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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Christie晚礼服的小袋子,转身试着和印桐道别。他觉得自己需要想点方法,他需要将印桐从这破地方带出去,一个人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不可能失去生活习惯,再这么待下去,印桐早晚会被Christie亲手毁掉。他得在Christie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现将印桐带离这个小恶魔身边。哪怕只获得部分的自由也好,至少要让印桐产生“思维”的能力。他不能让这孩子盲目听从Christie的要求。Christie自己都是个半大的孩子,能说出来什么正常的言论?她的人生已经永远定格在偏激的年岁了。陈彦长吁了一口气,对印桐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我要走了,”他说,“如果半夜Christie醒了,你也不要理她。你今天不要进屋里睡,虽然这个垃圾沙发又硬又脏,中间好像还缺了一块,但它比喝多了的老女人安全,我建议你还是和它凑合一晚上。”乖巧的少年没有搭话,他依旧保持着几分钟前聊天的姿势坐在地上。陈彦顺手揉了揉他温顺的头发,却收手的一瞬间被抓住了袖口。印桐没有抬头。他苍白的手指颤抖着拽住了陈彦的衣袖,力道很轻,甚至没有陈彦养的那只猫拽得重。“我什么,都看不见,”他缓慢地、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所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吃药了?”陈彦离开的动作顿住了。“可不可以,不吃药?”深夜的中央城静得就像一片坟地,狭小的蜗居里清晰地回荡着少年微弱的呢喃。他就像个胆怯的小朋友,环着膝盖无助地缩成一团,他说:“我会遇见,更多,很可怕的东西,”说到一半又慌不择路地补充道,“我看不见,可是我真的很害怕。”陈彦蹲下身,正对上印桐那双茫然的眼睛。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另一幅场景,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印桐的时候,想起当年的废都,想起坍塌的围墙,想起破瓦颓垣间奶黄色的阳光,和阳光下的少女。他会忍不住想起少女身后另一个和印桐差不多年岁的小朋友,他当年也有着这样湿润的眼睛,只不过说起话来生龙活虎,从来没让陈彦见过这般委屈的表情。——他会委屈吗?陈彦看着眼前的印桐,突然觉得灌多了酒的肠胃开始隐隐作痛。他看着印桐睫羽轻颤,苍白的薄唇间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眼。他依稀像是在说着“害怕”,整个人却颤抖得像是个犯下大错的死囚。你做错了什么呢?陈彦想,做错事的明明是我们。他握着印桐的手,捏了捏他冰凉的手指,一边念着他的名字,一边轻声询问着:“印桐,你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吗?”“一个人?”“对,一个人,早上自己起床,晚上自己睡觉,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吗?”“没有……Christie?”陈彦愣了一下,毫不费力地猜出了那几秒的沉默里,印桐本来想说的词。他看着印桐的眼睛,压下喉咙里漫开的苦涩,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没有药,不会再有人逼你吃药,我会给你请个家庭护理,偶尔也会带Christie去看你。”印桐迟疑了一下,他显然已经被说动了,却依旧有些犹豫不定:“Christie,会生气?”陈彦站起身。他将印桐从地上拽起来,拍了拍灰,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Christie不会生气的,”他说,“我向你保证,Christie永远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第30章.告解印桐不知道陈彦做了什么。那个夏夜的聊天就好像一场改变人生的机遇,来的突兀且莫名,猝不及防地将印桐从那间狭小的满是灰尘的公寓里拽出来,而后塞进了一个布满阳光的“家”。——他在三天后被陈彦接到了一间新房里,典型的蜗居小格局,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重要的是,没有Christie。从离开那个发臭的公寓到抵达这间窗明几净的新屋,印桐没有看见任何一道和Christie相似的身影。她就像是真的没有来,或者说真的愿意让印桐从家里搬出去,这种突如其来的放任甚至让印桐产生了些许虚幻感,就好像当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他期待了许久的幻觉。——Christie是真的愿意让我一个人出来住吗?他站在客厅中央,迷茫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这是个相当安静的小区,距离市中心不远,坐车到商业街甚至用不了15分钟,想来价格估计也十分美丽。印桐不知道这屋子是谁付的全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被安排进这种地方,他看着目前还空无一物的客厅总觉得人生不大真实,就好像此刻的幸运都是空中楼阁,总有一天要由不幸来偿还。他对于这种宛若高利贷一样的预支方式产生了恐惧。他已经被那些幻觉折磨怕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陈彦“搬出来”的要求。可惜陈先生并没有给他留下自怨自艾的时间,甚至没跟他打招呼,就已经光速办好了交接手续。印桐觉得自己仅仅是在客厅里站了五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陈彦就已经再度出现在了玄关的台阶上。他边走边处理着光屏上的文件,目光游弋着似乎还在和什么人进行通话,印桐看着他唇齿开合不断念出自己听不懂的词语,而后脚步未停地走到自己面前。“你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楼下大厅里有钟点工之类的。”印桐蓦地向后退了一步。陈彦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走得太近了,心里一时间有些懊恼,甚至也慌不择路跟着退了一步。可退完了他又觉得有点不对,眼瞅着印桐和自己隔着三步的距离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就像两个木桩子,竟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他伸手揉了把印桐的头发,轻声问他:“你要不要给Christie打个电话?”——Christie?印桐的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就像个听到父母名字的小朋友,眨着眼睛无措地看着陈彦,仿佛他身后摆满了戒尺和藤条。陈彦也是说完才发现自己语焉不详似乎容易让人误解,瞧见印桐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会错了意,慌忙补救道:“她不会过来,但是为了安抚她,”陈彦抬着手做出了一个顺毛的动作,就像在隔空撸着一只大狗,“印桐能做到偶尔跟她通个电话吗?”“偶,尔?”印桐问。“对,偶尔。这个通话的频率由你来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