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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道:“我原本叫做穆篁,穆长恭是我兄长。”她的确很讨厌穆长恭,因为他心思深刻险恶,假扮楚歌骗了她,害了不少人,又将霄衡引入九幽绝域阵,使他身受重伤,几乎丧命。此刻想来,想必穆长恭不过是追踪霄衡而来,在客栈门口偶然被缠夹不清的叶月烟缠住,见霄衡等三人应声而出,他又不能当众杀人,只得顺水推舟,让穿越女占了一回便宜,自称“楚歌”,瞒了过去。她一直讨厌心机深沉之人,可是杨篁是杨篁,穆长恭是穆长恭。即便他们是亲兄弟,终究是两个人,陪她在太华山长大的,是面前这温柔似水的青年。看了看师兄黯然的神色,她斩钉截铁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师兄!”杨篁微微一笑,手掌抚上她的头发,低声道:“阿悉……”自她长为婷婷少女,他对她从未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林悉咬了咬嘴唇,晕红双颊,她在他面前一向拘谨,对他这非同寻常的亲密举动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低下了头,不则一声。其时正是仲夏,时节炎热,又是正午时分,阳光分外的炽烈耀眼,光辉遍洒大地。地处距离大秦城约莫三百里之遥的青墉城外的一处树林之中,阳光透过层层树叶,在地上留下浅浅光晕,跳跃不已。一行人或坐或立,或倚着葱茏大树闭目养神,只有林、杨两人在不远处低低述说着别情。杨篁一时忘情,伸手抚摸林悉的头发,自觉失态,将手伸了回来,眼底若有异光流动,微笑道:“好,你也永远都是我师妹。”林悉一向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简直是人间一大杀器。此刻她仍是没能抵挡得住这一笑的杀伤力,愣了愣神,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兄,咱们……咱们还是先去江离城将师弟妹们救出来,再去找穆长恭吧。”杨篁神色一黯,还未说话,身后有人冷笑道:“蠢材!”林悉一怔,转头望去,一片浅草里悠然立着她的师叔,目光悠远,仿佛清冷月色下寒潭里沉沉的水波,唇角微微上翘,却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嘲之意。她不服气地插腰道:“喂,霄衡,你说谁是蠢材呢?”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的,怎能容忍别人说她是蠢材,如果他口中的“蠢材”指的是她师兄,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霄衡缓步走了过来,自顾自坐在两人对面,声音冷冷的:“阿悉,我说了,我是你师叔,你再称呼我‘霄衡’,便是以下犯上,不尊礼数。”☆、第62章和他相处一段日子下来,林悉本来觉得他颇讲道理,并不像初见时那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之这又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她对这位绝代的美人师叔着实增加了不少好感。谁知这几天他风向突变,居然拒人于万里之外,简直高冷得让她有些受不了,此刻闻言,深深吸了口气,她才勉强保持住笑容:“师叔大人,当时可是你让我随便称呼的,现在我叫顺口啦,你又让我改过来,你……你不要仗着你是师叔,就欺负人。”自和他们重逢以来,杨篁已听林悉详细说过与霄衡、赵伯雍的一段渊源,知道霄衡是她父亲那一派的师叔。他在云中城和霄衡一战,彼此颇有惺惺之念,此刻听到霄衡让林悉叫自己“师叔”,师妹偏又倔强不从,生怕这两人吵闹起来,忙道:“师妹,你别闹啦,衡兄本就是你师叔啊。”霄衡并不说话,负手凝眸,冷冷而视,双眸璀璨如星子,若有剑气恣肆。林悉给他吓了一跳,结巴道:“哎,师……师叔,你别生气,我叫你师叔就是了。”师叔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凝视地面上未能没过马蹄的浅浅碧草,一言不发。林悉恨恨瞥了他一眼,在心底气势汹汹地想,她这位师叔莫不是撞邪了,自从到了姑苏城,他就一路行止都不正常起来,只怕是在那劳什子九幽绝域阵里,被那旱魃之灵打晕了神智。亏她知道他爱吃甜食却死不承认,还买糖人给他吃,他却这般给她脸色看。下次见到糖人摊子,她就给师尊、师兄、赵伯雍乃至小狴都买上好几串糖人,偏偏不给他买,活活气死他。她想到得意处,忍不住脸露微笑,忽听师兄轻叹了一声,声音凉如夜茶:“师妹,衡兄之意,我也想到了,他是说师弟妹们是落入了我哥……穆长恭手里,此刻只怕并不在江离城,衡兄,我说得是么?”后者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林悉大奇,忙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亲眼看到装着他们的马车被运入乔城主的府里吗?”杨篁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一日我在江离城的城主府遍寻师弟妹们却不得,偷听到乔云横与长老们的争执,第二日乔云横便遇刺身亡,后来又见到我哥……穆长恭带着许多人去小镜湖,人人强弓劲弩,妄图将在场的长老、将军们一网打尽,若非我前去阻拦,他就已然得手。幸好那一日他听了我劝说,放过了在场诸人,却强行将我带走,说是久别重逢,他再也不允许我离开他身边,我不便过拂他意,只得跟随。那时我见他带着这么多全身甲胄的兵士,却若无其事地通过了江离城的城防,径直向大秦城进发,心下又惊又奇,心想他带着这么多人,不啻于军队过境,怎么却不见江离城的人前来阻止查问?那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想来,只……只怕,当时的江离城早已被穆长恭控制,乔云横死后,江离城那些长老们人人贪利,毫无长远目光,也没有一个能镇得住局面的人才,此刻只怕江离城已向大秦城俯首称臣,从此名存实亡,沦为大秦城的附庸了。我与穆长恭……十三年未见,但这一次重逢以来,一路上见他张扬跋扈,心狠手辣,虽有果决的手段,却无仁君的心肠。我对他的行事越来越难以忍受,加上又丢了师弟妹们,忧心如焚,瞅准时机,趁他不备,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悄然远遁。我本想潜回江离城去救师弟妹们,再找到师尊和师妹你,咱们同回太华,再也不管世事尘烟。但途径姑苏城时,无意间遇到了那位叶月烟姑娘,这位姑娘行……行事颇为奇特,第一眼见到我,便扑了上来,任我如何好言好语地劝解,始终不肯松手,对我还……还有些不妥的举动,一路上始终甩她不脱,我不能对这位不会武功的姑娘动武,正着急,却就看到了你们。”他说到这儿,想到这几日叶月烟仍是跟随着他们,不禁犹有余悸。但这位姑娘似乎对霄衡情有独钟,大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