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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他也想知道,纪婵画的这张图能不能用。他看看司家父子。司衡和司岂没有异议,一行人虽祁南去了东北面的账房。账房很大,很空,除一张书案、两个书架和几把椅子外,什么都没有,打扫得极干净——显然是突击收拾过。祁南有些不自在,视线往东西墙角瞟了好几眼,等泰清帝等人落座后,他又小声问小厮:“我的那些宝贝没弄乱吧。”小厮道:“大爷放心,小的仔细着呢。”祁南笑了,“那行,你赶紧研墨,我要画图。”小厮一跺脚,“大人,皇上和首辅大人还在呢。”“哦哦哦……”祁南一拍脑瓜们,“对对对,上茶,皇上稍坐,首辅大人稍坐,微臣先画个图,争取两天内把纪大人说的锻造机做出来。”泰清帝等人在待客区落座,他自己说着说着坐回书案后面去了。小厮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带着莫公公去沏茶了。司岂得到泰清帝的许可,把纪婵的图取出来,起身走到书案前,说道:“祁大人先别忙,看看这个能不能做。”他把图纸放到祁南面前。“司大人,下官现在有更要紧……”祁南的视线落在图纸上,停住话头,将图纸扯到身前,“这是什么?”纪婵也走了过来,“这是我画的图纸,只是一些初步设想,不知祁大人能不能完善一下。”她画的图不复杂,问题在于祁南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以及她写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于是,他一样一样问,纪婵一样一样答。在这个过程中,纪婵的记忆慢慢恢复,想起不少细节,比如氧化铁皮和烧结矿也可做脱硅剂,氧化铁和石灰可以脱磷粉剂等等。末了,祁南揉揉太阳xue,说道:“纪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填料口的设计,添加辅料的时机、添加多少、怎样添加我都明白了,但烧结矿和锰矿是什么?”祁南收罗了不少矿石,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的。纪婵道:“不如祁大人带我们看看矿石吧,看实物说话更好些。”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账房,进了最末一间。屋子里全部是木架子,一块块矿石标本整整齐齐地摆在其上,石灰石、白云石、锰矿石都在其中。纪婵把这三样抓到手里,说道:“烧结矿比锰矿石更好得到,它就是……”她把烧结矿的制造方法细细说了一遍。祁南点点头,“好,这就容易了,锰矿石秦州就有,我这儿有不少,反倒烧结矿的白云石不大好找。如此,即便不做图纸上的那些工具,我也有办法先试验一炉。”……下午,祁南用纯木炭炼了一炉钢。出钢时已经下午申时过半,考虑到泰清帝的安全,一行人赶在天黑前回了京城。铁厂的安全由影卫负责,外松内紧,重点是祁南的安全。第二天晚上,司岂又来纪家了,他告诉纪婵,木炭炼钢确实能得到更好的钢材,水利锻造的设备也开始搭建了。晚上吃饺子,孙mama做了羊rou萝卜馅和白菜猪rou馅两种。面皮劲道,rou馅香而不腻,格外好吃,一干没出息的家伙又吃饱饱的。饭后,孙家母子把碗碟收拾了。纪婵亲自泡茶,大家去正堂喝茶闲话。一盏茶下肚,小马给几个空了的茶杯斟满,说道:“师父,我在南城租了个小院,东西已经置备齐了,想赶在秦蓉生之前搬过去。”这件事秦蓉和小马说过两次,但都被纪婵拒绝了。纪婵蹙起眉头,“你们两口子怎么这么固执,离开这儿小马的学业怎么办?谁照顾秦蓉?”秦蓉笑道:“师父不用担心,我娘过几日就来照顾我啦。再说了,坐月子这种事,还是在自己家里坐最好。”哦……纪婵突然明白了。她虽没结过婚,但知道自己有个家的意义,尤其有了孩子之后——她以为的为他们好,他们未必喜欢。纪婵想了想,去里间取了三百两银票放在小马面前,说道:“搬出去也行,秦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我的孙子辈,他的洗三礼我提前出,你们夫妻俩去城南买座小院子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马人不错,值得她送座院子。秦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哭着说道:“那怎么行呢?这一年,我们在师父这里吃住不花钱,还学了安身立命的本领,师父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还不完,这钱我们不能要。”小马的眼圈也红了,他重重点头,说道:“小蓉说的极是。师父,房子徒弟已经租下来,您不必担心。”司岂放下茶杯,说道:“长者赐不敢辞,小马就拿着吧,省得你师父惦记你们。”胖墩儿正靠在纪婵身上昏昏欲睡,此时也开了口,“小马哥那么客气干什么,我娘还年轻呐,你孝敬她的日子多了去了。”他这话说得忒直接,却也是个道理。就当借的也好吧。小马和秦蓉千恩万谢地收下银票,抹着眼泪回厢房了。纪婵舒心地翘起二郎腿,在胖墩儿的包子脸上亲了一口,对司岂说道:“关系再好也是寄住,很难有归属感,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司岂道:“现在也不晚。”他把胖墩儿从纪婵身上扯下来,“困了就早些洗漱,让你娘歇会儿。”胖墩儿有些不满意,嘟囔道:“我娘说了,有我陪着就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娘是不是啊?”这话纪婵的确说过,遂点了点头。司岂道:“爹现在有话对你娘讲,你等爹走了再好好陪你娘。”胖墩儿看了司岂一眼,“我娘都下衙了,还总拉着我娘说公事,你给加班费吗?哼!”他重重地踩着拖鞋去净房了。司岂拖着纪婵进了书房。纪婵是个老实人,真以为司岂有事,问道:“铁厂的事吗?”司岂把她拉到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吻你的事。”“就这点儿事啊。”纪婵啄回去,促狭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