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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问好,“听说您有些关于元老院的事情要跟我说,是吗?”法穆尔枢机卿从衣袍中伸出手,递给小侯爵一块椭圆形的、刻绘着使徒头像的铜牌。康拉德将铜牌翻来覆去看了看,发现上面一段拉丁文的铭文:“神之代理人、西方之宗主教、圣座的主人、罗马的……”康拉德皱起眉头。法穆尔枢机卿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暗狡猾的光芒,被不甚明亮的烛火掩盖了,“这是教皇陛下交给元老院的信物。”说着他压低声音,向康拉德走近一步,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康拉德一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法穆尔枢机卿说,“千真万确,想必您也对教皇厅的风向改变有所耳闻,教皇陛下选择亲近那些元老院的世俗贵族,正是他打算改变立场,背离西泽尔家族的征兆啊……”康拉德小侯爵头上渗出冷汗,他想了想,然后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把铜制的铭牌往地上一扔:“教皇陛下处决西泽尔枢机卿?”他嘲讽道,“法穆尔,说笑也有个限度。你是来制造事端的吧?”法穆尔淡淡地说:“信与不信全在你,我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来和你说个笑话。”说完转身就要走。“等等。”康拉德心里一凛,肃着脸问:“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法穆尔回头,冷笑:“没有根据,只有事实。”康拉德说:“你可知道英诺森陛下是依靠着西泽尔公爵大人才当上教皇的?”“众所周知。”康拉德继续说:“那你可知道在罗马,有多大一部分世俗权力掌握在西泽尔家族手里?你又知不知道罗马教廷由谁左右?”法穆尔平静地说:“正是因为如此,教皇陛下才不得不除掉西泽尔大人。”康拉德嗤笑一声,说:“那也要教皇陛下有这个能力才行。”法穆尔说:“有些事教皇陛下当然不可能公开做,难道康拉德总督忘记了当年是怎么进行派系肃清的么?”“你什么意思?”“我言尽于此,告辞了。”红衣主教匆匆离去,仿佛他是在极大的险境中前来报信一样。康拉德低头,默默地瞧了一会地面上那个闪闪发亮的铭牌,然后他啧了一声,恨恨唤道:“来人!准备马车,我要去七星宫。”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夜枭在圣血城堡外的树林里发出诡异的尖叫。康拉德小侯爵握着那枚铭牌,在七星宫的图书馆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直到大门发出吱嘎一声响。仆人举着烛台走进来,西泽尔公爵披着夜里的绒袍出现在门口。康拉德停步:“叔叔!”西泽尔公爵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康拉德立即将法穆尔夜访他官邸的事情向西泽尔匆匆说了一遍。西泽尔听完,没有立即说话。他向后挥挥手,仆人立即乖觉地放下烛台,退出门去。等门悄然关上,西泽尔公爵淡淡地问道,“你相信吗?”“什么?”西泽尔皱眉,又重复了一遍,“康拉德,你相信法穆尔告诉你的消息吗?”康拉德被西泽尔问得一愣,他想了想,然后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很有可能……”西泽尔接着问,“那么你觉得英诺森教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也不好说。”康拉德小侯爵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不了解教皇陛下在想些什么,陛下他……总是一副不太认真的样子。”小侯爵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跟十七一样,有点讨厌。西泽尔公爵说,“那么你觉得他算是个聪明人吗?”康拉德皱皱眉:“算吧。”西泽尔公爵看出康拉德承认的时候那种不太情愿的表情,轻笑一下:“如果让你辅佐他,长久地统治整个罗马,你愿意吗?如果你是西泽尔家族的下一任主人。”“啊?”康拉德露出一副迷惘的样子,“我?辅佐他?”“你不明白吗?”西泽尔公爵说,“站在他的位置上,究竟应该如何选择,才不会让自己成为傀儡。”“……”西泽尔公爵转身走出图书馆,“你先想清楚,康拉德,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们即将高举屠刀,希望到时候你能认清我们的每一个敌人。”高举屠刀……这句话震得康拉德浑身一颤。康拉德目不转睛地看着西泽尔公爵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他实在是不太了解这个新教皇,英诺森十四世。似乎是西泽尔公爵从恶魔界回来之后,这个人就忽然登上了神坛。教皇的个性有些奇怪,然而……康拉德小侯爵在图书馆辗转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小侯爵顶着两个熊猫眼找到西泽尔公爵。公爵瞥了一眼他青黑色浮肿的下眼圈,“居然想了一夜?”康拉德点点头,然后问,“您为什么选这个男人做教皇?”公爵摇摇头,“是前一任教皇陛下选定的。”康拉德小侯爵若有所悟,“原来如此……在罗马的城墙即将分崩离析的时候,他被前一任教皇陛下选中,一定是有理由的。要使得罗马拥有强有力的统治和稳固的基石,圣座上的那个人,不可受制于任何一方势力,即便是我们西泽尔家族——所以,如果英诺森陛下将罗马的永恒放在他的三重冠之上,我想我会不遗余力地辅佐他……”“那就没什么值得犹豫的了。”西泽尔公爵淡淡点头,然后又补充道,“明天将有一场血腥的婚礼,正是我们剔去那些变质脓疮的时机。好好休息,康拉德。”———————完———————☆、25.新岚月之变十三座大教堂的钟声响彻罗马,水渠中的清泉贯通城市里每一座水池和喷泉,象征着富饶和智慧的泉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作为这场盛典的前奏曲。西班牙和法国的军舰满满地停靠在罗马的海岸线上,那浩大的声势似乎是为了给这场盛大的婚礼增添声势,全城的大钟循着大教堂的钟声此起彼伏的应和,巨大的军舰也向远方的海面鸣炮庆祝。就像当初教皇加冕的盛况一样,深红色地毯铺过中央大道,从赎罪十字一直到大圣堂。道路两旁装饰着一座座临时搭建的白色花塔,无数的市民已经在红色地毯两旁夹道围观。准备往道路中央抛洒花瓣的少女们等得手都酸了,然而新娘的马车还停在小威尼斯宫的门口,迟迟未动。露西安公主的闺房门口,国王陛下正在满头大汗地用力敲门,一面不停地用香喷喷的手绢擦拭着脸颊一面问,“亲爱的王妹,你准备好了吗?马车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