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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做甚!”凌云没有答话,却转头看了小七一眼,小七忙把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凌云,随即便转身飞跑了出去。凌云用帕子虚虚地遮住了阿哲脖子上的伤口,这才抬头看着众人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吧。”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问问阿哲是不是救回来了呢,怎么凌云二话不说的就要赶他们走了?莫氏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凭什么让我等出去?你适才那么拿刀乱戳,如今又想赶人走,你到底还想对阿哲做什么?”凌云皱了皱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刚才那轻轻一刺,其实已用尽生平所学,位置力道但凡错了一丝,后果都不堪设想,好在她和阿哲的运气都还算不错,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这种法子只能暂时应急,接下来还有几道难关要过,人多拥挤气息杂乱乃是大忌,自然不能让大家都挤在这里……莫氏见她不语,顿时冷笑起来:“说不出来了是不是?我看你就要把人都赶走了,你好弄鬼!”柴绍听着不对,忙拦住了她:“姨娘,咱们还是先出去吧,适才是三娘出手才救了阿哲的命,如今她让咱们出去,自然也有她的道理。”说着目光便是一扫,那两个婢子忙不迭地都退了下去,就连冯医师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莫氏的脸色自是愈发难看,看着柴绍咬牙点了点头:“好啊,我明白了!只是大郎,你若嫌我碍事了,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柴绍心里苦笑不已,他自然知道莫氏是胡搅蛮缠,但他自幼丧母,一直是莫氏在照顾他,算得上是他的半个母亲,如今就算莫氏性子变了,行事糊涂,他却不能不顾及这些年的情分。此时他也只能好声好气道:“姨娘言重了,这不都是为了阿哲么?”莫氏昂然道:“正是因为阿哲,今日我才绝不能走出这屋子!”她这一声尖锐得几乎有些刺耳,靠在凌云身上努力呼吸的阿哲仿佛也被惊了一下,随即又咳了起来。凌云心头一凛,抬眸看向了莫氏,莫氏也怒气冲冲地看向了她。柴绍见着不对,正想开口,突然有人抢先一步低声喝道:“出去!”却是小环已霍然回身,直勾勾地看着莫氏,伸手指向了门口。莫氏吓了一跳:“小环,你、你是说错了吧?”小环依旧死死地盯着她,声音也愈发低沉:“你出去!”这下便是柴绍也意识到了不对,诧异道:“小环,你这是……”小环恍若不闻,看着莫氏的目光里却已几乎能喷出火来。莫氏原本还想强撑,但被小环这么看着,到底心底一寒,后退了几步,跺脚道:“真真是不识好人心!也罢,出去便出去,今日我且不跟你计较,不跟你计较!”说着便愤然摔帘而出。小环这才回身向着凌云跪了下去:“娘子,求娘子继续救治阿哲,若有什么需要婢子去做的,尽管吩咐便是,婢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去办到!”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难言,阿哲自然也听到了,小身子不由得挣了挣。凌云忙安抚地拍了拍他,想了想索性点头道:“你坐在那里,看着阿哲就好。”小环忙抹了把脸,回身坐在凌云目光示意的床尾脚踏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哲,再也没说一个字,阿哲瞧见了她,顿时也不再挣扎。柴绍自是松了口气,心头随即便涌上了无数疑云,只是瞧着凌云依然专注的神色,一时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唯有阿哲费力的呼吸声在一起一伏,循环往复,让人的心绪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起伏不止。好在小七很快就带着凌云的药囊跑了回来。凌云再不迟疑,净过双手后便挑出沈英配的药膏,在阿哲的脖子上细细地抹了一层,连肿胀堵塞的嗓子里也用圆头的药簪抹了些进去。这药膏清凉刺骨,消肿解毒最有奇效。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是药膏渐渐起效,还是喉头的肿胀本来就会消退,阿哲的口鼻终于又能吸进气去了。凌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忙用干净白布包住了他脖子上那处小小的伤口,又用水化了些药粉,让他含在口里慢慢咽下。阿哲年纪虽小,这一夜却仿佛长大了许多,不管怎样难受都是努力忍耐,就连那极苦极苦的药水也能缓缓润下去,直到凌云告诉他可以歇息了,他才闭上眼睛。大约是太过疲乏,没过片刻他便睡着了,神色极为安宁,就是呼吸到底有些不畅,小呼噜打了个山响。只是落在屋里这几个人的耳中,这声音却比什么都要来得动听。小环的眼泪顿时再次流了满脸,有心要跟凌云道谢,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凌云向她摆了摆手,起身走出了屋子。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色也渐渐地亮了起来,晨光映着雪色,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一片明净洁白。凌云怔怔地看了许久,心头仿佛有无数雪花般的纷乱思绪盘旋飞舞,最后也只剩下了一片清明空寂。她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却听身后窸窣声响,却是柴绍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致,他也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声,喃喃道:“竟然天都亮了……三娘,”转头看着凌云澄净的面容,他心头原有许多感激抱歉,此时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叹道:“三娘,你先回去歇一歇吧,我在这边守着就好。”凌云略一思量,向柴绍点了点头:“也好。”是啊,她是得回去了,但不是去歇着,而是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要问问那个女人,到底对阿哲做了什么!第三十三章自作主张凌云并不怕冷,然而在这个清晨,当她踩着积雪穿过柴府的花园时,却还是蓦然觉出了一点寒意。她眼前的这座府邸陌生而空旷,昨夜的喧闹欢腾已看不出半丝踪影,唯有两排红色的灯笼依旧静静地挂在路边,只是烛火早已燃尽,灯罩又落了积雪,那红色便也没有了夜里的鲜亮喜庆,点缀在白茫茫天地之间,反而让这庭院更显素淡清冷。凌云倒也不是觉得这清冷有什么不好,她只是蓦然意识到:自己的确已来到另一个“家”了,而这个“家”,她还来不及熟悉,就已让她倍感疲倦;她更加无法想象的是:当掩盖一切的皑皑白雪融化之后,这个地方,会露出什么样的面貌?就像那些她还来不及熟悉的人,到了那个时候,又会露出什么样的面目?她越想越觉得心头烦闷,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待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更是一见周嬷嬷便直接问道:“秦娘在哪里?”周嬷嬷早已知道阿哲的事,原是想问问他眼下如何,听到这一问顿时吓了一大跳,连要问的话都忘了一半:“秦娘?娘子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