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珍珠手链与星夜的传说
BGM《夜空中最亮的星》，适应整章。 严觉在鹰队总是显得沉默寡言。当然，也会偶尔很突然地，尖牙利嘴，诠释什么叫真正的刻薄，让人明白他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因为开口就忍不住想攻击所有人。 鹰队里其他人调侃他是没有心的男人，说话冷漠得要命，张嘴就杀人诛心。开了这个头之后，他们私底下叫严觉就爱用些形容词加上“的男人”这个格式。 比如“不爱回家的男人”也是严觉最常被叫的代称。毕竟他是真的不爱回家，一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数绰绰有余。哪怕是鹰队也是有假期的，严觉放假也待在基地里训练，偶尔的半天假，城区他都懒得去一趟。 但要是说他不思家吧，他寄信倒是寄得很频繁。沐均和严觉一起住的时候，常常看到严觉出基地去这边最近的邮寄点，每次都拿回来一堆信件。这些信件都来自同一个地点。 “是家人吗？” “meimei。”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你还有meimei啊。” “嗯……” 沐均隐约能感觉到，严觉和家里关系并不好。但是每次收到“meimei”的信件，严觉的心情似乎都不错。他热衷于给“meimei”回信，乐此不疲。meimei随信总是给他送来一大堆东西，严觉每次都小心地把这些东西保存下来。 里面大概也有一些照片。严觉会拿着照片仔细看很久，他的脸上会现怀念之色，在灯火下眉眼温柔。而对于沐均的好奇，他不予理会。他把装着照片和其他东西的匣子锁在抽屉里，如同守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严觉同样给meimei送东西。 在沐均的记忆里，严觉出任务有时会拿回来一些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也有一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有一次，他带回来一些海边捡的贝壳、海螺，还有花钱从珠农那边买回来的小珍珠。 沐均随口问了价，发现严觉被狠狠宰了一笔。严觉坐在桌子前用贝壳和珍珠穿手链，毫不在意地说那些都是老百姓，赚了就赚了。沐均搭话，你要是穿军装肯定不会宰你。严觉应声说，要是他知道是军人故意给我低价还不如高价买。 唉，沐均叹了口气，晃眼看到严觉用来穿手链的绳子，是军方特有的一种材料，价值比这珍珠不知道高了几十倍。不知道严觉拆了自己的什么东西来做手链。不过，严觉亲手串手链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 “给meimei的？” “嗯。她说想要贝壳。” 但人家没说要手链。 严觉把绳子打了一个小小的结，用刀截去多于的部分，手指撑开手链比对了一下大小。 “现在手腕应该有这么宽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有笑意。 沐均愣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严觉。虽然只是侧影，但他好像真的在笑。 那是沐均第一次直面严觉的细腻和柔情，也意识到对于那个远在“故乡”的女孩儿，严觉有不加遮掩的爱意。 那应该是个非常幸福，被所有人爱着长大的小姑娘吧。 沐均习惯了严觉定期地收信寄信，给meimei礼物。有时严觉还会半夜借用他的终端拍照，拜托他下次去城区时把照片洗出来——严觉很少请人帮忙。沐均受宠若惊，看了照片，也只是几张星空的图景。 鹰队的生活不过是，训练，任务，训练，任务，受伤，治疗，再训练，任务……其他人有闲暇时的娱乐。但是严觉总是在别人休息的时候还在训练。无论是狂风骤雨，还是烈日炎炎。沐均总是和江子烬在阴凉处望着毒辣阳光下加练的严觉，内心说不出的佩服，嘴上却无语凝噎。 严觉没有娱乐活动。他只有无尽地训练和任务，连受伤都不肯停下来。他的休息除了因为信息过载定期请假做精神疏导然后睡觉，就只有收到meimei的信后给她回信。沐均私心认为，那就是这几年严觉待在基地里最开心的时候。 而后某一天，严觉取信时空手而归。再后来两三次，也是空手而归。严觉回来时的气压一次比一次低，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沐均觉得他脸色很难看。 他不敢问。只是猜想，也许是兄妹之间吵架了。