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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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放肆后,Leo消停了许多,除了饭点会出现在饭桌上,平日便宅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关若安亦是如此,算算日子,也有月余未来府中了。 这也让江语自在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母皇对她的器重无形中也给了她莫大的压力,虽然褒义的话语居多,但朝堂上无数双眼睛都在寻着她的错处,让她难得放松。江语顿时觉得这个皇太女的位置还不如自己先前打工人的身份了,真是高处不胜寒。 成堆的事务堆积下,江语不免有些羡慕许榕澈在后山的清净日子了,自那日他请辞后,江语已有快三月没见过他了,本想借着七夕的日子邀他一同出游,可又怕他兴致缺缺,反而惹他不悦。 正处于犹豫中,却在七夕的前三日收到了关若安的信件,信中邀约江语一同赏灯,言辞恳切,大有江语不来他便一直等的意味,还有大堆公务没处理,江语便随手将信放到了书桌一角。 若不是云锦在收拾桌面时看到信封,江语都快要将此事置之脑后了,看看天色,与信中约定的时间已过去一刻钟,今日事务也大概完成 ,总觉得自己不去关若安便不会离开,江语索性出了门。 天色已暗,皇都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街上灯火通明,摊贩琳琅满目,不少成双入对的情人一路玩赏,又成了他人眼中一景。江语从未见过如此多形态各异的花灯,只感乱花迷人眼。 信中所说的地点在临江楼,是皇都建造海拔最高的一座酒楼,平日里人声鼎沸,当江语随着侍者进入后,却发现整座楼灯火通明却没有别的顾客。 江语有些诧异,却顺着指引一路来到顶层,四面栏杆围绕着一张圆桌,环顾四周却不见关若安的身影。 夏夜的清风拂过脸颊,带来几丝清凉,漆黑的夜空被倏地绽开的烟花占据,五彩斑斓的色彩点缀天空,映在江语眼眸中,让她不自觉沉浸在烟花星辰塑造的虚幻中。 眼睛却被一块布忽然蒙住,视觉感官被剥夺,让她突然颤抖了一下,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光凭这上挑的语气,她便再熟悉不过:“关若安?!你快把手松开!” “妤jiejie,等会儿,我的惊喜还没准备好呢!” 约摸过了五分钟,遮蔽视线的布条被关若安松开,眼前的江面上骤然出现一盏盏花灯,江面与天空相接处,又有无数孔明灯飘向天空,只让她目不暇接。 在漫天的绚烂中,江语才发觉关若安今日穿了一袭红衫,发型也不再是如以往一般高束,而是半束着,剩余发丝散落在背后。 江语的片刻失神被关若安敏锐捕捉,他语气中又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怎么样?花灯和我哪个更好看?” “当然是烟花——”,江语笑着转过身去看花火,却被关若安捂住了嘴,然后自欺欺人道:“我知道妤jiejie不好意思!我帮你说吧,当然是我好看!” 见江语被他这空口胡诌的本事逗笑了,关若安便继续道:“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予你。” 江语还在内疚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纯纯白嫖对方的精心准备了,却见关若安从木匣中取出一幅卷轴,那明亮的黄红配色,江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腿不禁一软,那是圣旨! 关若安却不以为然,似乎沉浸在回忆里:“妤jiejie,你记得吗?我八岁那年的七夕,也是在烟花下,你说你长大会娶我的。” 江语哪里知道二人之前的种种,心中只有一阵惶恐,现在这情景可能不太妙,如果自己突然说要上厕所,能不能逃过这劫。 不过关若安没给她喘息的机会,把卷轴展开,上面分明是女皇的字迹,耳边环绕着关若安的声音:“我向女皇请了旨,她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细细读了上面的文字,大致是一些夸奖关若安品格修辞,最后才道:二人情投意合,现封关若安为皇太女侧君,愿永结良缘。 关若安为了这桩婚事可算是麻烦了许久,不仅让母亲在女皇面前替自己美言,还暗中在皇都散布自己与皇太女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流言,也就是江语这段时间一直沉迷公务才未曾得知。流言蜚语在皇都传的沸沸扬扬,若是二人未能结亲,关若安怕是很难再寻到适合的女子了,这也是女皇果断下旨赐婚二人的原因,关将军手握军权,若不能稳住其心,则极易让整个国家陷入危险境地。 与少年笑容洋溢还微红的脸庞相比,江语面色却稍微凝重了些,她分明是个假冒身份,却阴差阳错在这个世界被串联起诸多红线,又想到如今还在后山的许榕澈,种种纠缠让她此刻只想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者能回府和Leo讨论一下也好,不过想到那天晚上,她的眉头又皱了几分。 “怎么了?妤jiejie,你不开心吗?” 江语只能强行闭上眼,半晌挤出两滴眼泪:“没有...我太开心了...我这是喜极而泣...” “母皇有定下成婚的日子吗?”深吸一口气,江语还是问道。 却听关若安有些遗憾的解释,原是侧君并未有机会如正君般十里红妆嫁娶的,只得寻个吉日在府中小办,关系到关若安家族身份尊贵,女皇便批了如许榕澈般拜堂的仪式,但其余的游街等繁复仪式便被省略了。 日子定在下个月初,约摸还有二十日,江语却没什么心思听他说话了,而关若安依旧兴致勃勃,拉着江语要去游船。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关若安拉着江语的手却未松开半分,还沿路在小摊处买了面具帮江语戴上,美其名曰不要让别人认出来,实则是为了满足他内心的小小幼稚。 若是没有那道圣旨,江语应是能更开心些的,她也不知自己的纠结源于何处,并非对关若安没有半分感情,沉默了半晌才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或许是由于深受21世纪一夫一妻制的熏陶,对这种三妻四妾的婚姻制度的反抗? 又或许,是因为许榕澈? 这般想着,已经被关若安拉到了江边,乘船夜游是他计划内的最后一项,下船后纵情的今夜就算结束了,江语又要奔赴朝堂,关若安也知她最近的忙碌,便想带他好好放松。 四下无人,关若安不知从何处端了一碗汤圆来,嘟囔道:“原是要亲手做巧果给你的,但我手笨,只能学会汤圆了。” 闻着香甜的气息,江语不免感觉的确有些饿了,接过来,红豆味的夹心在舌尖化开,明明是甜腻的滋味,却在江语唇齿间泛出了苦涩。 风轻瑟安静,今夜没有宵禁,全皇都的人几乎都挤到灯市去了,江中只有二人这一叶舟。一时无话,关若安看出江语似有心事,也不若方才那么轻松了,而是慢慢坐在江语身旁,脊背挺直。 “妤jiejie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以为...”剩下的话还哽在喉咙里,没说出便带了哭腔。 “我以为...你亦是心悦我的...” 江语无端想到那日春猎,她与关若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面,他讲她拉进怀中,似乎从那刻起便是一句逃不脱的谶言,听着对方心碎的话语,她纵使再冷漠也无法置之事外,更何况她也并非无半点情意。 “若安...我只是...觉得有些快...” 一句安慰的话语传到他耳中,似是什么蜜语甜言,于是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也与我想的一样!” 他正如那河面上的花灯,已然依靠着江语的心流飘荡,下一秒便会深陷其中。关若安也觉得现在的江语陌生了些,似乎不若以前一般,更加不可揣测。他想极力留住,却不得其法,才鲁莽行下此举,以一纸婚书将她捆绑。 双方皆是怀有私心,原本浪漫的路途也寂静下来,却见水面泛起点点波澜,原是空中有雨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