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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一些背德师生恋。第三视角,三观不正。强制爱校园霸凌ntr,谨慎观看。

    主题:珍爱生命,远离校园暴力。

    “可惜恨的人没死成,爱的人没可能。”

    今天是清明节。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的往下压,把人压的喘不过气。路上飘起了细雨,绵绵的打在身上,带着些许凉意。

    我撑着一把黑伞,一抬眼,看见一身黑西装的黎朔。我们之间只有一座墓碑的距离。

    “真是好久不见。”我轻笑一声。

    他垂着眼,声音低沉,“是啊。想不到你也会来。”

    “我听说之前你生病了,最近过得怎么样?”黎朔没打伞,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手遮着风点燃,嘴角顷刻燃起一星火光。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怎么样的,还活着呗。”

    黎朔听了也笑一声,“那就是不错。”

    他三下五除二吸完了烟,把烟头摁灭在我们面前的墓碑上。

    准确的来说,他摁在了赵锦辛的遗照上。

    黎朔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哂笑一声:“赵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我跟黎朔认识是在高二。在我们县高中里。

    我们县不大。但在那个致富全靠胆大的年代,有不少一夜崛起的暴发户。恰逢送礼走后门之风盛行,唯一的县高中首当其冲的成为了第一批被腐败对象。

    因此我们的高中鱼龙混杂。资本主义的魔爪甚至伸向了根正苗红的尖子班,于是放眼望去,我们整个年级没有哪个班完全没有混混。

    如果说,最正直的班的荣誉无法被授予,那最混账的班的头衔一定非我们班莫属。

    我忘记我当时是哪个班的了。不重要,只需知道我的班几乎全是塞钱进的小混混就行了。他们的父母有钱还不好惹,大嗓门一吼出来狮王也得变鹌鹑,手一扬便是一把钞票甩身上。碰了几次壁后老师也发现管不了、校长眼观鼻鼻观心只当看不见——最嚣张的时候,推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一股古惑仔的味道。

    黎朔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我们班的。他好像没有家底、靠硬邦邦的成绩进来的。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班像是纷乱色彩画里的一点白,白的扎眼。

    我们都太惊讶,以至于没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算了,他也许自己都不知道。

    异类是会被排挤的。对于混账的集体而言,明哲保身就是背叛——这个道理我在他们第一次冲我泼脏水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也是异类了。看到黎朔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红叉油漆,我看着低着头的黎朔,说道。

    你太乖了。我哂笑一声,你不知道吗,乖孩子在这里都是怪人。

    成绩好、不合群、长得帅、性格沉稳内向、老师喜欢——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恨你?我露出一口白牙,觉得很可笑。

    黎朔第一反应是去找老师。

    我没拦他,抱着手臂冷漠的看好戏。

    果不其然,过了十五分钟他回来了,带着一块抹布,一声不吭的把自己的桌子擦干净。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再亮的光也会有阴暗处,这个班早已独立成自己的王国。我们有自己的规矩,独属于少年的天真又残忍的法律。

    他们像是原始的野兽,执行着残酷的丛林法则。在这个名为班级的荒漠草原里,最高位的被称作“狼”,其次是“鬣狗”,最后是我们——“羊”

    和班级里“狼”的关系最亲密的“鬣狗”曾背地里邀请黎朔加入他们的“家庭”。理由无他,老大最近新看上了一个成绩好的姑娘,抱着拉良妇下水的恶趣味,老大决定一步步接近她,首要的粉饰就是拔高成绩。

    黎朔安静的听完,轻蔑的笑了。

    他什么也没说,绕过“鬣狗”走了。

    “鬣狗”特别愤怒。

    第二天,黎朔被关在了男厕所里,整整一个上午没来听课。老师看出来了,可他们不敢说。我也知道,可我不能说。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黎朔曾经有一天这么问我。

    我靠在天台粗糙的墙上,笑了笑。也许……是我不爱说话?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幸好你来了,帮我分散了火力。我没良心的笑开了。

    你想过改变吗?这种情况。黎朔静静的问。

    想过。我诚实的说,想过把这帮孙子的手拧断,想过把他们那张脸抓烂,也想过把他们的蛋踹掉……可我不能,我干不过他们。那帮家伙的父母太他妈牛逼了,黑白通吃。我还有外婆要照顾,我不能惹他们。

    黎朔默默的点点头。

    你呢?为什么不干他们。我把头靠到yingying的墙壁上,问道。

    我打不过这么多人。黎朔很诚实,我想活着。

    确实,好死不如赖活着。左右他们不敢打死你。我赞许的点点头。

    那你可以报复他们啊,他们怎么对你你就这么对他们。我跃跃欲试,明天哥就帮你带一桶红油漆来!

