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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夏(异种paro)

    世界末日后,谢珣曾经经历过一次世界崩塌的轮回。

    所有人都被重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他的身体和理智悉数融化了,被压缩成古怪的不明物,意识也不太清楚,总觉得在等一个人,是在等谁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曾经的他是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变异之后还勉强保持着人形,面孔依旧很漂亮,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有点长了,柔顺地压在肩上。

    以前他是那种端严清冷的俊秀,现在变得有点雌雄莫辨了,一种模糊性别的中性美,但还是看得出原来端庄的样子。

    至于李重萤呢,她是拜金的爱情骗子,和谢大少爷的相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勾引。她洋洋得意,自以为演的很好,目的只是为了大捞一笔,事成就远走,绝不留恋。

    两人和平分手,很久没有再联系。

    丧尸危机爆发之后,李重萤无路可走,明明节衣缩食,但还是养着前夫送她的猫。某天家里没了存粮,只能硬着头皮出去打猎,路上差点被丧尸咬死,侥幸被谢珣救了。

    真是好人!

    她竟然没认出这是前夫,把这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漂亮男孩带回小区楼下,施舍他一顿饭。抱出来放风的猫咪凑上来舔她手指,谢珣盯着看了会儿,似乎是感觉不快,瞳孔森然地缩成一根针,伸出触肢,差点把她的猫吃了。

    李重萤正蹲在那里喂猫,骤然被他的异变吓了一跳,抱着猫缩在墙角连说不可以,哭得泪糊了满脸,恐惧地缩成一团,以为自己也要被这个怪物吃掉了。以前谢珣很体恤她,是大人式的体贴,异变后他变得纯粹天真起来,有种野兽般残忍的冷血,看她哭得实在伤心,又按下血腥的本能,只是安静地黏在她身边。

    狂躁的猫叫平息下来,她擦了擦眼泪,发现谢珣蹲在她的脚边,好像没想要吃了自己。她终于认出这是和平分手的前夫,他们有多久没联系了?慢慢地,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很情难自禁地回忆起前夫美妙的rou体,李重萤有点心猿意马。

    她可能是脑子糊涂了,可是……

    今天不死,明天呢?

    她真的能一直侥幸地活下去吗?

    偏偏谢珣还要贴着她黏黏,贼心不死的李重萤颤抖着手,去解他的衬衫和西裤。一边解扣子还要一边小声地叫哥哥,她就紧张了那么一下,心里说抱歉哥哥!让我再睡一次!

    见色起意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没想那么多,硬着头皮上了,就当他是免费炮机,反复告诫自己临死前要多享福。讲得多了,她也有些信以为真了,渐渐不再害怕,李重萤镇定下来,心安理得地享用起了前夫的rou体。

    他们的身体相性高度契合。

    今天过去了,明天来了,她还是没有死。谢珣似乎并不想吃她,丧尸末日爆发得奇怪,李重萤不知道谢珣是丧尸异变的源头,正常人只要和他待着,理智就会随着他心意逐渐被污染。李重萤虽然不太聪明,但也渐渐感觉到不对劲,犹豫地想逃跑,可每次她逃跑到一半,都会稀里糊涂地折返回来。

    现在的谢珣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只会呢喃一些很短促的音节,看见她踉踉跄跄地奔过来,就用那双没有神采的黑眼珠子看着她。

    他像个没有表情的木头人偶,直到被性瘾勾得想哭的李重萤开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才会像上了发条的木偶那样和她交媾,在无人的街区,废置的玻璃花房……这只怪物的生殖器官也格外奇特,每到高潮,rou冠那里都会如同花瓣般打开,向生殖腔注入透明的卵。

    属于人类的身体结构被逐步改造,过了半个月,小怪物在她的生殖腔里孵化了,李重萤被改造得只能感觉到快感,没有半点被寄生的痛楚。谢珣摸着小腹感受底下的律动,疑惑地皱了皱眉毛,粉红色的触肢探进去,想要把小怪物勾出来,结果只是扯住那团rou块勾了一下,李重萤就痉挛着在他掌中高潮了。

    他用掌心按着她急促起伏的小腹,低下头,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略显奇异的微笑。

    畸形的小怪物被硬生生扯出来,谢珣合拢手掌,把它还未发育完全的骨骼捏碎成一团碎骨烂rou,残忍地撇弃不顾。小怪物是曾经的谢珣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它每在李重萤的生殖腔里孵化一次,他作为人的一部分就失去一次。

    这种清除理性的妊娠,和人类延续生命的妊娠不尽相同,“谢珣”在她的zigong里孕育,李重萤潜意识里总有一种被寄生的直觉,很难道明这是怎样的感觉,仿佛有人正在腹腔里深深地注视着她。但偶尔,她也会梦到曾经的那个谢珣,在她的梦中编织一段属于他们的回忆。

    每失去一次,她就感觉心里空了一点,这时候谢珣就会缠过来和她交媾,李重萤感觉不到空虚了,rou体和精神都感到富足而快乐。小怪物凄惨死去的同时谢珣也在逐渐消失,不过,在这个怪诞的世界里,根本无人在意。