不过，看严觉一次又一次扑空，应该是meimei单方面和他闹了脾气。沐均当时只以为平常，毕竟严觉这么不爱回家，meimei埋怨他不肯给他写信也说得过去。 后来他又看到严觉写过两次信，再次给她寄过去。结果两封信都石沉大海，严觉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沐均想，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为什么不能好好聊一聊呢。但他不敢揣测严觉的心思，严觉也没有说。只是沐均感受到严觉的焦躁日益增长，他的平静越来越难以维持，甚至好几天他都没有给自己加练，一个劲地在宿舍里收拾东西。 就好像，随时准备离开，随时准备回家。 但是严觉最终哪里都没有去。 即便空手而归，他还是定期去取信的地方。直到一年过去，他似乎确信，对方再也不会给他寄信了，才不再刻意去看有没有信来。在这期间，严觉有回过家，是他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定期回家次数中的一次。 只是从他回来之后的表现来看，他和meimei之间的关系，应该没有得到改善。 又过了一段时日，江子烬和沐均换了宿舍，沐均就不再能够知道这些事了。而这几年的任务，让严觉对外看上去更加冰冷。即便是在鹰队中最熟悉他的沐均，也不再能明白他的一些心事。关于meimei的事，好像都已经过去了。 若不是那夜被阮上灵烦得受不了，沐均也不会走出宿舍闲逛，也不会看见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的严觉。 沐均爬上屋顶，坐在他旁边，也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星星。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沐均发现严觉已经没有再看星星，他的视线望向远处——那是北边的方向，向帝都的位置。 “你家在那边吗？”沐均问。 严觉摇了摇头，却依旧望着那里。 有一瞬间，沐均明白了什么，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秒，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严觉是在难过。 那样真实的难过，只有星星看见。 而星星不会说话。留给严觉的，只有星空下独自仰望天空的寂寞。 而难过这个词，沐均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被用在严觉身上。不是战争，不是牺牲，不是生命与家园的消逝。是因为他思念着，一个对他隔绝了消息的位置，思念着一个不再思念他的人。 时洛温是从严觉怀里醒来的，她坐在严觉怀里，严觉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她的手搭在严觉脖子上。这个位置，入眼是严觉的侧颜，严觉闭着眼睛。 时洛温只记得自己哭了，严觉为她吻去眼泪，后面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而她醒来的时候，zuoai的痕迹已经被收拾干净，他们坐的位置，是刚才没有染指的地方。没等她理清楚情况，严觉也睁开眼，转过脸望向她。 下意识地垂下眼睫躲开他的视线，时洛温惊了一下，又抬眸小心地看他。其实严觉的目光看上去倒显得很柔和，时洛温被直勾勾地看得有些害羞。想转移视线，结果发现了严觉唇上的伤口…… 嗯？怎么会有伤口？她什么时候又咬了严觉？不止伤口，严觉喉结上方也出现了她熟悉的吻痕，还有不太熟悉的牙印。时洛温伸手去触碰他皮肤上的牙印，感觉心跳顿时都迟缓了。 这得，死刑起步吧。 她是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咬严觉脖子了吗？ 顿时，她琥珀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怎么做了几次爱，爱反而离她越来越远了呢。 严觉看她的样子像是又要哭了，开口打断她酝酿情绪：“不下来吗？”时洛温回神，意识到自己在严觉身上，立马松开他退到一边。 “你在这儿待了很久，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应该已经错过上课的时间了。”严觉说。 “你呢？” “我还有事。” “哦。”时洛温失落地低下头，忽然想起之前遇见了宋思思，当时太着急，被严觉的提前发情弄得心烦意乱，口不择言对小姑娘说了些过分的话。