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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武明玦一起把人送回穆府。听说郎君跟武明玦出门吃饭,不仅去的是秦淮岸,还喝醉了回来,赤霞心下抱怨着,跟着主人去正厅领人。此时武明玦已经与吴必胜离开,正厅中是散步消食恰好路过的穆老夫人。穆采薇一进门,就见萧风坏笑着喝茶,把穆老夫人逗得直笑,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模样?一见媳妇儿,萧风忙道:“别靠太近,我身上全是酒气。”“不是喝醉了么”,穆采薇不理,走近他关心道。萧风笑着说:“虎狼之地,为夫怎敢喝醉,丢了清白那怎么办。”这话一出,侍女们都闷声笑起来,穆老夫人念了声佛,笑骂萧风胡言乱语。穆采薇一愣,一双眼睛含笑看着萧风,萧风对上媳妇的眼睛,心想,这下,才是真要醉了。穆府里其乐融融地听萧风讲那装醉的故事,而京城中,这日是京城籍贯的几位秀女入宫的大好日子,当夜,圣上就翻了杨文卿的牌。何为帝王第二十二章身为兵部尚书之女,似乎不该在入宫的大喜日子,生出许多不甘。杨文卿遍着绫罗,红丝金绣,样样是宫中特赏,在秀女名单上,她仅次于武明霏,而武明霏回西南待迎,入宫时,她便成了头一个。于是,听说最近朝堂上,户部尚书很有与兵部尚书别苗头的意思。户部到底是六部之首,又是李太师嫡系,哪里甘心让刚转投太后的兵部尚书压了一头去。大家都不甘心,她似乎该觉着荣幸。纵使也是高门贵女,但家中的规矩,哪里比得上宫里,行走坐卧,无一没有专人伺候,夸张而言,真是连手指头都不必自己来抬,端的是尊贵无比、苦不堪言。这样活着,与金笼燕雀,又有什么分别?应着圣上特赏,杨文卿此时盖着盖头,端坐于龙床末侧,圣上亲口说了,要体验寻常夫妻成婚的礼数,这话传出去,不知道又要红多少眼睛。杨文卿闭目细思,双手在广袖下紧紧地握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宫中对即将伺候圣上的秀女的教导,与寻常贵女成亲,自然是不一样的,若是嫁与门当户对的年轻男子,家中也会给些图册教导,但到底是顾虑着贵女的薄面皮,不会很过逾,但秀女是要伺候圣上的,一切以圣上为要,哪里还管你是高门贵女。今日,杨文卿被事无巨细地教导了一番,那嬷嬷言辞露骨具体,还要杨文卿依样重复,非得记住不可,这给她感觉不是羞,而更近乎于耻。她从未像这样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皇家面前,什么都不是。她心想,穆采薇,你成亲之日,是否也生出过这样的不甘,是否也痛恨过身为女子,无能为力。但她又想,不会的,那毕竟是采薇将军,是自己钦佩的视为理想的女子,她,该是很勇敢的吧。那自己,也一定能撑过去。其实她哪里是在臆想穆采薇的成亲之夜,只是将自己的期望投射在穆采薇身上,给自己以力量支撑罢了。宫人们次第传话,脚步声响起,是他来了。圣上并没有那日花灯会的轻佻模样,他甚至都没怎么说话。这样沉默着的圣上,远比那日的轻佻公子可怕,即使他并不是冷着脸,但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戏谑,让被挑开盖头的杨文卿心中一紧,红了眼圈。哪个少女不怀|春,春闺梦里,从未思过天家子,但求的是有情郎。杨文卿的心已经沉入低谷了,可这一夜,才刚刚开始。当今圣上,号永淳,淳,乃朴实敦厚之意。但谁若认为永淳帝是个淳朴之人,那一定是瞎了眼睛,他甚至不是花灯会那夜的风流公子,他是一个善于将人心玩弄于指掌的帝王。他令杨文卿担惊受怕,才又温言安抚,待得二人躺在那龙床之上,便本性毕露,一时温柔得令杨文卿羞赧不已,一时却又玩心大起,丝毫不顾忌杨文卿是初次承欢。他想要杨文卿给出什么反应,想要杨文卿做出什么回应,都会说出口,那并非是冷硬的命令语气,还是带着笑意的,但他的语调就是人心中明白,这是金口御令,若不依言照做,他这个枕边人绝对会让杨文卿见识什么叫天子之怒。一夜风流,风月无边。杨文卿香汗遍体,乌发汗湿,紧紧贴着衣衫不整的身体,都结束许久了,她还是微微颤抖着,半是余韵,半是害怕。她连哭都不敢的。侍人们如同毫无知觉的假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寝殿,伺候着二人沐浴更衣,再回到床上,寝具已全数换了新。明日整个后宫都将知道,圣上荣宠,没有遣杨贵人回宫,而是令她留宿寝殿。杨文卿不敢靠着身边的九五至尊,她真想回到秀女居所,可是不行,她只能像只被人伤害了的幼兔,僵化不动地躺在被中,连把自己蜷缩起来都不能够,她不能在圣上给了如此“荣宠”之后,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表现出害怕。永淳帝却似乎很有兴致,捡些趣事来谈,他越说,杨文卿越是绝望,他说的桩桩件件,都是她幼时的小事,非父母家人不能得知,永淳帝却了若指掌。她只能掐着自己的手心,小心地回应,拼尽全力维持声音的平稳。“寡人听闻”,永淳帝终于讲够了趣事,“你甚是欣赏穆将军?”杨文卿一愣,儿时趣事,府中伺候久了的老仆也能说出一二,但对穆采薇的欣赏,她从未对外言语,非贴身丫鬟不能得知,若非她们告诉他人,永淳帝如何能够知晓?杨文卿艰涩道:“是。”光这一个字,就耗尽了她的气力。永淳帝不动声色,又问:“你觉得,她是被皇家逼着成亲的?”杨文卿哀莫大于心死,下床大礼跪拜于地,请罪道:“杨氏女闺阁妄语,罪无可恕,请圣上降罪。”话毕,她竟被坐起的永淳帝捏住下颚拖至身前。“自称杨氏女,莫非,你想让寡人再来几次?”永淳帝面沉如水。为求不祸及家人,杨文卿绷紧了心神,当即改口道:“奴有罪。”永淳帝面色稍缓,还指点道:“何必糟蹋自己,爱妃该称臣妾。”杨文卿心中一惊,她方才入宫,不过是个贵人,这“爱妃”之称又从何说起?口中却只得应和,称:“臣妾不敢。”永淳帝将她的下巴搁在自己膝上,低头看着她,像是对着爱宠的猫儿一般,抚摸她的秀发,对她说:“你以为穆采薇是被皇家逼着成亲的,其实不然。她是被逼了,但逼她的,不止是太后,还有天下人。她也不是无路可走,她是自己选了成亲这条路。”“你还不懂”,永淳帝轻点她的额头,“天下女子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