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Happy birthday chuuya(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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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表面覆盖着柔软蜷曲的橘发,肤色青白,眼睛闭合,太宰治看不到眼皮遮蔽下的蓝色眼珠。那两瓣他亲吻过几千次的嘴唇用针线缝在一起,他踉跄着上前,捧住了那颗人头。 “中也、中也……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红着眼圈,用脸不断去蹭人头的发顶,“怎么会是你……都怪我,没有去接你,都怪我,对不起,中也……” 泪水从他的眼里汹涌滚落,打湿了人头,冲掉了上面沾染的几滴奶油。蛋糕台的高度只及他的腰部,他的腰却弯得几乎将整个上半身埋入蛋糕,仿佛被他抱在怀里的不是人头,而是一个重达千钧的铁球。 他喑哑的嚎哭让室内的其他人都略微不知所措,除了津岛武。碍于上司的指令,站在太宰治身后的男人将枪管再次抵在太宰治的后腰上。津岛武站起身,走到了太宰治身侧。 “太宰,你知道人rou蛋糕怎么做吗?”津岛武温和地说道,和蔼地像德高望重的老师教导自己的学生,“先放血,盛出来煮一遍,然后加入奶油里面打发。然后是皮rou和骨头打成泥,加到面粉里,做成蛋糕胚……”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父亲!呕——”太宰治仿佛对后腰上的枪管浑然不觉,靠着蛋糕车缓缓滑坐在地,抱着人头,弓起脊背开始呕吐。他这几天没吃什么,除了一些残渣,就是酸水,难闻的气味使其他人微微蹙眉。拿着枪的西装男被津岛武推到一边,让出一条道,容许津岛武在太宰治身侧蹲下,像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那般拍打着他震动的后背:“好,好,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太宰治满脸泪痕,脖子像从颈椎处被人敲断般折了,脸庞紧紧贴着怀中的头颅。他似乎拼了命地想要温暖人头,胡乱地在人头脸上蹭来蹭去。脖子处的切面极为凌乱,证明这个人头不是用刀切下,而是用暴力扯下的。断裂的rou丝缠在太宰治的指间,又干又硬,早已失去了活人的弹性。 如同大梦初醒般,太宰治扬起自己的脑袋,睁着一双泪眼望着津岛武,啜泣:“父亲,父亲,为什么要杀死他?不是他的错,中也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找他杀的您,您为什么要杀死他?” 津岛武缓了神色,伸出手掌揉揉他的乌发——那与他如出一辙的乌发:“好孩子,站起来吧,先站起来再说。” 太宰治被津岛武拉着站了起来。他的嗓音里满是凄楚,像秋后的落叶枯皱得一碰就碎了:“父亲,我想、想把这个头带回去安葬,可以吗?” 津岛武的沉默让他愈发惶然,腾出一只手抓住了津岛武的手掌:“我不会,不会再买凶杀您!只要您答应我,我就把打电话把那个任务撤销,您不必担心,父亲!求求您答应我吧,我这辈子只求您这一件事!” 津岛武沉吟,开口道:“你不恨我杀死了你的爱人吗,孩子?” 太宰治僵住了,像是等待齿轮恢复运转,足足过了一分钟,他僵死的五官才恢复生气,拼凑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父亲,我已经无力回天了,不是吗?我已经,无法拯救我的爱人……” 津岛武慈爱地擦掉粘在他刘海上的一块奶油:“那就,给你两个选择吧。” “什么?” “第一,杀掉佐藤,并且吃掉他。二十多天以前,你就已经在他的车上安装了窃听器吧?”津岛武指完司机,又指了指蛋糕,“或者,把这个蛋糕全部吃掉,不许吐出来。” 太宰治静静地捧着人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此时,名叫佐藤的司机也被壮汉用水泼醒,将津岛武的话听了个一字不差。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他慌乱地扭动起来。可惜,即使在心中拼命祈祷,他依旧事与愿违。 “我选一。”太宰治竖起一根手指。 “为什么?”津岛武饶有兴味地问。 “因为大叔的脂肪很厚,排骨会很好吃。”太宰治脸上浮起甜蜜的笑意,“中也最喜欢排骨了。” 津岛武摇摇头,指挥手下:“给少爷一把刀,利一点。” “是。”一个陌生西装男早有准备,将一把磨得光洁程亮的剁骨刀递到了太宰治手里,说道:“这是专门用来剁骨头的刀子,请少爷小心。” “谢谢您,先生。”太宰治朝西装男略微鞠躬,又往津岛武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谢谢您,父亲。” “真没想到我这种人竟会生出一个情种……”津岛武感叹,目送太宰治转身,走向挣扎的佐藤。少年身形削瘦,像一棵营养不良却只知道盲目拔高的小树,走得一瘸一拐,但步伐坚定。他没有撕掉佐藤嘴上的胶布,蹲下身,将怀中的人头放到一边,满是歉意地对着佐藤说:“抱歉大叔,为了中也,请您忍耐一下。” 语毕,他将长刀扎进了男人肥硕的肚皮。发黄的脂肪从破开的口子里涌出,佐藤发出尖利的惨叫,但碍于胶布,他的惨叫就像经过降调处理一样滑稽。太宰治抽出刀,割开表皮,一条长长的刀口横亘男人的整个腹部。他放下刀,从佐藤的衣服上割下一块布料,擦掉了对方脸上豆大的冷汗。 “安静点,先生,你会吵到中也的。” 佐藤尚未作出反应,太宰治一手揪起一边表皮,往两侧撕扯。