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知道你

    这是卫昭仪长到二十岁以来，第一次实践如此出格的事。

    卫家是个极致传统的家庭，父亲是中学老师，母亲是家庭主妇，但因为喜欢，所以在家里搞了个家庭作坊，每天定量卖点甜品。由于口味实在太好，所以几乎是天天供不应求，也算是能够补贴家用。

    卫昭仪觉得她的父母还算恩爱，两人也就她这么个孩子。早些年卫母刚开始卖甜品时，两人还因为利润的归属小吵过一架。

    卫昭仪觉得她爸她妈有点搞笑，为此还特地在她中考结束那天晚上大动干戈地开了场家庭会议。

    她爸觉得这都是她妈的劳动所得，要她放在自己的小金库里，算是她的私房钱。

    她妈觉得老公累死累活在学校也就赚那么点死工资，自己赚的这些钱拿来补贴家用不是正好。

    他俩要女儿来给出断定。

    结果卫昭仪说，“爸，妈，这样吧，你们看我这都中考完了，为嘉奖我，不如把这些钱赏给你们的宝贝女儿呢。”

    最后那段时间的利润如她所愿，真就都给了卫昭仪。

    虽说调皮的时候归调皮，父母也都纵着她。但凡是提及恋爱的事，两位家长都是紧张兮兮的。

    卫昭仪也算是能够理解他们，毕竟表姐当初不顾姨丈姨妈的反对，死要和她那个不靠谱的男朋友结婚，生下孩子后却被出了轨，最后再一波三折地离婚。

    前车之鉴是有了，所以打那时起他们就叮嘱她千万不要早恋。如果有喜欢的人，记得要告诉他们，他们帮她调查一下对方的家庭背景。

    但二十年来，卫昭仪都没有碰上个让自己心动的人，虽然跟她表白的人也不少，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所以一直到她十九岁的最后一天为止，也没有出现她爸妈担心的那种情况。

    可是。

    二十岁的第一天，她却跟只见过三面的陌生男人上了床，直接跨过了接触了解暧昧恋爱牵手接吻的过程，干脆利落地zuoai。

    荒诞的一场过后，卫昭仪仰面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爸叮嘱她的那句话——“如果有了喜欢的人，记得告诉老爸。”

    嗯，她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算喜欢吧这不算喜欢吧，顶多算是一夜情对吧！可是这时候天压根没黑，甚至房间外面还有不少客人在光顾这家咖啡店。

    房间的隔音实在太好，腾璟推门而出时，才有些许音乐传进房间。

    陶喆的《二十二》，是她被“引诱”进这个房间听到的最后一首歌。看来是歌单再次循环了。

    滕璟离开房间前，抱她去小浴室洗澡，然后细致地帮她穿好衣服。

    真的，一切都挺莫名其妙的。

    卫昭仪僵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脸蛋是红润的，双腿是疲软的。

    “卫昭仪啊卫昭仪，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脸，懊恼地叹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床铺已经收拾好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倒点水。”

    随之而来的，是很轻很轻的关门声。

    滕璟离开后，卫昭仪马不停蹄地离开浴室，奔向榻榻米。

    榻榻米很硬，卫昭仪睡不太惯。依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应该在附近找家酒店，独自度过专属自己的周末。

    可他刚刚说，可以在这里休息。

    他是什么意思呢？

    他会不会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呢？

    卫昭仪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还没想明白呢，啪一下坐起来。

    腾璟推门而入，手上端着杯罗汉果茶。

    “咳咳，那个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嗯，我知道你，溯江大学美术系卫昭仪。”

    卫昭仪很懵，她现在怀疑对方是蓄谋已久的变态。

    她艰难地咽下口水，他要是不干净怎么办，那她得赶快去医院做个检查啊！

    滕璟把水递给她，看着她几秒钟内千变万化的表情，将收在口袋里的学生证递给她，“上周你离开得着急，把学生证落下了。”

    卫昭仪吐出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我……第一次，你……”

    滕璟拽过软凳，在她面前坐下，看进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

    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下，幸好幸好，卫昭仪想，那他应该不会把什么病传染给她。

    “可……那哪来的套啊？”

    哪个没有性生活的好人家会在家里备着避孕套啊，且不论这还是在店里。这太不合理了，莫非是什么特殊营业场所？

    卫昭仪想出了神，下意识问道，“你们这是正经咖啡店吧。”

    见她是误会了，腾璟忙不迭说，“套是店员放的。”

    此言一出，卫昭仪更疑惑了，拧着眉头说，“店员！？那个小女孩吗！？”

    “是，她打算买了今晚回家和她对象用。”

    “……这你都知道？”

    “嗯…之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信息量有点大，卫昭仪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的小脑瓜要转不动了。

    “那你和她…还有她男朋友…你们仨！？”卫昭仪瞪圆眼睛，捧着水猛灌一口缓着劲。

    “停，他俩是他俩，我是我。我只跟小冯存在雇佣关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腾璟觉得有点好笑，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也实在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出，更没想到随手一摸柜子，小冯还真又在那放了盒套，尺寸刚好合适，他就顺手用掉。

    腾璟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次，套戴了几次没戴进去，要不是卫昭仪被荷尔蒙蒙蔽了双眼，依照她的性格，现在该嘲笑他了。

    只是她现在觉得场面太尴尬，俩陌生人刚做完爱，然后正襟危坐地讨论避孕套哪来的？

    卫昭仪没话讲了，现在这种架势好像是她在盘问他，但他们的关系又确实没到可以互相盘问的地步。怎么说，卫昭仪觉得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当然了还假公济私地满足一下八卦欲。

    “问完了？”

    “问完了。”

    说着，腾璟把房产证、车钥匙、店铺经营许可证和银行卡通通推到她面前。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这有两本房产证、一辆车、这家店的经营许可证还有我所有的银行卡。虽然不多，但之后……”

    “等等等等，你给我看这些干嘛？”卫昭仪有点慌，她以为他们顶多算炮友吧，那那那现在是在干什么？越界了吧哥。

    “对你负责啊。”腾璟不懂她的意思，“车房都是全款买的，你别担心。”

    “不是……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卫昭仪掀开被子，打算跑路。睡一觉就睡一觉，她可不想搭上自己。

    腾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我叫腾璟，龙腾虎跃的腾，王景的璟。今年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现在算创业阶段。家里还有个哥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健在，爸妈也都很好相处。”

    他一口气说完，卫昭仪压根没听进去什么。事情好像变得有点棘手了，他交代这么清楚是做什么。

    “那个…腾璟，腾璟是吧。嗯，我现在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如果是我想多了，你就当我自恋吧。”她想要挣脱他的手，可后者劲太大，攥得手腕微微发红，“今天这事你情我愿的对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非要得到个什么结果，况且…况且我们之前也不认识啊。”

    卫昭仪有点欲哭无泪，谁让她见色就忘掉魂，被腾璟的脸蛋和身材给诱惑进了这间屋子。

    明明屋外的小黑板上还写着，“天天练琴，好好学习。”她却跟店老板在音乐圣地里zuoai。

    要怪就怪腾璟吧，谁让他午睡起来只穿着紧身背心就出来晃荡。

    卫昭仪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腾璟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的画面，耳边似乎还有他的娇喘声。

    好烦！

    “要不我们以后当炮友吧你觉得怎么样，不知道你对我满不满意，反正我对你还挺满意的。当炮友多好啊，也别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了，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我们又实在不熟。如何？”

    这样的姿势僵持许久，卫昭仪没敢看他，眼神四处飘，感觉要把房间给照透。

    许久，腾璟像是下定决心，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