    他和她的理性都在持续不断的高热与情欲中崩坏,奋力构建的心理驻防在他的舌尖溃不成形。杀死越多不成形的小怪物,剥除越多人类累赘的意识,他就越热衷于靠近李重萤。

    曾经的谢珣不会表达爱意,他知道李重萤生来缺乏爱人的能力,爱对她而言会不会是沉重的负担呢?可现在的谢珣再也没有这种理性反馈而来的、多愁善感的顾忌,每一天每一天,他都会真诚而热烈地向她倾诉,“我爱你”。

    我爱你……

    越靠近她,谢珣就越想将她吞进去。

    分裂的触肢如蛛网般裹住她全身,rou体摩擦间分泌丰沛的催情粘液。每个可以进去的洞都会被填满凿弄,他要将她完全占有,保护在自己的身体里,把她整个人都彻底吃进去。

    李重萤窒息了,又怕又崩溃,眼泪掉个不停,谢珣闻到了那种苦涩的咸味,品尝到人类情感中属于“悲伤”与“畏惧”的味道,于是把她从血rou中拔出来,发现她哭得眼皮都肿了。他毕竟不再是人,不能感同身受她的恐惧,只是很困惑地,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稠密的睫毛。

    李重萤被谢珣擦干泪水,啜泣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在被怪物完全吞进去的时候,她听到一种隐隐的震颤,居然像在说爱……

    怪物也会知道爱吗?

    在文明的现代社会,没有金钱就等于没有命,人人为钱奔波,人人为钱而死。但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文明都走向末路了,曾经积累的财富反倒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残次品。

    或许她真的短暂而热烈地爱过谢珣,不过她永远不会清晰地明白这一点:在我心里,你和金钱的价值在天秤上持平。

    那确实足够高,但不足以令她抛弃自由。她在文明社会时总是孤身一人,推拒所有亲密关系的靠近,于是从来没有发觉这种浅之又浅的情愫,因为当无边的财富与得到满足的欲望堆砌在周身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感觉到“原来他比这个更重要”的——你能指望一个喝醉酒的人,保持着永恒的清醒和理性吗?

    在这个文明的末世,金钱和爱情都是泥泞里美而无用的花,但你不是。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其实他比金钱更高。只有当财富凋落的那一刻,没有了障目的叶子,她才能看见脚下无边的阴影。

    那是谢珣还未移走的影子,是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是,一个死人的钤印。

    灵魂的雪崩,乐极的吞声。

    圣经虽已焉黄,随处有我的钤印。

    她在失去的同时领悟,但是谢珣已经不是那个谢珣了。

    切齿痛恨,切肤痛惜,可她在“谢珣”亲吻她的时候,还是会迷惘地落泪。因为那是那么的温暖,好像从前他们在大雪中的拥抱。

    天空在这一瞬间很黑很暗,夜幕将她包裹,无边原野上呼啸而过的风声越来越大,鸟雀呼啦掠过,风铃草在轻晃。大把火簇般的光影沿着道路勃发喷洒,星辰隐没后,太阳将从峭壁之后前来清点旧死亡,现在还是太阳酣睡的深夜,还有许多青春年华足以挥霍。

    她捧着他如出一辙又有些微不同的脸,露出怨恨又怀念的表情。

    “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谢珣喘息着将性器更深地送进去,表情木讷。他不再有生动的表情,触肢聚在花房里狂乱地翻滚,自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发声方式与人类大不相同,声带粗粝如磨砂,带有某种古老的质感,像是圣典启示末日的福音,“我等着你再度光临。这是你爱穿的红礼裙,这是你爱戴的珍珠项链,这是你爱喷的香水,这是你,这是你——”

    “无论蓬户荆扉都将因你倚闾,而成为我的凯旋门。”

    就这样吧。

    她对自己说。

    他们住在郊外,这里地势奇特,到了黑夜,更远处的平地便在黑暗中吞吐出海市蜃楼般绝不现实的奇景:浪潮推着雪白的泡沫一涨一退,可这分明是内陆。卷积云与雷鸣携手而来,辉煌的雨潮逼近,银色暴雨倒转,龙卷风缓慢朝海岸线推移。

    黑海之上,群星之下。

    他们在郊外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期间曾有受聘于火种基地的雇佣兵打进来,试图解救李重萤,杀死灾变的源泉。但当他们闯入其中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她已经完全被这个怪物扭曲同化了——尽管她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竟然还以为自己是正常的么?

    李重萤明明有机会杀掉谢珣,阻止所有的异变,将世界拨回正确的航线。

    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出的选择,李重萤心理测试向来合格,也从未确诊反社会人格,可即使要拿万千人命、拿全世界与末日对赌,她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哪怕她也会死,却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

    你是菟丝花,你是寄生物?

    李重萤看完电影,已经是落日时分。

    窗外饱满的太阳沉坠,光与火快要消失了。万物都将不复存在,世间只有你和我,她抽了抽鼻子,指着那片最后的夕阳,对谢珣说:

    “我们一起去看世界末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