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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压抑被暂且冲淡,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还带着虚弱的笑容,“真看不出来,你手这么巧。”“小时候只要我生病,我妈就会切了哄我吃药,我也只会这一种而已。”周洛熙是不用人哄的,药也早就吃过了,她伸手小心地拿了一瓣,突然觉着有些舍不得吃。她小时候,那粗枝大叶的老爹可是从来不会这么细心的,她如果生病了又闹着不肯吃药,也只会被吼一顿。很少被人温柔以待的周洛熙鼻头有些发酸。要不然,就答应他吧,反正自己本身也无处可去,只要不辞职,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去调查那些超出了常识范围的东西吗。切完了水果,于泽川摸了摸杯子,又起身去给她把水倒掉换了热的来,然后就看见病床上的人已经在被子中蜷成了小小的一团,他动作放的更轻了,放下水杯后又探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见她没有发烧,便没再叫醒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然而关门的轻响还是吵醒了方才入睡的人,她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时睡意全无。她既不想让于队失望,又不愿意再每天都面临死亡的威胁,掐指一算,自己每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都是在工作上,调查员是个高风险职业她明白,可是这也……太频繁了。既然如此,那就把决定权交给老天吧。周洛熙打算再预测一下自己的未来,倘若这一次,预测出的仍然是生死攸关的情况,而且还是同工作有关,那么不论如何,都要直接辞职。否则,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而这一次的画面里,她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悬空在了高架桥外边,身下是湍急的江水,耳畔是凛冽的风声,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一只手被桥上的人紧紧拽着。这个未来的自己显然也受了伤,另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着,根本使不上力。直到上头的人好不容易将她拽了上去,她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仍是站都站不起来。而救了她一命的人,正是于泽川。他却比自己还要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而那些被残碎的布料遮掩住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伤。更有鲜血不停的自额角的伤口流下来,糊住了半边眼睛。意识回到现实之后,周洛熙将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无声的哭了出来。既然是和于队在一起的出的事,那肯定又是办案的时候无疑了。果然,每一次……每一次所有的危险都是从工作上来的。周洛熙自嘲地笑了,这次于队救了她,下次兴许还能救,可是下下次呢,她哪来那么好的命?就算命能保得住,总是处在这样殚精竭虑的状态下,她早晚会发疯。更何况,她这霉运似乎还会传染给别人。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后,周洛熙胡乱擦干了眼泪,爬起来老老实实吃了药。她已经做了决定,明天就出院。纵然要临阵脱逃,可总也要有始有终,这起案子相关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已经死了的巩丽娟,还有不知道目的为何的严语,她都要调查清楚。在辞职之前,她要将这些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的都告诉于泽川,而信与不信,就全凭他自己了。至于他要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从此就与自己无关了。各人命运不同,追求也不一样,她自认不是那种想要成为英雄的人,她能力有限,注定当不成救世主。但是倘若别人要去做,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她也很乐意尽全力。第二天一早,周洛熙一睁开眼睛就爬起来,去办出院手续。大夫见到她这憔悴的模样,用十分惊异的眼光打量着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适合多休养,高级病房环境也不差。你现在提前出院,费用也是不退的。就这么急回去工作呀,年轻人也别太拼了。”周洛熙被他说的有些讪讪,摇头笑道:“不光是工作上的,是有些私事,真的很急。”大夫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没再啰嗦,给她开了康复证明。出了院,她走到医院正门时,突然想起件事,回身找了公共电话,给于队拨了过去。过了没有五分钟,电话就打了回来。于泽川那头电话的背景音十分嘈杂,想来还是在跑外勤,周洛熙也不愿耽误他太多时间,开门见山地道:“于队,我已经出院了,想要去看一下巩丽娟的尸体,有些事想要去验证一下。”“出院了?”于泽川眉头紧锁,这小丫头怎么一到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就拼命作死。时间紧急,于泽川也并不多说废话,只是道:“尸检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她是直接喝农药自杀的,身上没有挣扎或者被拘束过的痕迹,应该不是被迫。我个人觉得直接去她的尸体没有意义,你如果现在没有事情做,还是就回家好好休息吧,你的病假我可是直接给你开到了下周。”“不,有意义。我一定要去看,你该知道……我是有原因的就行了。”周洛熙面对自己时,这样态度坚决的讲话还是头一回,于泽川想了想道:“那你就去吧,算时间遗体很快就会被火化,证明我之后给你补,要去就抓紧时间。”赶到停尸间的时候,正巧工作人员正准备着将这一批尸体送去火葬场,正好被周洛熙拦了下来,因为手里没有证明,所以虽然可以让她再去观察一下尸体,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周洛熙表示自己只需要一小会儿来确认一些事情,叫工作人员先去忙别的,不用管她。巩丽娟的尸体面色红润,是喝了大量的百草枯造成的窒息死亡。这种农药一旦喝下,对肺部的伤害无法逆转,即使是被及时发现,之后也没有办法抢救过来,只能迅速走向死亡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乡下十分常见的自杀方式。关于这种死亡方式有多痛苦,周洛熙也有所耳闻,但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她摘下手套,深吸了一口气,探手到尸体的袖口中,自冷藏柜中带出的寒气令人胆寒。一阵失重一样的不真实感之后,周洛熙睁开眼睛,只见自己面前是一面粉刷的十分不平整的石灰墙面,而她自己则是刚刚放下电话,转过头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道了谢,随后便慢慢走出了房间去,绕到村落边一处背静的矮墙下,自怀中掏出一瓶不知从哪摸来的农药。盖子拧开后,刺鼻的味道熏得她皱起了眉,可手下的动作虽然缓慢,却毫不迟疑,那入口难以形容的味道让她恶心的手都在抖,却硬是靠着墙将一整瓶都喝尽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剧烈的疼痛感与窒息,她站立不稳,用手抓着胸口蹲了下来,瑟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