人皮脱离肌rou,发出布帛撕裂般的声响,配上佐藤的嘶叫,落在围观人群的耳中,不亚于用一把生锈的铁锯切割耳膜。 一些身着西装的年轻人虽然站着,但他们的眼神已然开始飘忽,努力控制不去看正在给佐藤凌迟的乌发少年。少年身上穿着高中生的制服,他的神色认真,忽略他满手的血迹,与钻研习题的好学生无异。太宰治割掉人皮,撕掉了残余在肌rou表层的脂肪。他将脂肪堆到一边,嘀咕“可以回去煮油”,回头一看,发现佐藤已经疼晕。他转向站在不远处的津岛武:“父亲,他晕过去了。” 知子莫若父。津岛武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走到佐藤身边,往佐藤的脖子里打了一管肾上腺素。 可怜的佐藤被迫苏醒,五花大绑地目睹自己被开膛破肚。看到佐藤睁开眼睛,太宰治脸上又显露温柔的笑容:“佐藤先生是不是太累了?刚刚都闭上眼睛了,这可不好。今天机会难得,错过就没有下次了。” 他将佐藤推到墙边,顺着佐藤抖动的面部肌rou上移,停在了眼睛的位置。他捏住佐藤的左眼眼皮,沿眼眶缓慢割下。割下左眼眼皮后,又以同样的方式割下了右眼眼皮。 “以前我总是在想,为什么金鱼不需要睡觉。后面我才知道,是因为它们没有眼皮,我想,大叔也可以试试这种方法。”太宰治欣赏着佐藤失去眼皮遮蔽的硕大眼球,“我还以为佐藤先生的眼睛小得可怜,今日一见,原来也很大嘛。” 他慢悠悠地划开腹部的肌rou层,隐约的热气从撕开的肌rou层里喷洒在他的身上,透过创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五脏六腑。顺着那道创口,在佐藤的呜咽声伴奏下,太宰治从中揪出一段冒着热气的大肠。 “太宰。”津岛武突兀的话音让太宰治动作一滞,“你在拖延时间吗?” 太宰治面色如常,转向津岛武:“不是的父亲,我只是想让大叔发挥最大的价值。您也知道,杀猪要讲出rou率吧?” 津岛武表情稍霁:“我没记错的话,杀猪的第一步应该是放血。” 太宰治有些为难地扫了眼佐藤旁边空荡荡的地面,诚恳道:“因为我没有盆子来接,所以我没有放血。” “这种贱民的血液根本没有留存的价值。你难道不怕里面带有病毒吗?” “您说的是,父亲。”太宰治认可道,抓着佐藤的头发将他的头拎了起来,尖刀笔直地刺穿佐藤的脖颈。 佐藤连一声吼叫都没能发出,太宰治已经将刀锋拔出,浓稠得近乎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到了他的下巴,染红了他们周围的地面。 “嗬……嗬……”佐藤转动眼球,怀着满腔怨恨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但少年没有与他对视的意愿,而是望着他的父亲,像在邀功请赏:“父亲,您想要这样对吗?” 津岛武虽然疑惑,但还是对太宰治的行为表达了赞许。他吩咐手下给太宰治递上了一块新毛巾,说道:“你擦一下,别被这脏血污了身子。” 太宰治彬彬有礼地接过毛巾,却没有擦拭自己的脸。手下转身,抬脚走向津岛武,一道血迹顺着嘴角蜿蜒流出。 方才给佐藤放过血的那把刀刺穿了那个手下的腹部。与壮硕的手下相比,太宰治跟发育不良的小孩子没有区别,这为他藏在手下身后提供了方便。他极快地抽出刀,砍断了手下想要掏枪的手。枪支落地的声音敲醒了房间内的所有人,除了津岛武和佐藤,所有人举着枪管包围了太宰治,数十个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只要津岛武一声令下,就能把他的脑袋轰成渣。 太宰治却对这些枪口毫不在意,砍掉手下的手后,又抓着那人的肩膀往后背补了几刀,刀刀狠厉,贯穿身躯。直到那个高大男人因痛苦摔倒,他才丢下刀,对着津岛武举手投降。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津岛武的声音里含着愠怒和讶异。愠怒是太宰治不经他的允许,讶异是太宰治竟敢当着他的面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死部下。 太宰治没有回答,反问道:“父亲,您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凶杀您吗?” 津岛武不怒反笑:“你不是说,愿意为了你的爱人放弃杀死我……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就不怕我把那个孩子的头颅销毁吗?” 太宰治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露出了令津岛武恼怒的微笑:“您对您儿子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啊,津岛武先生。” “什么——”津岛武想要开枪,但灯光暗下的速度比扣动扳机更快。子弹射来的瞬间,太宰治蹲下身闪避,站在他身后的西装男倒在了血泊中。黑暗吞噬了整个房间,只有混乱的枪响声和呼号声愈演愈烈。 好在房间没有窗户,不然月光就会被当作替代光源。混乱中,不知是谁踩到了什么,爆裂声传来,一股奇妙的香气逸散到空气中,充满整个房间。 枪声与喧闹声逐渐微弱,许久,一切回归沉寂。只听“咔哒”一声,一团小小的火苗出现在房间里,撕开了黑寂。一个少年从蛋糕车旁掏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他走到佐藤身边,满地的尸体和血迹他走得如履平地。他捧起地上那个人头,折返,将人头稳稳地放在蛋糕中央。 “生日快乐,中也。”他朝蛋糕上的人头绽放笑容,“忘了给你准备生日蛋糕,凑合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