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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开始有些犹豫。依照沈清喻的推测,张修远已知西域之事,所以才将青阳剑与寄灵草放出作诱饵,好叫他们乖乖地朝陷阱里跳,那也就是说,张修远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沈清喻是魔教后人了。兴隆商会的竞宝会一向有许多武林人士参加,那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大盛典,若张修远在竞宝会上揭穿沈清喻的身份,届时正道侠士群起攻之,只怕他们没那么容易脱身。沈清喻却不担心。就算张修远已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又能如何?他手中也有张修远所行之事的证据,无非便是两败俱伤,甚至对张修远而言,公开这些事,损失显然还要更大一些。他们离开中原已有一年有余了,是时候该回去重建沈府了。立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将父亲的青阳剑夺回来。……兴隆商会的竞宝会,还在几月之后。可他们自关外赶回江南,路途遥遥,哪怕日夜快马兼程,也花了许多时日,待回到江南时,距竞宝会开始,已不过十日光景。中原江湖不比西域,不少人都识得他们的面孔,哪怕沈清喻如今已身体康健,未避免多生事端,还是要装出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自到城外几十里便换乘了马车。当初张修远嫁祸燕阳,虽到最后众人也不曾找出什么实证,可那时燕阳不见踪迹,不少人已当他是畏罪潜逃了。好在燕阳只是凌空派下一名普通弟子,并没有多少人能将他认出来,他只需稍作乔装,跟随沈清喻在马车内,当做是山庄的随行弟子,再低调一些,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此番阿穆也随他们一同到了中原,他到底是少年心性,对一切都颇为好奇,而他面容与中原人大不相同,一路过来,引了无数人侧目,他心中还有些羞赧,面上冷冰冰板着一张脸,却紧随在岳霄与沈睿文身边,恨不得抓住两人的袖角,生怕走得慢一些便要迷了路。他们一路顺利进了城,凌自初与江延在城内客栈等候,他们便又直接去了那家客栈,岳霄方扶沈清喻下了马车,便见等候许久的凌自初自客栈内蹿了出来,一下扑到几人身边,抓住沈清喻的手,打头第一句便是:“清喻,我们最好换一家客栈。”他出现得突然,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沈清喻一时回不过神,只是怔怔问:“……什么?”“有你们不想见的人在这儿。”凌自初说,“若不走得快一些,他们可能就要回来了。”“谁在这儿?”沈清喻蹙眉问道,“张修远?”江延也自客栈内走了出来,许久未见,他倒还是那一身品味差极金灿灿般光彩夺目的打扮,沈清喻不免便朝他多看了几眼,轻咳一声,唤:“江师兄。”“不是张修远,高逸与贺逐风在此处。”江延淡淡道,“若你们走得迟一些……已经迟了。”他说完这句话,便负手背过身去,拉着凌自初躲进了客栈大堂,沈清喻顺着方才江延看着的方向一瞥,恰好看见了一个熟悉面孔——高逸与凌空派的几名弟子,正朝这边走来。如今这境况,他们显然是已经来不及躲开了,沈清喻不动声色的微微侧身,将燕阳挡在身后,以免凌空派的人对燕阳不利,他自己却不害怕,张修远不在此处,他本就不必害怕。高逸原正与身边那几名凌空派弟子说话,忽而看见沈清喻等人正在此处,不由一怔,好半晌才强撑着打起笑脸,同他们揖手客套,道:“沈少爷,岳大侠,你们怎么在此处?”他还是逃不了名门正派中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这倒与一年之前相同,可他满面疲态,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显是已有段时日不曾休息好了。近来江湖之中并无大事,高逸如此,甚为反常,沈清喻心中虽疑惑,却还是同高逸笑一笑,并未主动回答高逸的问题,反问:“高少侠在此处,那贺掌门应当也在这儿吧?”既然江湖中没什么大事,那高逸十有八九是为了贺逐风的事情在发愁。早些时日在西域时,燕凛之曾提起过,顾祺祥以溯阳花提炼药粉,交由他背后的主子,用以控制一些习武之人,那时沈清喻便怀疑贺逐风是中了此毒,燕凛之也曾说过,此药若是断服,中毒之人变会“生病”,身体孱弱如重病缠身,而西域的溯阳花田早已被岳霄与江延毁了,顾祺祥也已经发了疯,张修远他们手头的药粉不足,时间一长,贺逐风的身体定然是扛不住的。果真高逸听沈清喻提起贺逐风,神色更是黯然,低声道:“师父在客栈内休息……”他咬了咬唇,似是觉得沈清喻等人并非是坏人,直说倒也无妨,便道,“实不相瞒,我在此处,便是为了师父的病。”沈清喻问:“贺掌门的病?”“家师重病,请了诸多大夫均无好转,只说是要灵药诊治,吊一吊命。”高逸黯然道,“兴隆商会要办竞宝会,照常往门中送了名帖,我看这竞宝会商有一株百年灵草,大夫说也许会对家师的病有奇效,我便与几位师弟便决定过来看看。”沈清喻问:“可是寄灵草?”高逸答:“正是。”他说完这一句话,不要又是一怔,认真抬眸看了沈清喻几眼,问:“沈少爷莫不是也想要那寄灵草……”沈清喻苦笑:“高少侠,我也是为了自己的病。”灵药毕竟难得,错过这一株寄灵草,谁知道他们何时才能找到下一株。沈清喻说完这句话,高逸不由也有些为难,他知道沈清喻的病,这江湖上,又有几个人不知道沈家小少爷自幼体弱,久病缠身,当初沈契还在世时,便一直在四处搜寻灵丹妙药,想要为沈清喻治病,甚至当初在应府时,高逸也是亲眼见过沈清喻呕血的。他想为师父治病,沈清喻又何尝不是为了病?他完全不知该要如何开口,若以私心来说,他当然希望沈清喻能将寄灵草让给他,他又想,沈少爷如今看起来还可正常起居出行,显是师父要病得更重一些,这寄灵草理应让给他们。可下一刻他便忍不住在心中斥责自己,只想自己自诩名门正道,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来。可……若病的是他便也罢了,如今生病的是师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多受哪怕一日苦。高逸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与沈清喻道:“沈少爷可否将寄灵草让给我们?”沈清喻一怔:“这……”“沈少爷想要什么,只要是高某能拿得出来的,我都可以送给沈少爷。”高逸咬了咬牙,几乎是低垂下头,低声下气地去祈求沈清喻,“家师的病,真的拖不了多少日子了。”他言至此处,竟有些声哽,倒不知是想起贺逐风病得甚重,恐怕已要不久于人世,还是因此番低声下气的哀求而自觉羞辱。沈清喻心中虽有触动,却仍是有些许犹豫。他在想,若是此番将寄灵草让给高逸,以此来换得高逸今后的相助,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深知这寄灵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