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感觉身上还有一股甜腻的信息素。 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味道，把鼻子贴在袖子上狠狠嗅了一口，然后恋恋不舍地向严觉借信息素阻隔剂。她既不想让别人闻见zuoai时严觉信息素散发出的味道，也不想用这股味道去刺激被她伤害过一次的宋思思。不然她真想把这套衣服珍藏起来抱着睡觉。 在她闻衣服袖子的时候，严觉仿佛看到了她屁股后面欢快摇动的狐狸尾巴。随后她给身上喷完阻隔剂，别说尾巴，耳朵都耷拉下来了。连把阻隔剂还给他时的表情都是委委屈屈的。 明明是自己要的。严觉有些忍俊不禁。 阻隔剂也喷了，时洛温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她扒开门，又在门口回头看了严觉一眼，不确定地说：“那我走了，严教官。” “嗯。”严觉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想笑。 “我没有……呃，没有把您弄得太疼吧？”时洛温的手还紧紧抓着门。 “没关系。” 没关系，所以还是疼对吧。时洛温低下头，闷闷地把门推上。 “那我走了。”这一句是贴在门缝上说的。尽管看不见她的脸，但能猜到她的表情。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逐渐脱离严觉精神力感知的范围，严觉才如释重负用手捂住脸笑出声。 乐乐，怎么越来越好玩儿了。 时洛温先是回班上，果然已经有其他文化课老师在上课了。时洛温一脸乖巧地对老师说了声抱歉，决定等严觉解决。反正老师会告诉她们班的主教官，严觉会和对方解释的。 她朝教室内环视一圈，没有看见宋思思。于是她甜甜地笑着问：“老师，宋思思同学不在吗？”她刚才给宋思思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老师第二次被打断上课，无奈地望着她，说不在。时洛温点点头，再次搬出严觉，“严教官要我找她，既然她不在，那我先去别的地方找她了。不好意思打搅您了。” 说完，她往教学楼外走，边走边给严觉发了个电话，给他讲起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还有自己把他作为借口用了两次。严觉果然没什么意见，只是让她快点找宋思思。 “那我可以告诉她你是omega的事吗？”这样宋思思作为omega，也能明白情况有多紧急。 “嗯。”严觉很轻易地答应了。他是omega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有特意告诉学校里的人而已。多一个人知道也无妨。反而宋思思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失去行踪更令人担忧。 时洛温此刻也在后悔自己的暴躁，她本来就冷落了宋思思一段时间，现在又对她这副态度，实在不应该。宋思思本来就是个性格敏感脆弱的女孩，这下不知道该怎么想，一定一个人躲着难受死了。 时洛温边想边在学校里寻找，又找到宿舍和宿管阿姨解释原因，拜托宿管阿姨上楼看一眼宋思思在不在宿舍。宿管阿姨并不认识这个alpha，但看见对方长得讨人喜欢，笑得也甜，不像是坏人，就帮她去宿舍里看了看，还问她是不是惹女朋友生气了。 时洛温没时间解释，只能胡乱点头，把自己的电话留在纸上，让她要是看见有人回宿舍就给她打个电话。 就这么大个学校，宋思思能去哪儿呢？时洛温趁下课的时候又问了宋思思的舍友，听到她问起宋思思，这几个女孩儿表情有些奇怪，但都说没看见。其中有一个等时洛温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又叫住她，说听到宋思思今天早上给家里打电话，好像是要过生日，说要让时洛温陪她一起买蛋糕…… 时洛温后知后觉，今天是宋思思的生日…… 之前宋思思拦住她，是想让她陪自己过生日。 天一点点暗下来，时洛温想要不要去告诉严觉呢，要不要反映给学校让大家一起帮忙找？她绞尽脑汁搜寻那个宋思思可能会去的地方。 再这样下去，宋思思的生日就要过去了。她还没有送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没有陪她一起买蛋糕，庆祝生日，也还没有陪她去学校的观星台一起看星星。宋思思之前买裙子的还说过有一套特别适合过生日的时候穿…… 观星台。对了，还有观星台！观星台的那栋楼，今天正好开放着。