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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她已彻底明白过来——不,何潘仁依旧在演戏,他来到中原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结交权贵,打通商路;如今,他的目的也依旧如此,只是换了一种更像实话的包装,一种更有诚意的姿态,以骗取他们的信任,从而攀上父亲,攀上更有权势的人物,彻底打通从西域到中原朝廷的这条商路!她不由深深地看了何潘仁一眼,却见他也依然在看着自己,神色诚恳,眼神深邃,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一时间,她在恼怒之余,简直生出了几分佩服:这位何大萨宝的无耻和贪婪当真已经到达了一种坚忍不拔的境界,能曲能伸,算尽人心,难怪师傅说,自己可以用他来磨炼意志,而自己至今还稳稳地站在这里,没上去一脚踹飞了他,这意志也算是有所长进了吧?瞧着何潘仁,凌云终于笑了出来:“好,一言为定。”他敢说,自己就敢应,至于别的,他不是说了么,到了涿郡之后再说也不迟——她会让他知道答案的。何潘仁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向凌云欠了欠身:“一言为定。”她是觉得自己不过还是想利用她去结交人脉,打通商路吧?她能这么想,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他看着凌云,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凌云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去,双掌相击,发出了一声脆响。这声音并不算大,却仿佛在堂屋里回荡了许久。伏案酣睡的吴四猛然间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却见堂屋里早已是空无人影,院外似乎有马蹄声在逐渐远去。他慌忙起身出去,却见向老三正一脸困惑地站在院子里,瞧见他出来,忙两眼放光地问道:“你怎么才出来?那位何大萨宝在里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眨眼间就把那个凶悍无比的小娘子哄得冰释前嫌了,还忙不迭地带着他一起上了路?这本事,他也想学着点!吴四“啊”了一声,想了半日才道:“他说,‘你昨日一夜都没有睡好吧,现在好了,什么都过去了,你先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放心,我帮你看着呢……’”他竭力模仿着何潘仁浑厚柔和的声音,却说出了一种诡异到极点的效果。站在满是阳光的院子,向老三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心里更凉得彻底:不会吧?难道女人爱听的就是这种调调?到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她的脑子出了问题?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唉,打了个好长的电话,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希望不久以后能告诉大家结果吧。110、第二十二章焚城之火邺城名声极响,城池却并不大,骑马绕城而过,也用不了一刻钟的工夫。那四面城墙瞧着还算齐整,只是墙体瞧着似乎有些单薄,并无半分古朴之意,唯有北边城墙厚露出了几座庙宇的重檐碧瓦,还算有些庄严气象。玄霸之前在城外心急如焚地等着凌云时,自是不会留意到这些,此时一路绕行,瞧见这小小的城池,未免有些意外,转头便向沈英问道:“师傅,这邺城不是号称三国故地、六朝旧都?怎会这般狭小局促!”沈英摇头道:“六朝旧都的那座邺城,三十多年前便已被人夷为平地了,当时就留下了城外的这座大慈寺,如今这座邺城便是借着大慈寺的院墙扩建而成的,规制还不及当年的三成,算什么故地旧都!”玄霸奇道:“三十多年前?是前朝的时候?我怎么没听人说过?”沈英讽刺地一笑:“前朝倒也是前朝,只是下令焚毁邺都的,却是先皇。”——那时杨坚已是大权在握,正准备改朝换代,相州总管尉迟炯从邺城起兵讨伐杨家,兵败之后,杨坚便下令放火焚毁邺城,百姓一律迁往安阳,工匠们也都被拉去修大兴城了。历经百年的南北双城、铜雀三台,自此彻底成为了一片废墟。听到沈英语气淡淡地说完这番变故,玄霸自是连呼可惜,凌云忍不住问道:“当年住在邺城的百姓应该为数不少吧?安阳住得下么?”沈英叹道:“邺都号称人口百万,一座安阳城如何能容得下?多少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好些富贵人家也难以幸免。”凌云默然回头望去,但见城门后依旧是古柏森然,古寺静立,此时看去,却仿佛多了一份苍凉之意。三十多年,它们都曾见证过百年雄城毁于大火,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那一夜吧?人世多变,白云苍狗,谁知道今后它们还会见到什么样的变故?她正是越想越不舒服,就听何潘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真真是暴殄天物。”不知为何,这话凌云听着竟是十二分的不顺耳,脱口道:“我等的确不及大萨宝爱惜财物!”何潘仁微笑着瞧了她一眼:“多谢三娘夸奖,不过何某可惜的,并非那些土木砖石,而是邺城的百万人口。天生万物,唯人为贵,何某虽是蛮夷之辈,又是商贾俗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凌云不由无话可回,倒是沈英笑了起来:“何大萨宝何必过谦?大萨宝做四海生意,结天下英豪,这唯人为贵的道理,原是比谁都明白。”何潘仁含笑欠了欠身:“沈前辈过奖,我只是知道,做生意总得跟人去做,若是没有人,凭他什么亭台楼阁、金银珠宝,都是一文不值的。”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邺城外的漳水岸边,但见水面颇为宽阔,原本架在河上的浮桥却已从中而断,如今只靠着几艘舟船来往渡人。沈英轻轻带住了坐骑:“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凌云和玄霸都已知道,师傅不能再往北走,但当真听到了这句话,心里却还是一阵不好受。玄霸忍不住问道:“师傅,你以后还会在这边吗?等我们从涿郡回来的时候……”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吭哧着说不下去了。沈英“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傻孩子,若那时我还能在这里毁桥拦道,只怕这天下就又要到了焚城灭国的时候了!”说着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平原河流,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怅然,“不过,看这情势,这一日,只怕也快了。”一旁的良叔脸听得脸都白了,他原也见过几次沈英,当初窦夫人为玄霸延请拳脚骑射上的师傅,这位沈英因为据说善于调理筋骨气血,看着又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便被窦夫人一眼瞧中了;到了长安这边之后,她不知怎么地就成为了几位师傅中的带头人。那时她总是笑眯眯的,并不引人注目,谁能想得到,她居然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