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借舞伴买一赠一，您的画就像您的心

    费弦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顾真在邀请他。

    随即，他仔细打量了顾真片刻，读到她的眼睛里不是期待，而是询问——这证明她并不是“无中生友”想请他做舞伴，而是希望他可以推荐一个合适的人应付场面。

    他独来独往惯了，假期没什么安排，但既然顾真没想他去，他便也不会主动请缨。他也知道，顾真不请他，是因为觉得他会拒绝。

    至于其他合适的人选，这并不难。

    他好歹也曾是陆氏子弟，就算被家族除名，仍有几个人在和他来往。毕竟都承蒙陆氏家学，身份相貌都不会差。

    顾真蹲在一旁等了好久，等到腿都蹲麻了，才终于听费弦淡淡地说：“你去问问陆灿。“

    她愣了一下，才说：”他年纪会不会有点小……“

    费弦问道：“你朋友对舞伴的年纪有要求吗？”

    “那倒没有……”顾真托腮。

    费弦又补充道：”陆灿在陆氏内部人缘很好，你如果对他不满意，或许他还能帮你联系到旁人。“

    顾真恍然大悟。陆灿虽然傻里傻气，但待人非常真诚，大家都愿意和他亲近。联系上陆灿相当于画下一个起点，而起点是可以延伸出无数条直线的。

    ”谢谢费老师。“她道完谢，立刻拨通了陆灿的号码。费弦就在旁边，既然他俩有交情，也许费弦还能帮腔——虽然可能性不大。

    等了半分钟，陆灿总算接起来。一上来就先甜甜地叫“jiejie”，紧接着又跟了一句“放假快乐”，顾真因等待产生的焦躁顿时就没了发泄口。

    对着陆灿没必要绕圈子，绕了他反倒听不明白。于是顾真直说了：“灿灿，你3号下午有空吗？”

    陆灿十分热络：“有啊，我可以帮到jiejie吗？”

    顾真用诱哄的语气说：“跟jiejie去吃饭跳舞怎么样？”

    陆灿顿了顿，很纠结：“jiejie，这个我去是不是不合适……”

    顾真笑了笑：“当然合适，你是去给帮忙的，做我一个朋友的舞伴。对了，你会跳舞吗？”

    “会，这个是我们家的必修课。”陆灿还是很犹豫，“不过……”

    这时，电话那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灿，你偷偷摸摸地在和谁打电话？”

    陆灿顿时不吱声了，顾真也有意沉默下来。几秒后，电话那头又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她意外地熟悉。

    是陆亭。

    “阿烁，怎么了？”

    陆灿似乎被吓得魂都没了，手机乒乓摔在了地上。可能因为质量好，电话居然还是通的。

    陆灿毫不犹豫就把她给卖了：“哥，阿亭哥哥，是顾真jiejie，她想让我跟她吃饭跳舞。”

    陆灿怕陆烁，也怕陆亭，卖了她也情有可原。问题是陆灿这说法省略了不该省略的，太让人误会了。

    听到电话那头沉默了，顾真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陆灿，你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就再也不带你玩了！”

    陆灿被顾真也吓得神情一凛，总算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说了她找自己帮忙的事。

    听完因果，手机被人捡了起来，陆亭的声音很近：“给朋友借舞伴的事很容易处理。冒昧地问，顾小姐是否找到了舞伴呢？”

    顾真脑补了一下陆亭现身同学聚会的场景，那已经不能叫蓬荜生辉了，而是国王驾临贫民窟，实在是太违和了。她没多想，生硬地阻断一切可能性：“我没舞伴，也不需要。”

    陆亭问道：“为什么？”

    顾真回答：“舞伴是为了给自己撑场面的，我用不着。”

    “确实，”陆亭沉声道，“不过从社交礼仪上来看，也算是一种礼节。”

    顾真不想多纠缠，干脆直言：“那么，我想借陆灿半天时间，可以吗？”

    “作为陆家的绅士，自然乐意效劳。”陆亭笑了笑，“相应的，顾小姐也会有舞伴，就当是买赠服务了。”

    顾真放下了心，因为陆亭不可能自己做买赠活动里的赠品，来的应该是和陆灿差不多身份的人。只要不是陆亭那就一切好说，否则她很怕宋遥夜会醋意大发，从寰晨赶回来，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终于舒了口气。

    费弦坐在一旁，看着顾真打个电话都能变脸一百零八次。他嘴角动了动，说：“我有个忠告，听不听，在你。”

    顾真抬起头，费弦的习惯就是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大概是先前有些交集，他对自己印象还不错，给她做过“解药”的缘故，她感到费弦对她已经算有一丝丝的例外。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额外忠告一定是有用的。

    “我听我听。“顾真一脸好学生模样，“您说。”

    费弦的语气充满警告：“离陆亭远一点，你付不起代价。”

    顾真懂道理，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会有什么代价？明明有规定约束他不可以……”

    费弦没有回答她，而是说：“陆家有史以来，他是第一个被除名或流放后，还能回归家族的人。”

    但顾真听明白了背后的意思——陆亭的手段和能力，超乎常人。

    她也知道，陆亭是个太过复杂的人，而她被一衬托，就成了个太过简单的人。至简遇上至繁，一定会一败涂地。

    沉默半晌，她点了点头：“谢谢费老师的忠告。”

    她看着他手边的相机，笑了笑：“如果费老师哪天兴致来了要画刚刚那一幕，画好了也请让我这个入画者看看。”

    她神色真挚：“我很喜欢您的作画风格。”

    “什么风格？”费弦转过头，神色认真。

    画板上的画已经接近完成，用色大胆鲜艳，氛围恰到好处的悠然静谧，绘着胡同的一角景色，浅灰色的墙，黄色的瓦，睡着一只白色的猫，还有将黄未黄的银杏树。显然受了印象派影响，但又不失细节，相当有艺术造诣。

    “温暖，热烈。”顾真的眼睛映着画板上的图景，斑斓而美丽：

    “就像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