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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明天醒来后,你会发现你的记忆力更好了,或者像我一样前尘往事转眼就忘了。”“你做了这么多努力,不是还没有全部忘记?”邓忆说。他打量自己身上深蓝色的浴袍,浴袍的胸前还有一个醒目的商标。“两次在你这儿,你都有新的浴袍给我,你是卖这个的吗?这是你的副业?还是你这儿经常有人来住?”“你得小心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我这儿过夜的人。”钟弦说。他注意到邓忆的脸上泛起一阵窘迫。“既然头晕,早点休息。”钟弦关上厅里的灯,率先走去卧室。进入卧室后,也将卧室的灯光关闭。落地窗会透进外面繁华的夜景,使得卧室并不会陷入黑暗之中。钟弦爬上了床,在靠窗的一边躺下来。他平时习惯于躺在这里,盯着外面高楼大厦上的灯光一个一个地在夜色中熄灭。他习惯了这种孤独。邓忆并没有跟着他走进卧室里。一个人留在关了灯的客厅,大概还待在沙发和酒柜之间的某个地方。和上一次留宿钟弦家里的状态不同,这一次他总不能再装做若无其事、坦坦荡荡了。“你不是头很晕吗?不要休息吗?”钟弦等了足有五分钟,还没见邓忆进来。“呃……我……喝点水。”“这边有水。”钟弦面朝着窗子。感觉身后邓忆像个小心翼翼的大型猫科动物似的,悄无声息地上了床。“头还晕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酒喝的太少,再喝点,喝透了就不晕了。”钟弦说。“你去喝透吧。”邓忆的声音离他并不远,在床的另一侧而已。‘我不喜欢孤独。’钟弦的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这句话的跳跃性太大了。这句话之后,他还想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摆脱孤独。有这种功能的人,总是那么寥寥可数。外面珠宝大厦上的灯光熄灭之前,变幻了几种图案。钟弦觉得今晚这灯光最后的舞蹈非常给力。竟让人有了心旷神怡之感。“每晚都这么亮?你睡得着?”邓忆说。“所以人类发明了窗帘。你们火星没有吗?”钟弦按动床头的摇控按钮。电动窗帘缓缓合上。卧室里陷进一片漆黑。但他们反而更加难以安宁了。钟弦知道如果他不主动做点什么,邓忆就会一直这样一动不动,抱着他那颗发晕的脑袋入睡。但钟弦也只是这样想了想而已。他什么也没做。有人陪伴着他,是他想要的陪伴。就可以了。暂时可以了。偶尔驱赶一下他习惯的孤独。在这种境地下,缓缓浸润、渐渐漫延的气氛正适合。钟弦慢慢地解开身上的浴袍,向邓忆靠近了一点点。这时竟响起了门铃声。在午夜的寂静中分外刺耳。钟弦公寓的门铃一直是个摆设,很少响起。所以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那难听的音乐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不去开门吗?”邓忆说。钟弦从床上坐起来。“会是谁?大半夜的。难道是哪个邻居梦游?”他重新披上浴袍起床去应门。猫眼里看到大科几乎扭曲的脸。刚打开门,大科便冲了进来。“灯呢?”大科对着黑暗的房间说,“你这么逍遥,这么早就睡了?”他一身浓重的酒气,显然喝多了。这很少见。“出什么事了?”钟弦疑惑地看着他。“客户呢?你没陪着?”“客户……那些人渣,我当然伺候的很好,已经送到该送的地方去给他们放松了。”“那你怎么不去,跑来我这儿干什么?”“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大科指着钟弦说。“噢,你在睡觉是吧。不舒服是吧。我知道我不该来打扰你。可是,这次真的出事了。”大科脚步不稳地穿过前厅,扑到沙发上,半躺在上面。钟弦将客厅的灯光打开。远远地望着沙发上的大科,一脸无奈。“那个被砸的工人,死了。”大科吭吭哧哧地说。“怎么办?”“嗯?真的假的?”钟弦心中震动,继而疑惑,他瞟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邓忆并没出来。“这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在哭吗?这是玻璃幕墙厂家的责任。”“不,不,不……我们会被连累,一定会的。那些狗娘养的,会趁机敲我们一笔……”钟弦向大科走近,递了个眼色,示意卧室的方向,提醒后者注意讲话的分寸。大概因为酒醉,大科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人在你这儿?”他转头望着卧室的方向,“你带了女人回来?”然后瞪圆眼睛看着钟弦。“你这么久都……还以为你那功能丧失了呢?你还有心情找女人?”“赶紧回家睡觉去。这点破事你也跑来。发个微信明早再说不行吗?”“你信女人吗?她们装的可怜兮兮,好像只有她们是受害者。”大科还在自己的思维里。“你不是早不信了?从今天开始我也不信了。我只信你,钟,我只信你了。你不背叛我……”“别在我这儿耍酒疯。回家去找你老婆。”“我没有老婆了。不会再有了。”钟弦才意识到大科的问题。“难道阿MI又发现你……今晚陪客户的事被她发现了吗?你怎么不小心点。”“不是这个事。我早长了教训,我是和她说清楚的——今晚我只安排客户去玩,我不会玩,我会洁身自好,我会回家。”“你还不算蠢蛋。”大科一脸诡异地笑。“给我弄点酒。别赶我走。你总是这样。我现在是离你最近的朋友,你都这么不近人情,给我点酒。”钟弦去给他倒了一杯红酒。大科接过酒杯,一脸哭相:“我们都好蠢。蠢的要死。我一直怕她发现我的事。你从来没想过,她也有怕我发现的事吗?”“几个意思?”大科一口气将酒喝下。“我这辈子,最幸福的那件事,和我无关了。你还记得吗?记忆的炎夏……”大科唱起歌来。“即使我拥有全世界,有种幸福不是我的……”钟弦耐心地等他唱完,没有打断。心中想着大科醉成这样,今晚是很难赶他走了。邓忆大概因为尴尬,而一直在卧室里没有露面。钟弦找了个垫子垫在大科头下。想让他在沙发上过一夜。大科竟呜呜地哭起来。“纵使我用尽全部力气,还是没办法,还是输给了生活。”“这句也是歌词吗?阿MI又跟你提分手?”但在钟弦记忆中,即使是分手也不会让大科变成这样。大科摇头。“分手?她现在总算抓到一个傻子,干嘛分?”“傻子?谁,你吗?你回家去行不行。”“你有没有点人性?在你心中我是什么,钟,我是什么,只是合作伙伴,朋友?还是唯一的朋友?”钟弦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我还记得,有一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