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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栓在原处,怕她跑了,“来大老爷跟我不是一单位的。等着,我马上就来。”兰菏折了回去,却不见了依萍的踪影,他“咦”了一声,奇怪地喊:“依萍?你在哪?”没回音。兰菏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依萍了,只见他平躺在观光车前,两手交握在腹部,紧闭双眼,面容安详。兰菏:“……”如果这是一幅画,那么它的名字应该是吧。其实,这也在兰菏的意料之内,“要不你在这里躺会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白五:依然安详。在兰菏拿出还魂扇的一霎那,白五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了。这一刻,死亡之前,它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与兰菏相处的瞬间,每多回想起一点,它的刺都好像倒着长,扎回了自己心口。这就是扎人者,人恒扎之么。它的恩人,居然是生无常。也就是说,他一定一直都看得到、听得到自己……白五想不到,世界上还有如此爱演之人。泰山娘娘在上,不是它不想弘道扬善,白门生得如此艰难,就让它走吧。反正这车晚上也不会有人开,再说都正经仙家了,没那么容易压死吧,兰菏蹲下来给自己的身体贴纸,写镇符。只听得一声抽泣,转头看什么动静也没有,片刻后依萍闭着的眼角才缓缓流下了一滴泪。兰菏:“……”兰菏想着,唯一能让依萍放弃自杀念头的,大概只有……“不好意思,本来想一直瞒着你,直到你离开的。没想到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刚才我其实想给你完成愿望,弄个财神楼的,既然你这么难受,那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我不告诉任何人,你也忘掉,我不需要你报恩,怎么样?”白五的嘴唇缓缓动了:“那你有四合院吗?”兰菏面无表情地道:“没有,八十平米公寓爱住不住。”做家仙当然是比做野仙要好,他这辈子,还没有住过财神楼,就算要死……白五思考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双目无神地道:“那我晚几天再死。”“……不急,你可以先在这儿休息,我就是和你说一声。我还要去救人。”兰菏阻拦道,“三个人以上在你眼里,就是人山人海了吧。”白五犹豫着,还是默默走到了兰菏身后。虽然兰菏已经把它的灵魂杀死了,但是他要不在身边保护,兰菏出了什么事恩人没了财神楼也没了怎么办呜呜。……兰菏把身体藏好贴好符,就由女鬼带路,继续往郡王府里去了,但这回是飘,速度自然快一些。半道上经过了池塘,还可以看到池边也坐着女鬼,身上的味道和吊死鬼截然不同。通常在岸上死的鬼,身上带的是纸灰气,在水里死的,却是带着羊臊气。这么看,余杭嘉说的是一点不错了,这里的鬼可多着,有岸上死的也有水里死的。“后面我也不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但这里不大,可能是……”吊死鬼正说着,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雪。兰菏一愣,抬头看着满天纷纷扬扬的雪花,现在可还没到冬天……当黑暗的夜空中,“雪花”落到了兰菏手上,他才发觉这根本不是雪花,而是片片圆形方孔的白色纸钱,一片直径大概三寸多,只是在空中时遥遥看着像雪花。“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了……”女鬼喃喃道,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很多年前,我出殡的时候,便有人拿着大串的纸钱,要臂力极强的人把纸钱高高扬起,铺天盖地,就像在下雪一样。”黄白纸钱分别对应的是金银。兰菏正觉得奇怪时,又听到有道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四角跟夫,后尾答碴,本家老爷赏钱十吊!本家姑奶奶赏钱八吊……”这嗓门又高又亮,说一句,还有齐齐的应和钱数之声。“这里怎么会有出殡的?也是鬼吗?”兰菏仔细闻,却没有闻到丝毫纸灰气。白五和女鬼也都迷惑了:“好像是真的,活人声音。”伴随着那叫钱声,一队人马也过来了,最前头便是一个挎着大串纸钱,扬手挥洒的人,后头还跟着举挽联的、抬匾额、花圈的等等,还有几个十岁上下的小孩穿着白衣,打着小鼓,抬着彩棚等物。自然,还有抬棺的。一行总有数十人,敲敲打打地过来。兰菏看到人群中好像还有捧着遗照的,他定睛一看,一时背都凉了,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脸。女鬼也抽了口气:“我怎么又死了!”“??”兰菏莫名其妙,再看白五,他竟也捂着心口道:“我就知道我已经死了……”兰菏:“……”这俩的表现就很奇怪了,兰菏自个儿也觉得很不对,如果死的是他自己,可他根本不是京城人,为什么要用京城土俗葬他,而且他是独生子,哪来的什么姑奶奶……疑惑好像越来越浓,但他没发觉自己似乎渐渐失去了情绪起伏,不知不觉,就连起初的疑惑也不见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兰菏正乱七八糟地想着,那队人纷纷侧眼看过来,脸上居然带着灿烂的笑意,抬棺者拍了拍红色的寿材,那棺材盖儿就打开了。兰菏一看到,就不自觉朝着那方向走去,好像那里是他的归宿之地。女鬼和依萍也跟着他,走到了寿材前,兰菏扒着寿材就爬了进去,躺下来。依萍也蹿了进去,变作了一只大刺猬,蹲在兰菏身上。女鬼也打算爬进去的,她腿都伸到一半了,兰菏却惨叫一声——依萍坐下来倒也罢了,但它那刺儿是坚利直竖的啊。兰菏神情都清醒了,自己怎么会躺在棺材里,他觉得不对,要坐起来看看。抬棺者们见了,便急急要将棺材盖儿合上,用钉子钉牢,女鬼来不及进去,跌坐在外。嘭,嘭,钉棺的声音在回响……黑暗中,兰菏忍痛拨开还一无所察的刺猬,从怀里把胡大姑娘的指甲给拿出来了,迅速把指甲烧化,思路果然更加清晰了,拨云见日一般。兰菏用力一踹棺盖,那还没钉实的棺盖就被他踹飞了,待爬起来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棺材,根本就是个装大件儿的纸箱子,而周围也都是些纸屑、垃圾,摆成了阵法。白五这时才回过神来:“这什么,你衣服怎么破了。”“?”兰菏道,“你不记得了?我以为你故意扎醒我的。”他在心底补了一句,或者还有报复意味。好家伙,幸好不是rou身,不然被依萍这一扎,还有活路么,直接成筛子了。白五看了看地上的阵法,渐渐醒过神来,弱弱道:“我不知道,只是潜意识有危险,刺儿都竖了起来。”——要是寻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