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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中搜索了片刻,锁定了一名小个子的瘦老头,开口道:“王兴,你去吧,朕记得你比赵侯爷会说话。”覃牧秋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憋住了笑,赵朔抽了抽嘴角,没有反驳。这王兴是出了名的迂腐、顽固,说起话来跟夫子讲经一般,令人昏昏欲睡。不过,此时无论派谁去,效果都是一样的。李谨已经开始造反,不可能半途而废,若想战事停止,除非李逾投降。可是,李逾投降,李谨也未必肯信,直接带着常宁军打进中都,和李逾投降将人迎进中都,对于李谨来说,没什么两样。至少前者,更痛快一些。可是赵朔还是提出了和谈的建议,虽然他知道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可是,和谈或许能阻止常宁军的速度,无论如何大家都希望安安生生过完年再迎接新君入朝。李谨素来杀伐果决,谁知道李逾的旧臣会面临什么结果?抄家、发配、砍头,当然也有可能一切如旧。但无论如何,很多人依然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他们希望能安稳的再过一个年。王兴接下了这个差事,他虽迂腐,可也不傻。皇帝将差事派给他,本也没指望什么,说不定就是想派自己去给李谨找点不痛快而已。下了朝,赵清明自觉地跟在覃牧秋后头。他早晨没有去接覃牧秋上朝,因为他还没想好计策,或者说他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帮覃牧秋。可是早朝过后,他突然觉得这位皇帝当真与从前不一样了。说不定这位潜伏到和谈的队伍中,是有什么计策。好在,无论如何,只要自己跟在对方身边,必然能保证对方耍不出什么花样。既然如此,死马当成活马医,总不会有比中都被攻陷更坏的情形。进了凝和殿,覃牧秋开门见山问道:“赵将军说说你的计划吧。”“王兴老眼昏花,乔装打扮一番,混进同行的队伍并非难事。同行的护卫,臣可以去安排,到时候确保都是自己人,必然不会露出马脚。”赵清明道。“嗯,那宫里这边呢?”覃牧秋捏了一块红豆酥,边吃边问。赵清明盯着桌上的红豆酥,有些出神。李逾从来不吃点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即使赵清明终年不近身伺候都晓得此事。“你要吃?”覃牧秋见对方看着红豆酥发呆,捏起一块作势欲扔给对方。赵清明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覃牧秋把手里的红豆酥塞进嘴里,笑嘻嘻的道:“你说完了再给你吃。”荣安立在一旁挑了挑眉,道:“我去给陛下倒杯热茶。”“给他倒茶,朕不喝。”覃牧秋随口道。待荣安离开,赵清明才回过神来,道:“陛下若是乔装打扮,王兴自然认不出。可是,若见了宁安王,恐怕避不过对方的眼睛,只消一个照面,对方便能认出来陛下。”“我怎么没想到呢。”覃牧秋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红豆酥,眉头微拧。李谨与先帝亲厚,与李逾这位侄子也是亲密的很。印象中,在李逾即位之前,李谨每年都会来中都住好些时日,据说还时常宿在李逾的寝宫。三年前,不知为何,叔侄俩突然生了芥蒂,自那以后,李谨便再也没回过中都。但纵使三年不见,李谨必然也是能轻易认出李逾的,这一点覃牧秋毫不怀疑。“那有什么法子?”覃牧秋问。赵清明道:“无云擅长易容之术,可让他为陛下易容。”“无云是谁?”覃牧秋问道。赵清明看了覃牧秋一眼,面色微微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太过震惊。这时恰好荣安回来了,给了覃牧秋一碗加了冰糖的雪梨汤,又将手里的茶给了赵清明。“坐吧。”覃牧秋若无其事的道,这回赵清明没有推脱,从容的坐下了。荣安走到覃牧秋身边立着,道:“陛下或许是忘了,无云便是三年前出家到万里寺的裴庆,陛下登基前他一直是东宫的门客。”覃牧秋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拿眼偷偷瞥了下赵清明,见对方在专心喝茶,不由挑了挑眉。赵清明放下茶盏,继续道:“此事若要万无一失,还得陛下相信无云才可,若非如此,此事便难以办成。”“你且说来听听。”覃牧秋道。“陛下不在宫里,总要有人来扮成陛下的样子才好。”赵清明道。覃牧秋心下一惊,若无云和赵清明联合起来,如此岂不是要谋朝篡位。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赵清明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虽然有些言而无信,可于国于民必然是个忠臣。况且,这皇位原本也是捡来的,丢了他也不心疼。“好,甚好。”覃牧秋说罢随后捻起盘中的红豆酥扔给赵清明,算是兑现方才的“承诺”。荣安刚想出言提醒,却见赵清明已经接过了红豆酥,那是覃牧秋吃了一半的那块,覃牧秋并未发觉。赵清明犹豫了片刻,将红豆酥送入了口中。覃牧秋恰好抬头望过去,刚喝进去的雪梨汤便呛了出来。“那个……”覃牧秋觉得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道:“荣安,让御膳房打包一份红豆酥给赵将军带回去。”赵清明云淡风轻的谢了恩。荣安领命而去,殿内一时有些尴尬。“陛下,臣想求陛下一个恩典。”赵清明突然跪地道。“起来说,你想要……什么?”覃牧秋问道。赵清明深吸了口气,道:“那日陛下去看过的那株红枫,是臣十年前亲手所植,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将那株红枫移植出宫。”覃牧秋闻言沉默了片刻,装作若无其事道:“一棵树罢了,挖走吧。”赵清明叩头谢恩。待御膳房送来了红豆酥,赵清明便拎着出了凝和殿。覃牧秋放了话,说他不必日日在殿前伺候,于是他当日便着人帮手,将红枫移出了宫。若是从前,他是万万不会提这样的要求故意触李逾的逆鳞,可是他今日已经可以断定,坐在龙椅上这位变了,不管是转了性子还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总之,不再喜怒无常,也不再狠毒阴郁。七年来,为怕触景生情,也担心犯了李逾的忌讳,是以从未去看过红枫。他还担心这棵树无人打理会枯死,没想到竟然生的极好。当夜他安置好了红枫,便奔马连夜去了城外的万里寺。裴庆,如今的无云,当年第一次来万里寺便道:“万里无云,若我来此出家,便给自己取个法号叫无云。”当时的赵清明还道:“你这一身气势,活像个道士,出家也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