主校区没有她能去的地方，会不会一个人跑去了观星台！时洛温赶忙向观星台的地方跑。 一边跑，她脑中一边涌现出来自己承诺宋思思去观星台待一晚上以及自己为什么说带她去观星台。 时洛温和宋思思同一所学校念高中。但是两个人差了一个年级，时洛温是学生会成员，时大将军的千金，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宋思思是个除了美貌，很少被提起的没什么存在感的omega。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宋思思和时洛温的生活没有交集。 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出于某种缘由，时洛温开始注意到宋思思，并且一直照顾她。宋思思不是个让人觉得麻烦的姑娘，相反，她小心翼翼地，深怕麻烦了时洛温，给她送自己的回礼，看见她时总是笑得很可爱。 时洛温的高中每个学期期末考试后的晚自习都会在阶梯教室放电影。一个大教室里坐上好几个班的同学，放电影前总是非常喧闹，闭塞的教室里呼吸都有些困难。 没有老师，只有学生会在每个阶梯教室巡查，放电影的也是学生会的同学。放什么电影由不得学生自己选，只能从老师给的文件里挑。 宋思思没有朋友，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有几个alpha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往她这边挤，另外一边一群omega成群结队坐在一块儿，为首的假惺惺地邀请她过来。但是宋思思知道，过去也是给她们端茶倒水，指使着做这做那，还要被嘲笑。她并不想过去，只能垂着眼眸不说话。 忽然听到前面座位爆发出一小阵欢呼，有人叫道：“学姐！时洛温学姐！”她抬起头，看见有个身穿高年级制服，戴着执勤袖章，梳着高马尾的alpha正站在阶梯教室中间的楼梯上，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两个人对上视线。 昏暗的教室里，她看见时洛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弯起来，然后她快步朝她这边走过来，扒开她身边的alpha，笑着对她说：“你在这儿？” 宋思思一见到她，心跳就忍不住加速，耳朵也红了，小声叫道：“学姐。” “坐这么远看得到吗？嗯？前面还有堵墙挡着？” 宋思思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看得到的。” “你出来，我带你去前面。”时洛温朝她伸出手。宋思思小心地把手伸出来，犹豫地放在她手上，害羞道：“谢谢学姐。” “谢什么。”时洛温笑笑，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带她到最前排。最前排都是学生会的成员，时洛温随手把两个人扯起来，笑骂道：“睡觉也不挑个位置，占着这么好的位置，快让出来给人家看电影。” 被她扯起来的两个男alpha睡眼蒙眬，其中一个是放电影的，懒洋洋地走到媒体旁边准备开始放。另一个打量了几眼宋思思，戳了戳时洛温的胳膊，调侃道：“哟哟哟，铁树开花了老时，这么漂亮的学妹，被你撩到了？” 时洛温轻骂了声放屁，把自己的袖章解下来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说：“去，替我值班。你不看电影我看。”说罢，她让宋思思坐在刚才空出来的位置，自己一屁股坐在宋思思旁边。 “诶，老时，你泡妞让我值班也太不仗义了吧。而且这电影你都看了几回了，上次看你就说还不如出去吹风呢。现在有漂亮学妹陪你，你又想看了？”男生还站那嘴贫。 “你滚吧！”时洛温笑着踢了他一脚。 等他走了，时洛温扭头和宋思思解释，“我坐这是怕别人赶你。这电影放了几次了，我睡一会儿。你看吧。” 说完，时洛温对后面还在吵的家伙喊了声安静，抱着胳膊闭眼靠在位置上，和宋思思大约隔了一只胳膊那么宽。 宋思思忍不住看了她一会儿，才转移视线在大荧幕上。 每个阶级教室放的电影不同，每个年级的电影也不同。这部电影宋思思还是第一次看。这是一部很老的爱情片，名字叫《星夜的传说》。讲的是一对男女从学生时代到进入军队一起战斗十多年的爱恋。 两位主角在学校里便相爱了，但是碍于学业，青涩的爱恋一直没有说出口。只是两人经常一起看星星，而且约定要一起去星夜的尽头。后来战争开始，男主角决定考军校去前线参加战争，保卫祖国。女主角怀着深切的担忧犹豫了一段时间，也决定一起考军校，追寻男主角和自己的理想。 