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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他内心有丝毫情感、丝毫动容。他红着眼眶:“卫渊侯到任,他亲自率兵去营救韩广义的儿子,秋狩时为了救被狼群围攻的兵士,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从收复阿托勒,到肃清政场,卫渊侯做得哪一样不是为国为民,又有哪一样对不起雍州百姓,对不起边关将士!?”将士缓缓地低头垂眸。卫渊侯做了什么,他们不是不知道,能有这样的诸侯统辖雍州,他们才愿万死不辞地戍守边疆。可军令如山…韩广义下令,他们不得不从。何湛朝北方帝星拱手,斥道:“太上皇励精图治,却因年迈而逐渐力不从心,太子年轻气盛不成事,太上皇心怀百姓,禅位于宁平王。可这到了韩广义的口中却是宁平王逼宫篡位,企图扰乱视听,污蔑新帝。此豺狼之心,昭然若揭!韩广义命四营围攻天济府城,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家国大义…?什么是大义!让他们韩家军雄霸一方,那就是他的义!”何湛将杨坤再度扶到背上,冷着眼环顾一周:“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韩广义要争权,你们就跟他一起争去!”何湛背着杨坤,浑浑噩噩,腿上如同灌了重铅。他扶着杨坤已经冰冷的身体,只觉周遭都泛着冷铁似的寒意,似乎要将割破他的皮rou,让他饱尝杨坤受过的痛楚。比起面上的平静,何湛心里害怕得每根骨头都在发抖。此时哪怕只要一把刀砍过来,他就得再去见紫陆星君了。万幸的是,以前跟他一起喝过酒的士兵牵了一匹马来——是杨坤的小红枣。清脆的马蹄声在夜幕中尤为突兀,哒哒哒哒地走到何湛面前。沉浸在黑夜中是那人冷峻的眸:“何湛,杨副将曾在战场上为我挡过刀,我…会给他一个交代。”“多谢。”何湛背着杨坤上马,急速冲出军营。天开始下起冷冷的冬雨,凛冽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卷着冰雨,打透何湛的衣袍。他被冻得全身麻木,牙齿不停地打颤,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真得太冷了。冷得他心口发疼。何湛怕追击杨英招的军队会从官道上折回营地,只能挑一些偏僻的小路跑。只要到了雍州城,与赵庭训接头,或许还能争取到雍州城的士兵,虽然顶不住韩家军的攻势,但还是能保何湛安全回到天济府城的。从偏僻的密林小路中穿行,何湛将腰间的锦布系得更紧一点,防止杨坤摔下去。他牙齿上下磕碰,出口全是颤抖:“你不是一直想回老家吗?”他握紧马缰,面无血色,用染着血污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雨,狠狠抽了下马缰。嗖——何湛一抖,脸色骤白。不远处,一只流箭没入粗壮的树身中!紧接着又是嗖嗖的飞箭穿破冷风的声音,何湛背着杨坤整个从马上滚下来,小红枣受了惊,瞬间淹没在黑暗中。…何湛摔得五脏六腑俱疼,眼前一片黑暗。世间点儿背的有,但能跟何湛这么点儿背的,那必须得有天上仙君关照!何湛咬着牙大骂了一声紫陆星君,解开腰间的锦布,将杨坤藏在草丛中。他放出一枚千里火,迅速移到别的位置隐蔽起来。他记得,前世的援兵就是在这一条路接应宁晋的,虽然今生的时间线已经混乱不堪,若是援兵能看到千里火,他也算求得一线希望。雨下得不大不小,周围寻不到一点儿光亮,何湛摸到腰间的弯刀,轻着抽出来。上头还沾着杨坤的心头血,他隔着衣袖握住刀刃,将半凝的血尽数抹净。黑暗中,大雨滂沱,刀刃哑然无光。他伏在草丛中,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从后头跟上来的人。来的是韩家军的骑兵,一共有十几个人,人数不算很多,可个个功夫了得。何湛握紧弯刀,看见他们尚手持魂弓,在短程内,箭的劣势较大,何湛要有胜算,需在他们抽刀之前解决几个。拼得就是速度,幸好何湛的速度一向不慢。何湛身如脱弓的箭,似乎比骑兵的箭都要快上几分,他横起弯刀,从下方游过去,斩下的全是马蹄子。马嘶声惨叫,那些个骑兵还没发现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已经从马上跌了下来。雨珠溅到何湛手中的弯刀上,冲刷掉上面的血液,坚硬的刀似乎卷成水刃,刀光波动如同洒落的水珠,凡是水所溅之处,皆是刀刃所到之处。刚开始水还是黑的,到最后全是红的。骑兵终于反应过来,抽刀冲向何湛。何湛只觉眼前黑影重重,影子和锋利的兵器纠缠在一起,化作黑雾狂风将他死死围住绞住。刀和刀相碰,在夜穹中爆出寒芒,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何湛反手挡住这劈头盖脸的一刀,却不想背后瞬间似被火燎起,一道疼痛极速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何湛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嘴角涌出血液。他连想都不敢想,前世的宁晋…竟受过这样的痛。第67章平定何湛咬着牙,握刀反击。一夜鏖战,杀伐如麻,逐渐耗尽何湛的力气。雨渐渐停下来,天边浮了点灰蓝色的光亮。团着明光的刀锋从黑影中劈砍下来,锋利的刀划过何湛的腰际、胸膛、胳膊、小腿,guntang的鲜血染透他身上的衣衫,他像是从血池中浸过一般,撑不住全身冷痛,再次跪倒在地。这次他是连身子都撑不住了,一头栽向地面。疼的感觉渐渐消失,何湛眼前一片朦胧。紫陆仙君曾允诺过,若他死,不会受太多痛苦。何湛苦笑,不知这是痛得没了知觉,还是马上就要死的征兆。如果是后者,也太他妈的坑了…!他还想再见宁晋一面。…他这样想着,手撑着地面,往前爬了爬。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那马蹄声的确清晰得不像话。那人就像一团火,或者一轮金乌,殷红的衣袖如云般翻滚,灼灼欲燃。一张极为妖美的面容在灰蓝的波光中显得尤为清晰,从他后方冲出的士兵与韩家军的人厮杀起来。他从马上翻下来,将何湛从地上扶起来,皱着如云出岫的长眉,急声问:“何湛!”何湛差点没哭出来,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清亮的声音,只能哑着嗓子说:“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