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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头颅,面色不甚明朗,马儿嘶鸣一声,召忽拉住不满的马儿,默然不语调转马头跟上去。姜琼燕声音欢快的远远大喊:“吃什么呀?”召忽面色微窘,他以为公子定然生气,但是显然不是。姜琼燕心情很是愉快,本来已经做好摔上一摔的准备,哪知今天这么顺利,虽然学的极少,但是也收益颇大。车夫说话有趣,嘴里工夫好,一群小兵喜欢听他讲故事。车夫面对一堆少年,心里欢喜,巴拉拉的不停。乐好笑的看着众人,把不甚干净又略有残缺的陶碗递给姜琼燕。姜琼燕手顿了一下,咽口唾沫赶忙接过来错开头。之前除了路上啃干粮,其他时候都是在客栈下榻吃饭。虽说客栈的碗具也不算整洁,但是毕竟是做的百家生意,可以理解。如今这陶碗,不用想也是军中用的,百十个汉子都用嘴噙过这碗沿......姜琼燕一巴掌拍在脸上,小心翼翼的挪到边缘,思考怎么处置。不想则以,一想再想,这碗具是怎样也没法子下嘴的。召忽目光瞄到姜琼燕躲闪的样子,挥手制止乐给自己盛饭,大步走过去,脚下飒飒作响。姜琼燕背过身子,表示明明白白的拒绝。被人说教的滋味并不舒服,再引起一群小伙子说自己骄矜更难受。召忽看公子瘦削的身材转了方向,失笑:“公子。”“别说,我......”姜琼燕耸着肩膀,一脸置之死地,“我吃,我吃。”召忽撇开头轻笑出声,伸手抓住公子略细的手腕,接过陶碗,拉着人走进人堆,放到大锅旁边,迈步向林中走去。乐放下饭碗,缓步跟上。一地枯草中总有几棵长出绿叶的野草,召忽煞有其事,极其认真:“公子不是喜欢吃陵菜吗?这时候正好。”姜琼燕跳起来躲过地上枯枝,一脸茫然:“啊?”只见召忽蹲下身子,指节拨动,细细筛选,揪下几片相对长大的绿叶。召忽轻叹:“好小。”姜琼燕蹲在旁边,指着远处一棵长在凹处的草:“那棵大。”召忽看了一眼公子,嘴唇抿出小小弧度:“公子眼睛很尖。”姜琼燕莫名其妙的看召忽取出水囊清洗叶片,问:“真的能吃?”第33章陶丘召忽握着水囊的手点点公子的头,眼神缱绻:“公子怎么变笨了?”姜琼燕肚子饿,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吃掉那碗饭。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没有洁癖。被召忽点的歪了一下脑袋,看到了他下摆脏兮兮的:“召忽,出门不能穿这么素的衣裳。”召忽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轻笑:“稻色,大雅。视之身暖。”姜琼燕咬着嘴唇撇撇嘴:“看一看能让我暖和啊?”召忽把叶片叠在一起,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姜琼燕又怕又期待的走到饭锅处:“召忽,我最近有没有长高?”召忽拿起原本备给自己的陶碗,把叶子铺上一层。姜琼燕突然“呀”了一声。召忽声音清软:“可别真的吃了。”姜琼燕打量了一下四周,鼠头鼠脑的故作镇定扬声:“我口味怪嘛,就是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随即凑到召忽面前:“会不会串味?”姜琼燕吃过忙给牛车内女子端上一碗,晚间一起宿在车内。次日姜琼燕的好运气一下没了,马儿怎么都不配合,一被她近身就焦躁不已,召忽不敢冒险,没有让姜琼燕策马狂奔。姜琼燕瞬间把队伍中的所有马都恨上了。总是时不时过去戳上几指头。没有了学马的时间,队伍一下子速度加快,车夫心疼他的牛,却还是拼力赶上,一个姑娘家,不能随便收留,况且这还不是个普通的姑娘。姜琼燕和召忽下榻在驿站,结清了车夫刀币,把女子移到了驿站内。“我们找此地的都令接手?”姜琼燕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女子,建议道。召忽颔首:“可以,不过还是要先找个郎中。”姜琼燕为难:“曹使那意思是说,让我们不要随便离开驿馆。”召忽看了一眼窗外的街巷,笑道:“公子没有出过国门,太过谨慎。下榻驿馆的都是各国使臣,不限制自由。”姜琼燕眼珠滴溜溜一转:“那么,我也可以随便出门了。”召忽好生打量了一翻公子,没有洞察到她的心思,点头。驿馆招呼的很殷勤,姜琼燕看召忽离去,吩咐小厮照看一下女子,径自出门而去。曹国不比齐国繁华,街道略显狭窄,然街巷各处拐角,总有出人意料的小摊小贩。姜琼燕目光如炬,在一个个门庭处逗留窥探。不少大夫将军的府邸隐于商市,路中一家酒楼气势宏大,匾额高悬,位置优越,隐隐传出古琴喧哗之声。姜琼燕确定自己带着足量刀币,才信心满满的迈步前去。刚入门槛,一个姑娘上前,恭谨大方将姜琼燕引至一处食案,颔首温语:“公子想品些什么吃食?”姜琼燕看厅中皆是两三相坐,有些踌躇:“有什么?说来听听。”女子抿嘴一笑:“公子口音不是曹人,不知公子是哪国人,我们或许可以一解公子忧乡之情。”姜琼燕想起公子诸儿当初灌自己喝的齐酒,意味阑珊:“不了,来些本地吃食吧,没有品过,有些好奇。”女子点头:“公子可要尝尝曹酒?”“好。”姜琼燕双手绞在一起按在大腿上,看女子离去,低头侧耳。馆内三两成群,或论国事,或议前程,或许财货,或诺良言。女子少时端来一鼎牛rou,一碗嫩笋,一坛美酒。姜琼燕看着桌上丰盛,一下没了主心骨,吃不完多浪费啊。女子俯首:“公子,那边有人想与你拼桌。”姜琼燕抬头一望,是个目光精炯的中年男子,正遥遥盯着这边,一身落魄,不像是能吃得起精致酒菜的人。姜琼燕抿嘴:“请他过来吧。”男子看到姜琼燕的口型,已经大踏步而来。女子告退:“公子请便。”男子目光太过精利,姜琼燕不敢与之对视,目光躲闪之际,看到馆内衣着寒酸之人不在少数。男子拱手做了一个大礼,姜琼燕赶紧起身:“先生请坐。”男子爽朗一笑,腿一勾坐的极正极快:“在下张全,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姜琼燕被男子刷的从眼前落下吓的一呆,木讷的坐回蒲团:“在下,吕燕。”张全昂首挺胸,说话间目光几番瞥到桌上美食:“吕兄独自一人落座万青坊,想必是为了打探消息,而不是为曹国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