男主角上前线战斗，女主角在后方救治伤员。在战场上，他们相恋了，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后来战线被突破，女主角被迫成为了战地医生，随时可能受到袭击。在敌人闯进伤员营地时，女主角坚定地拿起武器与敌人战斗，在经历长久的艰难战斗后，她终于带着其他医生和伤员和部队会合，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不幸的是，受伤的男主角在前线失去了消息。清点尸体时女主角亲自在死人堆里寻找，只找到了自己送给他的护身符的碎片。女主角不相信他死了，在那以后依旧坚守在自己的阵地，冒着战火和硝烟救人。 只是在每个有星星的夜晚，她都会一个人站在夜幕下看星星，握紧手祈祷。 “只要在同一片星空下，总有一天会相见吧。” 又过了几年，战争结束了。女主角因为战争时的卓越表现被封赏，回到家乡做了一名医生。她依旧等待着男主角，坚信他会回来。 而在影片的结尾，在星夜下祈祷的女主角，听到了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小名。 她回过头…… 影片就结束了。 阶梯教室里很安静，还能听到低低的抽噎。宋思思正在擦着眼泪，旁边递过来两张纸巾。时洛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笑得一脸无奈。 “很感动？我只觉得这男的挺不负责任的。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就许下一辈子的承诺，让人家等他那么多年。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让她好好生活下去……不说了，里面的星空倒是挺漂亮的。” “我只是觉得他们最后能在一起太好了。”宋思思用纸巾擦干净眼泪，从电影里的情绪走出来了些。 “不过，星空确实很漂亮。不知道我们这里能不能看到这么好看的星星。” “晴朗的晚上就会有的。嗯，可惜下了晚自习就要立刻回宿舍，没有时间看星星。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星星吧。” 那时候宋思思以为时洛温只是随口一提。然后马上就放假了，再回学校就是时洛温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学期。 一天晚上老师开会，晚自习变成了自己在教室自习。学生会的干部在教室外值勤，宋思思坐在窗边，突然有人敲了敲她旁边的窗户。她抬起头，看到了窗外的时洛温。 她的头发剪短了，剪成了狼尾，看上去更帅了。笑容依旧很明亮。她走到宋思思教室门口，让她出来，然后去和值勤的同学交班，说自己出去一会儿。 交班的学生会同学是上次那个男alpha，他冲时洛温笑笑，说：“又是这个学妹，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翘晚自习谈恋爱，你小心别被抓到了。” “瞎说，她这么小，我怎么可能。我去cao场，等会儿开会完了记得叫我一声。”时洛温握着宋思思的衣袖道。 那是一个如时洛温所说那样的晴夜。满天星子，无垠星河，满目都是繁星灿烂，浩瀚的夜空中流动着绵延不绝的斑斓。 四寂无人，她们两个人坐在cao场上，看了很久的星星。夜晚凉风习习，时洛温说，要是觉得冷，可以靠在她身上。 于是宋思思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地叫了声“学姐”。 学姐，今夜好开心。 学姐，好喜欢你。 学姐，以后还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这个时间，观星台所在的那栋楼黑漆漆的，空无一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节日，除了偷偷办事的小情侣，没有人来这里。 时洛温看着黑洞洞的楼梯，佩服起了宋思思的勇气。平常胆子那么小，这下连这种地方也敢来。她一边呼唤宋思思的名字，一边拾级而上。这地方似乎年久失修，墙体有些开裂，她听到了渗水的声音。 简直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一层层楼寻找，直到她走到观星台。在观星台的角落里，时洛温看到了缩成一团的女孩。她的脸埋在灰蓝色的卷发里，似乎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