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车祸
Chapter 31 车祸
“一进入市区就非常堵，后来我下高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辆车追尾······” 张叔坐在病房外回忆事件的经过，裹着厚厚纱布的右臂无力垂放在腿上。 杨婆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劝慰道：“幸亏小月这次坐在副驾驶，虽然还在昏迷但好歹只是轻伤，不过我说你也是，突然说小月在急救室，我和小淇吓得哟！”她摸摸胸口，仍有几分后怕。 病房内。 护士帮轮椅上阖着眼的老人量好血压，和一旁的主治医生离开了房间。一位身着旗袍，样貌瞧着年约四五十的女人轻垫着脚走到门口，杨婆与其对视，会意进了房间。 “文老先生。” 拄着拐杖正襟危坐的老人微微睁眼，混浊沉暗的眼珠缓缓睨过来，只一眼便知那股子文家人的傲劲儿没有在这八十多年的风霜中式微。 “张权开了十多年的车，怎么可能轻易被追尾。” “我也奇怪，不过，今天是小月学校秋游结束，估计是太多家长来接孩子，路上堵起来了就······” 老人没有回答。 病床上的重孙头上缠着绷带，眼角两处擦伤涂了碘伏。 清俊的面容尚存稚气，他望着那双紧闭的眼，恍惚间竟如同某个遥远的噩梦，梦中是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双眸紧闭，美丽的脸庞在瞬间定格为灰色，再回头，只觉时间太玄，长得让他记不清，又短得犹如惊痛就在昨天。 “婉儿！我的婉儿怎么样了！” “文先生，请节哀······” 当日光景回闪，老人沉痛地闭了闭眼。 “刁黎，找人查。” 女人颌首，刚要应声—— “我会查的。” 杨婆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愤懑地转头，推门而进的男人果然文厉俊。 老人没有回头，望着窗户上文厉俊的身影冷笑道：“哼，你会查，儿子车祸你这个当爸的到底在忙些什么现在才过来？你跟我说你会查？” 文厉俊脸色毫无波动，只淡淡回了句：“欧阳得知消息后情绪有些激动。” 文老爷子终于转过轮椅来，抬起头认真看了看自己这个孙子。 文厉俊一身银灰西装，套了件黑色大衣，从发丝到皮鞋，一板一眼，无处不规矩。 可是他太明白了，这副好皮囊下隐藏着怎样的疯狂和失控，就和，就和他的女儿一样。 他极少和文厉俊相处的原因，一是每当他看着那张脸，只会痛苦地想起自己那惨死的女儿，二是他深知，文厉俊，他这个本应让他无比骄傲的孙子，从根儿上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奢望这样的人会被他看不入眼的亲情绊住，天方夜谭。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尽快给我个结果。” 刁黎把文家老爷子推出病房的时候，张权还颓坐在长椅上自责。 看到轮椅停在自己面前，张权充斥着愧疚的内心多出了几分惧怕，他讪讪点头：“文老先生，我······” 老人抬手：“我明白，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接着转头对另一边的杨婆嘱咐了句好好照顾文月，便示意刁黎把他推走了。 电梯内。 “文先生，那我们还需要查吗？”刁黎望着电梯门上反射的模糊影子，轻柔询问。 老人阖眼养神，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查。” 只盼望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杨婆回到云鼎的时候，唐淇刚挂断和白雪的通话。 “婆婆，文月他！” 杨婆双手稳住唐淇胳膊，宽慰道：“放心，伤不重，只是还没醒过来，等他什么时候好点了你再去看看他吧。” 唐淇瞪圆了眼，明显不太信：“真的吗？可是张叔不是说——” “你张叔？他是被吓傻了，我看他那个手倒更严重，以后还能不能开车都说不定。” “还有啊小淇，这段时间呢我得每天都去医院，你张叔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么快康复，你看你······” “我没事，您尽管顾文月那边，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上学的话我起早点坐公交去搭地铁就行。” 杨婆摸了摸唐淇头发直叹气：“你说这家人一个二个的，别是招惹什么不干净东西了，我哪天得去庙里拜拜。” 欧阳纯再醒来，发现文厉俊早就离开了。 病房太过安静，暗着灯。 她看见门外走廊的微光透进来，映出白雪挂断电话的影子，它移动到门边，“咔嚓”，白雪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小淇吗？” 白雪没想到欧阳醒了，微微一怔后回答道：“嗯，她听到消息有些急，也有点担心你。” 欧阳回过头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听到车祸消息第一时间的那种心悸依然没有消失，但更让她心痛的，根本就是······ 她深呼吸：“之后杨姨应该会去照顾文月了，小淇她一个人在家。你，”她咽了咽干涸得刺痛的喉咙，“你让她好好照顾好自己。” 白雪点头，有些迟疑地说：“我还想着，要不要让小淇先回去呢，毕竟大人都在忙，她回到那边可能还······” “不！” 白雪惊讶于欧阳突然的激动，急忙跑过去安抚住她。 “咳咳，就让小淇留在云鼎吧······一来一去的实在麻烦，不是吗？” 欧阳看着帮自己缓气的白雪，暖光凝在她的侧面，透亮了半颗琥珀色的眼珠，她心疼地注视着自己，心思一如既往写在脸上，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真诚。 欧阳痛苦地闭上了眼。 深夜，月上树梢。 文厉俊回到云鼎时，唐淇刚关灯不久。 她睁着眼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欧阳，一会儿是文月，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 正心烦，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唐淇警觉，再仔细听时又消失了。 大概是文叔路过自己房间拿什么东西吧。 不过想起文叔，唐淇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云鼎这个别墅内，只剩下自己和他。虽说是长辈，但怎么也有些奇怪和不妥。 或许这段时间可以先回之前的那个公寓，她记得mama并没有退租。 自己其实有不少东西没有搬过来，要回去的话只需要带些日常用品和换洗校服就行了。 寻思着，脑袋也轻了，唐淇意识逐渐模糊。 希望有个好觉，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