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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言终于可以放心肆意地哭出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忍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让陆谦看见他的眼泪,只用水流掩盖自己的哭泣。景言光着脚蹲在地上,热水扑扑地打在他背上,他把头埋在膝盖里,是哭都不敢太大声的状态,他怕陆谦回来了。他忽然有那么点儿恨陆谦,恨他为什么连让自己放声大哭的机会都不给。晚上切菜的伤口又流血了,景言抬起头盯着那块看。他生出了无穷无尽的自卑,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我成绩不够好,没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和你没有平等的社会地位。这些都能让一个人不再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吗?景言发狠地撕着手上那些结痂的口子,很多本来并不大的伤口被他连皮带rou的撕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太难看了,没有一丁点能拿得出手配的上他的地方。一双手被他弄得红红肿肿,直到碰一下都会让他疼。他靠在墙壁上任水流冲刷着血珠渗出来的地方,原来爱一个人能让自己变得这么疯狂,变得分不出一点精力来爱自己。外面有开门的声音,景言抱着膝盖抖着,下意识拿毛巾把自己擦干,在陆谦走进房间之前躲回被子里,第一次把门关上。他睁着眼睛熬了一夜,什么也没想,只算着时间决定等陆谦走了才能出去。早上十点钟他终于爬起来,镜子里自己面色灰暗,脸也是浮肿的。他不敢看,草草洗漱拉开门。那个该去上班的人还在家里,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听到开门声陆谦站起来看着他,景言被这种目光钉死在地上。“林景言。”他这么叫他。第41章(分手)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今天会下雨,但天是阴沉的。明明应该是一天中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刻,房间里却一点光亮也没有。空气中夹着一点催人缩回壳里的冷意,景言手背在身后贴着门,有点想退回房间里。“林景言。”陆谦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么叫他,景言忽然很不安,是那种在黄昏下午才会产生的空虚末日的感觉。“林景言,我们分手吧。”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都没有动,陆谦的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冷漠,没有一丝犹豫。景言掐着手上的伤口,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昨晚给你煮了面,你吃了吗?”语气和平常任何一天一样,就好像刚才陆谦什么都没说。景言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你要吃午餐吗,我可以给你做。”陆谦几步走过去“啪”地一声把冰箱门合上,力气很大地拽着他,想尽办法要打破他的平静。他把景言推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要逃避了,我说了分手吧。”景言跌坐在沙发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他想说我并没有逃避,一直以来我都努力用各种方法尝试着解决问题,只是我失败了,我不想面对失败的后果。“为什么要...分手,”那两个字景言吐出得艰难,“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前几天你不是也说我们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他神色灰败,眼睛却是通红的,直视着眼前这个真正逃避的人。陆谦往后退了一步,膝盖后的筋rou磕在桌角带起痉挛和阵痛。他在稍远的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肩背挺直,没有看景言。“我不想再继续了,觉得没意思。”“我太忙了,实在没时间陪你玩年轻人那种恋爱体验,也没有精力和耐心应付你的情绪。抱歉,我觉得有点烦了,就这样结束吧。”陆谦把之前想好的台词背出来,其实后面还有一些什么,但他忘记了。在沙发那端一动不动的人站起来,走到陆谦脚边。景言睁大眼睛,里面没有泪水,他很想让陆谦看看,让他知道现在自己不会经常哭,不会再有他厌烦的那些情绪。哪怕是今天,我也没有哭。他跪坐着,身体使不上力靠在他腿上,“我们再谈谈好不好,我真的什么都能...”陆谦猛地站起来,景言被这一下震得身子歪在一边。“什么都能改?林景言你知不知道我最烦别人说这种话。别再纠缠了,再拖延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陆谦觉得嗓子哑了,坚硬带刺的语句刮过喉咙带出血腥味。真的到了走不动的这一天,他要把身上背负的东西全都丢掉,把仅剩的那根线剪断放他自由。“抱歉,这些年我没起到一个监护人的作用,也没真正用心照顾过你。你还不到20岁,失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几天你就不会难受了。我们只一起生活了几年,以后你自己过大概也不怎么会想起我。”瘫在地上手脚无力的人像个被丢弃的木偶,景言僵硬地抬起头,“什么意思,我连家也不能回了吗...”“这里本来也不是你的家。”陆谦的声音像寒冰一样把自己包围,在两个人中间砌成一道厚厚的冰墙。“你去收拾下行李吧,我把你家的小别墅重新装修好了,于嫂也会住在那陪你。下午我就送你走。”像是有一层白雾顺着陆谦站的地方蔓延开来,从他的脚边一路攀爬到自己身上,吸走身体所有的热度。景言嘴唇发白颤抖着,身上还穿着眼前人的睡衣,他却说要把自己从家里扒光丢出去。他把腿紧紧收在臂弯里,不敢再往前伸出分毫,“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五年前把我从雪地里救出来,让我在哪怕是虚假的爱和温室里长大,现在又要把我丢回白茫茫一片的空地。他牙齿打颤,传进耳朵里发出咯噔的声音,抱着手臂什么都听不见。小卧室的门被陆谦砰的一声推开,狠狠撞到墙壁上,“要我给你收拾么?”景言被这一声惊得回过神,他勉勉强强爬起来,脑袋里只有陆谦在催他快点离开这一个念头。他低着头把门关上,房间里还有陆谦昨晚在这过夜的气息。被子里熟悉的味道让景言眼眶发热,墙角那立着一个24寸的箱子,是他们之前去日本的时候买的。连脚趾尖都传出疼痛,景言浑身发抖,那根针一路扎进耳朵让他连平衡能力也失去了。他裹着被子埋进枕头里,想让自己忍过这一阵再起来收拾。然后他睡着了,在极度疲惫和绝望的这个中午睡过去。他做了好几个很真实的梦,梦到在小学课堂上背古诗,梦到爸爸从外地开会回来给他带的小纪念品,又梦到在别墅窗户边第一次看见陆谦。之后就没有了,在这里度过的将近六年的生活他想不起来,在梦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温暖和爱意溶入水里,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明明自己几乎从未想起过十五岁之前的日子,景言在梦里也挣扎着,有什么东西像气泡一样从他身边掠过飞走,他在一团雾霭中很着急,想要努力拨开去找。梦里最后一个场景是在别墅以前住的房间里睡着,陆谦走进来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