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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之外,定远关还从没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更何况对军队来说,丢失粮草,有时候竟是比战争更加严重的事了。在听完整件事的经过之后,卢东篱就一直沉默着不出一声。而跪地请罪的风劲节也同样安静地不发一语,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连下跪的姿势也没有变动丝毫。风劲节平日虽与卢东篱没大没小瞎闹,到了正经场合,却是绝对尊重他主帅之权威的。可惜,此刻这大庭广众之下,谦卑的请罪姿态无法让卢东篱有一丝轻松,心里只觉沉重,更感苦涩,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断,却始终不发一言。这样的僵窒气氛终于有人忍不住跳起来了。“卢帅,风将军虽失粮草,却也是情有可原,还望卢帅从宽处置。”既然有人发言打破僵局,自是应者如云了。“是啊,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不留下粮车,就必然要放手杀人。咱们是护国卫民之师,怎好把刀剑对向自己的百姓。”“是啊,那些饥民也确是可怜,真扔下他们不管,怕不就这么生生饿死了。”“镇江府为了供应军粮,这时候府库怕也都空了,就算这些百姓前去求告,也只能被拒之城外等死,风将军这一番作为,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啊。”“事急可从权,便是军法,有时候也当顾及人情,大帅……”“就算不谈人情,风将军为国屡立大功,便是此回有错,也当可抵过一二了。”众将都纷纷出列表明态度为风劲节求情。卢东篱见众人诚挚之态,心中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叹息。这帮将军们,平日里还常同风劲节相骂争斗,拼风头,争功劳,抢战利品,见面互相瞪眼挖苦,如今出了事,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急着出来求情。他将目光复又望向风劲节,沉声问:“风劲节,大家都为你求情,称你此次之事,情有可原,你自己有何话说?”风劲节的神色依旧平定如常,眸光从头到尾安然淡定,绝无半点忐忑与不安,知道卢东篱此刻发问,方朗声道:“卢帅,失职就是失职,没有多余的理由可言。”他目光坦然明定,语气朗然从容,卢东篱自帅座下望,正与他四目相对,彼此皆是心照,不由得微微一笑。不错,失职就是失职,何需再多理由分辩。身在其位,便当其责。若是换了卢东篱自己面对那种情况,他也自知不可能做得比风劲节更好。若要护粮车,就必需杀戮那些拼了性命想求一线生机的可怜灾民,若要救灾民,就不得不放弃军队的粮草。然则,有很多事,你可以说,我并没有错,我问心无愧,却不可以说,我无需承担责任。即使没有做错,即使俯仰无愧,有的责任仍需面对,仍需承担。法本难容太多柔情,更何况,军法之严更非普通国法可比。卢东篱自坐中徐徐站起,目光定定望着风劲节:“前日本帅收到探马来报,陈国又开始在边境集结军队。”风劲节眼神微微一凛,目光却依旧毫无回避地坦然直视对方。卢东篱高居帅位,语气沉定地道:“粮草是军队的根本,便百战雄师,粮草缺失之日,便是军队动乱之时。我定远关为国家屏障,身负护国卫民之责,更需时刻提防强敌入境。此时失粮,使我军根本动摇,军心动荡,其罪本来当死。”小楼传说第四部风中劲节受刑章节字数:3466更新时间:08-07-1709:49“然念及你此次失粮,亦为救护我大赵百姓,确有可谅之处,且大敌将至,杀大将不祥,暂且将死罪记下,待你他日立功方赎。今次只暂打你一百军棍,以为薄惩。”此言一出,帐中诸人俱觉全身一松,才一百军棍而已,这对风劲节实在算不得什么,就凭此人的功夫,就是把军棍给打断了,怕也伤他不得。大帅果然还是与他情谊深厚,不忍将他重责的。众人这心里一高兴,脸上虽然还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眼睛里却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行刑军士押了风劲节出去。不多时,外面已传来行刑记数之声。大家心里千斤的石头放下了,只是轻轻松松等着外头打完便可散去了,人人脸上的线条都从严肃而转为柔和。只除了卢东篱自己。他发完命令之后,就只定定看着神色从容的风劲节被带出去,最后那一刻,风劲节起身之时,似乎还对他淡淡笑了一笑,方才转身而去。而他自己却觉心头如受刀剜,重重坐回帅椅上,满脸皆是黯然之色。众人见大帅表情如此沉重悲痛,随着外头记数之声,脸色越来越苍凉,到后来,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大家俱都忍着笑暗自互使眼色,咱们大帅这演戏的功夫可真是一流啊,瞧你这一副大义灭亲,强忍着伤痛的样子啊。只有侍立在卢东篱身后的王大宝离得他最近,看得也最真。卢东篱那背上慢慢溢出,渐渐把整个后背都湿透的汗水,让他极为奇怪,今天的天气很凉快啊。卢东篱那桌案底下,莫名颤抖的双手,更加让王大宝不解,只是一百棍而已,根本伤不了风将军分毫,卢帅不用这么紧张吧。“大宝!”忽然响起的低唤,异常干涩。王大宝略略靠近一步:“是。”“你去把军中的大夫召来,治伤的药也备好了,等会儿行完刑就立刻施救,别耽误了。”那低低叮咛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是卢东篱。王大宝迟疑道:“大帅,风将军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只是一百棍,根本用不着……”“你快去。”卢东篱的语气中那说不出的凶狠和急躁让王大宝莫名地打个寒战,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行过一礼,便急急往外奔去。众将只见大帅的贴身亲卫首领急急忙忙向外跑,才出去没一会,就传来一声失控的大叫:“将军,怎么会这样……”众人俱都一惊,愕然互视一眼,再望向帅座,主帅静静坐在原处,神色不见一丝变化。但这不像是沉稳,到似是整个人都已经僵窒了一般。再看议事厅外,隔着一个小校场,也见不到校场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