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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 第52节

    这个人自己靠过来,竟然还会害羞?

    寒商这个虚虚的抱着的姿势只维持了一两秒——

    他已经探身拎起她身后床上的旅行包。

    他拎着包,直起身,“走吧,我们去退房。”

    许知意:?

    许知意:??

    许知意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下楼回到前台,寒商说明来意。

    青瓜三文治小伙也愣住了,“你要现在退房?是对房间不满意吗?如果有不干净的地方,我可以上去重新帮你们打扫。”

    旅馆太小,原来前台清洁都是他一个人包办,够忙的。

    寒商答:“不是,我们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走。你照常扣一天房钱就行了,没关系。”

    寒商这么大方,等于白给一天的钱,小伙顿时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在系统里扣款打单子。

    走出门,回到车上,许知意才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回家吗?”

    “不回家,”寒商说,“我查到,这里再往前开,镇上还有另外一家旅馆。”

    他淡定地发动车子,“你不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睡么?我们过去找找,说不定那家还有两间空房。”

    这才比较像是寒商会说的话。

    许知意悄悄瞄一眼寒商的侧脸。

    这张脸和当年一样,线条漂亮,甚至因为眼神更凌厉,鼻梁更挺直,比大学时更有男人味。

    是多看一眼,就会让人心跳加速的模样。

    他耳朵上的红晕褪了,恢复了正常。

    刚刚的那点红晕,让许知意的心安定多了,她点头,“好。”

    寒商面无表情地开车,心还在狂跳着。

    裴长律的那种做派,看着容易,原来真的是有点技术含量的。

    他撑不住。

    刚刚在房间里,无限靠近她的那一瞬,他满脑子都是:干脆就这么吻下去算了。

    把她按在床上,亲下去,然后许知意就会以为他真的要做什么,被吓死。

    记得有一次一起吃饭,裴长律喝得有点多,大家起哄让他传授追女孩的经验时,他真的说了。

    他说,越是对那种特别矜持,特别漂亮,你非常喜欢的女孩子,越是不能心急。一定要克制住,把握分寸,把速度尽可能放缓。

    就像玩悠悠球,甩出去后,要借着弹力收回来,收到手中,只能轻轻一碰,又一定要再脱手。

    要诀就是制造暧昧气氛,似是而非,收放自如。

    可寒商一靠近许知意,就根本不想放手。

    裴长律当时说,你对她的每一点喜欢,现在都是你的敌人,让你不理智,不冷静,忘掉战术,行为鲁莽,把她推得距离你更远一点。

    照这样说的话,许知意只怕早就远到太平洋里。

    寒商攥了攥方向盘,心想,还得克制自己,继续努力。

    小镇主路的尽头就是另一家旅馆,规模比刚刚那家还小,是落地的一小片,全是同样制式的半旧的木板平房。

    这么袖珍的镇子上,竟然有两家旅馆,还都能做得下去生意,也是神奇。

    寒商如法炮制,一进门就问有没有房间,特别指明要两间。

    这家的前台是个印度裔的老太太,灰白色的发髻盘在脑后,手指上套着金戒指,耳垂坠着宽大的金耳环。

    她在系统里查了一会儿,“没有两间,实际上,连一间都没有了,全部订掉了。”

    她抬起头,对两人解释:“最近这条路上过路的货车很多,房间比较紧张。我很抱歉。”

    “等等,”她忽然想起来,“有个客人今天应该退房,我去问问。”

    她站起来出去,过了几分钟,拎着钥匙回来了,“你们很幸运,有了一个空房间。”

    还是只有一间而已。

    老太太问:“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可以吗?”

    寒商毫不犹豫:“可以。”

    他刷卡领了钥匙。

    旅馆像个小院,房间就在其中一座木板房里。

    这回分尸不太方便,房间里铺着一层蓝灰色的地毯。正中间并排摆着两张单人床,床与床之间相距不足半米,伸出胳膊就能碰到,也没比一张床好多少。

    许知意突然想起,以前曾经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情侣开房时应该订双床房,因为一张弄得一塌糊涂之后,两个人还有另一张床可以睡。

    寒商偏头看她,“你在脸红什么?”

