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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身倒在沙发靠背上,雪莱一只手按着腹部,醉眼迷离的对着他笑:“缠还是要缠的,谈恋爱,怎么能不缠呢?”屠思睿看他那个不要脸的样子简直想打人,威胁似的又用手指隔空点了点他,他转身跟上朋友,离开了俱乐部。屠思睿一离开包厢,雪莱脸上的笑意立刻退了个一干二净。他咬牙站起来,忍着剧烈的腹痛慢慢朝休息室方向走。最后扶着门框站在休息室门前,他已经满头冷汗。定神向内看了看,他发出嘶哑低弱的呼声,对着沙发上那个人唤道:“居同尘……”居同尘从手中书页抬起目光,挑眉看向他。雪莱偎着门框,一点一点往下滑,声音越来越低:“我给你一万块,你送我去医院……”翌日清晨,郝帅吃早饭的时候翻看手机,发现有一条银行转账的短信,是屠思睿昨天夜里给他转了六十万。他莫名其妙,打电话过去:“你给我六十万干什么?”屠思睿说:“还你钱啊。那个雪莱不是老来烦你吗?我昨天去俱乐部教训了他一顿,顺便把他欠你的钱也收回来了。”郝帅气急:“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去找他的吗?你拿他钱干什么?”屠思睿理直气壮道:“这钱本来就是他欠你的,而且他之前不就是一直拿这六十万当借口纠缠你吗?那好,现在我帮你把钱收下了,也省得他以后再拿这个理由来找你,不是一举双得?”郝帅听闻此言,当即烦的一闭眼睛:“尽给我添乱!”然后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桌上,他这回饭也没胃口吃了,心思全放到了那六十万上去。他从来没打算收雪莱的钱,不是因为什么面子,而是当初他为雪莱花钱的时候,并不是出于金主的身份,在用礼物收买打发小情人——他每花一笔钱都是心甘情愿,只想让雪莱开心,那些东西无关价值高低,都是他的心意。说到底,他在意的并不是雪莱花了他多少钱,而是雪莱践踏了他的一片真心。以前雪莱就不懂他的心,到了现在,还是不懂。他欠他的,根本不是这六十万。食不知味的又吃了几口,他重新拿起手机,把雪莱从黑名单中拖了出来。市人民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居同尘坐在雪莱病床旁边,神情有些焦躁,时不时抬起手腕查看时间。他今天上午十点半还有课,如果十点前雪莱还不醒,那他也管不了他了,大不了把钱退他一半。而就在这时,雪莱的手机忽然在他枕边响了起来。居同尘拿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暗想那五千块不用退了。他接通电话,礼貌的告诉电话那头的男人:“抱歉,雪莱昨天夜里急性胰腺炎发作,现在正在医院输液,人还没有醒。你是他朋友?有事找他?”片刻之后,他又道:“情况不大好,听医生的意思,是接下来还要住院禁水禁食,持续治疗观察。”“市人民医院。”他抬手又看了眼表:“如果您要来的话,能麻烦您快一点吗?我一会儿还有事,陪不了他。”郝帅是在半个小时以后赶到的,上班高峰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气喘吁吁的进了病房,他就见雪莱双眼紧闭的躺在病床上,旁边凳子上做了个白皙清俊的青年。青年听见推门声,回过头来看他,起身打招呼道:“您就是郝先生?”郝帅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向内走进去:“我就是郝帅。”青年站起来:“我是居同尘,雪莱的朋友。”郝帅觉得居同尘有些眼熟,随即便想起来,似乎就是上次利苑那个醉酒倒在他身上的男人。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便多问,只是看向尚未苏醒的雪莱道:“怎么会突然得了胰腺炎?”居同尘看护一夜,实在困倦,说话时表情都是木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冷:“他自己不按时吃饭,俱乐部那种地方,又要喝酒熬夜,所以就得了。之前他去医院看过,吃了药,本来都好转了,但是昨天有个客人拼命灌他酒……”他打了个慢悠悠的哈欠:“就又发作了。”郝帅听闻此言,当即在心中又把屠思睿埋怨了一通。他走去床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见雪莱肚皮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开膛破肚,放心之余,又起了疑惑。重新将被角掖好,他问:“没有开刀,怎么到现在人还没醒?”居同尘说:“他昨天疼的休克了,医生用了镇痛安眠的药,所以到现在还没醒,不过应该也快了吧。”郝帅一愣,转头看向他:“这么严重?”居同尘依旧是那个冷淡的态度,不紧不慢的回答他:“急性胰腺炎,不用进ICU已经是好的了。”他把随身的东西收拾进背包里:“我还有事,必须得走了,你既然是雪莱的朋友,那就麻烦你照看他了。一会儿医生会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医生吧。”居同尘离开之后,郝帅坐到了他刚才坐的那张凳子上。在他的记忆里,雪莱一直光彩夺目,美的像一朵花,甜的像一块糖,绝不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将手探进被中,摸索着攥住了雪莱的一只手,就感觉那手掌凉浸浸的,指骨枯瘦,像失了水的花茎。苍白单薄的雪莱陷在枕头里,大眼睛凹陷下去,底下是一圈病态的青晕——这回没了化妆品和香水的修饰,他握着他的手,在周围消毒药水的气味中,终于有机会看清他的本色。这样的雪莱,说实话,是有些丑的,但郝帅静静看着,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又不好好吃饭。”他看着雪莱苍白的面孔,忍不住在心中对他说话:“真是自作自受。”“我跟你说了,不要继续留在俱乐部那种地方,你不听我的话,现在落到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咎由自取?”“那些包和表就那么好?值得你脸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死心塌地的被别人糟践?”他是有无数句话要对雪莱说的,句句都是肺腑忠言,只可惜雪莱不听,所以这些话兜兜转转,只能说在他自己的心里,一如他的感情,交付出去没有得到回应,以后也就不会再轻易坦露了。雪莱是在二十分钟之后醒来的,在此之前医生已经来过病房,和郝帅交流了病情。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郝帅正站在窗前打电话,便一动不动,只静静看着他。郝帅在电话里和同事交代了一些事情,收起手机转回身,目光便与雪莱相遇了。雪莱看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默然无语的对视良久,雪莱沉重的一眨睫毛,从眼角眨出了一滴粘稠的泪,挂在脸颊迟迟不肯落下。郝帅走过去,用手指揩去了那颗泪珠。指尖蹭过面颊,面颊是温的,泪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