烛，示意李莲花跟上。 李莲花跟着他走下了一条不短的楼梯，没多久就看到了一片亮光隐约从门后传来。笛飞声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浴池，里面通宵达旦燃着数十上百支蜡烛，将这地室燃得灯火通明。而浴池中放着流动的热水，热气蒸腾，氤氲不散，给这光亮蒙上薄薄水汽，暧昧异常。 “我给这汤池里加了不少药，所以它亦可用作药浴，帮你更快修炼雕龙画凤，还能稍稍替你缓解碧茶之毒带来的痛苦，譬如寒症。不过，你还需继续每日跟方多病用扬州慢助你运转内力，才能发挥药效。”他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地室中回荡。 这几日他们早上醒来后，方多病都会用扬州慢帮李莲花运转内力约一个时辰，而李莲花的眼疾暂时没有发作了。 笛飞声放下红烛，回到李莲花面前，双手搭在李莲花的腰带上，暂时没有动作，而是微微垂眼看着李莲花好看的眉毛和棕黑的双眼，轻声说：“现在就开始吧。” 李莲花欲推开他的双手。“我自己来。” 笛飞声却不肯松手，大手一挣，便把他的腰带解开了。衣襟两侧松开，露出里面的衣服，又被笛飞声一层层解开，露出他那被碧茶之毒荼毒得红紫一片的身体，还有左胸上花纹诡谲的生死契标记。 笛飞声抿唇不语，大掌轻轻地触上他的皮肤。带着茧的指腹和手掌蹭得李莲花微痒，肌rou都不自觉缩了缩。笛飞声喉结微动，手掌一翻，李莲花身上的衣服都被剥了个赤条条，只留一条亵裤。 李莲花不甘示弱，如法炮制，也把笛飞声剥了个精光。随后，他手掌一推，脸上带着笑，把笛飞声给率先推进水里。笛飞声砸出好大的水花，却笑得很爽朗。李莲花摇摇头，从浴池边斯文地下了水。 水温正合适，热药浴泡着李莲花，很舒服。忽然，笛飞声把他往下一拉，李莲花脚下一滑，差点整个摔水里。而腰上立刻有一臂替他挡了挡，没让他滑到底，也没撞到什么地方。不过如此一来，他除了脑袋，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更舒服了。 而笛飞声，顺理成章地挪到了李莲花的身后，单手把李莲花搂在自己的怀里。 李莲花被热水氤氲得昏昏欲睡，酒劲亦上头，他放松地把头往后一靠，靠在了笛飞声的胸前。 “别睡，我还要跟你讲雕龙画凤的心法呢。”笛飞声低头贴着他的耳朵说，末了，玩心忽起，看见李莲花被热气蒸腾得红红的耳朵，忍不住轻咬了一口。 李莲花脸一红，侧头躲开，睡意果然一下子全无。“老笛，咱们成亲了就开始这么肆无忌惮了？” “是啊，不就是为了能和你这么肆无忌惮，才成婚的吗？害羞了？没关系，习惯就好。” 李莲花懒洋洋地笑了笑，说：“好，挺好。”他正了正身子，“说吧，心法口诀是什么？” 笛飞声一句一句教会了李莲花雕龙画凤的简化版，李莲花照做后，感觉身体并无太大的变化。笛飞声说：“没关系，药魔已经配好了药。不过，他也说过，除了睡觉，平时能在浴池里待着修炼为最佳，配以他的药丸，可以帮助你更快地修炼雕龙画凤。” 忙了一天的大婚，李莲花也很累了，便拒绝了吃药，等明天再说。于是他们从浴池里出来，换了衣服，拿起红烛，回到楼上，两人一齐上了床。 尽管是两个男人的大婚，床上依然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把李莲花硌得不行，指挥笛飞声把这些东西给扫到地上。 笛飞声只是笑，给李莲花解了头发，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中轻轻替他梳了梳，这才说：“放这些是我安排的，咱们不还有个生孩子的需要吗？我听说有的地方会用这样的东西来祝福新婚夫妻早生贵子，便借了人家的风俗一用了。我们早点有孩子，你也早日解脱。”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钻进被子里，把东西全都往笛飞声那儿一扫，咕哝道：“要生你生，你身体健康，雕龙画凤肯定修得比我更快。” 笛飞声低声一笑，也钻进被窝里，说：“若是条件允许，我也没有怨言。可是，我练的悲风白杨至刚至阳，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笛飞声躺进来后，整个被窝立刻变得极暖。李莲花不自觉地把身体往他那里转了转，碧茶之毒让他畏寒至极，方才泡药浴积攒的暖气上来后就消散了个干净，没想到还有个大号的现成热源，李莲花没理由放着不用。 挪着挪着，李莲花就若无其事地贴到了笛飞声的胳膊上了。他还煞有介事地说：“嗯，确实至刚至阳，鬼都肯定不敢近你的身。” 笛飞声闭着眼，懒洋洋地说：“想让我帮你暖暖就直说，别扯你怕鬼那一套。” 李莲花闷闷地笑，搂着笛飞声的一条胳膊，竟是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