    许知意被他抓包,慌到手忙脚乱,“有吗?被风吹过敏了吧?我看一下。”直奔洗手间。

    寒商在外面说:“我出去看看。”

    他开门走了。

    许知意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镇定多了。

    她仔细想了想,开门出来,先去拎了拎寒商那只装得鼓鼓囊囊的旅行包,拉开拉链看了眼里面,然后走到窗前,悄悄向外窥视。

    寒商正在旅馆的院子里。

    他在这片不大的旅馆区域里东张西望,里里外外到处逛了一大圈,最后才进到大门口前台的小房间里。

    前台那间房是落地玻璃门,斜对着这边,许知意能看见,寒商靠在柜台前,悠闲自在地跟前台的印度老太太聊天。

    这人长得太好看,从八到八十岁的女性都很难对他冷脸,老太太笑得眉眼弯弯的,跟他聊得十分热络。

    聊了一阵,寒商才离开前台,没多久,就传来扭转门把手的声音。

    他开门回来了。

    许知意已经站起来,“去退房?”

    寒商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扬了扬眉。

    他的眼神中多了点戏谑的笑意,“这间房你也不满意?那好,都听你的,我们去退房。”

    明明是他自己打算退房,非要扣在她身上。

    许知意看出来了。

    他大老远到这个镇子来,开房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旅馆里到处瞎转悠,找人聊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的旅行包看着装得很满,但是仔细观察他拎起来的动作,仿佛并不重,于是许知意刚才试着拎了一下,发现这包轻到异样。

    她拉开拉链,里面竟然塞着一个蓬松的大枕头。

    寒商也没带过夜的行李,他是在装腔作势。

    寒商照例大方地白付了一天的房钱,回到车上,重新调整导航。

    “前面还有个小镇,叫百合谷,离得不远,时间来得及,我们开过去看看。”

    这次许知意留心注意,看见他在导航上标出来的目的地,又是一家小旅馆。

    只开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百合谷徒有其名,并不长百合,路两边桉树成林,树叶在傍晚的阳光下无精打采地垂着。

    寒商驾车直奔地图上的旅馆,可是明明到了旅馆门前,却突然加了一脚油门,开过去了。

    他行为反常,许知意马上趴在车窗上,使劲回头看。

    旅馆的玻璃门里,前台没有人,台面上摆着好大一盆水培的富贵竹,店里还供着红木雕花的财神龛位,亮着电子蜡烛。

    寒商把车开到几个路口外,才找地方停下来。

    他这次没带旅行包,而是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双肩背包,背在背上,对许知意说:“我们走。”

    寒商兜了一个大圈子,几乎绕着小镇边沿转了一圈。

    小镇坐落在起伏的山丘里,四周全是坡地和野树林,寒商挑挑拣拣的,最后来到一片陡坡前。

    “我们上去,小心一点。”

    当他的“向导”,不能乱打听,他没有解释,许知意就不问,跟着他往陡坡上爬。

    这两天刚下过雨,林子里晒不到太阳,地还没干透,树叶混着泥泞,坑坑洼洼的,根本没有人能好好走的路。

    许知意现在明白寒商以前回家时为什么登山靴上都是泥了,大概这种事他常干。

    越往上越难爬,寒商的登山靴抓地牢靠多了。

    他停了一下,把胳膊递到许知意面前,“你要不要拉着我?太难走,小心摔跤。”

    许知意在心中怒吼:这么滑的地方,你牵我手不就行了?亲都亲过了,牵个手很为难吗??

    这次出来,他的举止行为奇奇怪怪的,很不像他平时直截了当的作风。

    许知意不客气地伸手拽住他的肘弯,牢牢攥住他的衣服。

    两个人一路找着落脚点,沿着陡坡向上。

    许知意的运动鞋对付不了这种地面,几步一滑,每当她危险地一歪时,寒商就搭她的胳膊一下。

    一触即离,好像她是烧得火红的炭块一样,碰了烫手。

    寒商也在痛苦。

    按裴长律的理论,现在应该牵手么?会不会进度太快,太着急?

    她的鞋滑,寒商不敢大意,死死地盯着她脚下。

    一路盯上来,许知意脚下忽然不太对劲。

    是一大堆树叶,踩上去却像是虚的,下面掩着一个大坑。

    踩上树叶的,还是她那只崴伤过的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