    那我不就也是施暴者了吗?黎朔转头看向我。

    他们给我起外号,我也给他们起外号;他们把我关厕所里,我也把他们关厕所里;他们在我的桌上扔垃圾,我也在他们桌上扔垃圾……这样还有个头吗?我很忙,没功夫陪他们一起闹。

    我要考大学,我是来读书的。黎朔看着我,夕阳余晖把他的眼睛照的亮晶晶的。

    我听了他的话,愣了愣。半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哥相信你!

    黎朔抿嘴微笑。平心而论,他长的确实好看。

    回到位置上,我们一起看见他位置上的脏水,和我椅子上用红油漆写的“娘炮”。我们相顾无言,黎朔默默去拿抹布。怒急攻心,我一脚踹翻了自己的椅子,又随后慢慢的走过去捡起来。

    其实,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干了什么碍了那帮“首领”的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赵锦辛来了。不,是赵老师。

    他是教什么的我早就忘了。美术?数学?班主任?反正对于我们班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我只记得他很厉害,真的很厉害。

    我听说,他的后台比那帮孙子加起来还硬。反正他来了之后,那帮目中无人到校长来了都不眨眼的孙子们安分了——当然只是在他的课上。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还不会多说什么。直到有一天,那帮孙子又趁着午休把黎朔关到厕所里泼他一身拖把水的时候,正好被赵锦辛撞破这一幕。

    赵锦辛看着湿漉漉的黎朔,又看着手里攥着一个拖把的“鬣狗”,皱着眉问道:“这是干什么?”

    “鬣狗”还来不及说话,赵锦辛就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拖把,撅成两节扔到一旁。云淡风轻的说,滚回去上课,再被我发现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鬣狗”屁滚尿流的跑了。瑟瑟发抖的“羊”留在原地,看着赵锦辛遮住光的身影,有些触动。

    后来,“狼群”听说赵锦辛的下马威,愤慨地倾巢而出,相约一起在放学后巷子口给这个新老师一个教训。

    结果被早已察觉的赵锦辛一锅端了,以寻衅滋事的理由被叫到警察局。其中不乏需要出国,履历需要干净的,他们的父母花了吃奶的劲儿想把他们捞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底是没成功,吃了半个月看守所的饭出来之后,人实打实的瘦了五斤。

    再后来,赵锦辛也有了代号。他是“狮”。

    我听闻此事,振臂大呼——果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从此赵老师在我眼里仿佛镀了一层佛光,慈眉善目的菩萨救我来了。我如是想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嘿,我用手臂戳戳黎朔,你看见赵老师了没?他好牛!

    黎朔盯着赵锦辛的身影,若有所思。

    我觉得没趣,继续眼睛放光的盯着赵老师看。

    下课之后,黎朔拿着一块巧克力走出门了。我问他去干嘛,他说他去找人。

    我没注意,嗯了一声就低下头,继续给我的赵男神写赞美诗。

    耗费半节自习课的大作终于完成了,我洋洋得意的把它塞进贺卡里。小迷弟似的,美滋滋的把它放进贴身的兜里,视若珍宝的拍了拍。

    黎朔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总是这样,不知道跑到那个旮旯里读书去了。

    我弯腰躲过教室上空乱飞的纸飞机和纸团,快步走向后门。在哄笑声和鄙夷冷笑声中逃离班级,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我鬼鬼祟祟的靠近赵老师的办公室。他是单人办公室,很有排面。他也许就是校长,我也不记得了。

    我太激动了,没来得及敲门就一把推开了门,兴冲冲的说:“老师!我给你带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黎朔坐在赵锦辛的腿上。两人正吻的难舍难分,我甚至眼睁睁的看着一滴融化的巧克力从二人的唇齿处滴下来。

    我愣住了。

    赵锦辛看到我,艳丽的桃花眼眯了眯,松开摁住黎朔后脑勺的手撑到身侧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带着宛若抓jian的气焰一步步走近。

    我气疯了,我最好的朋友竟然勾引我的引以为傲的男神。眼前挺拔俊秀的男生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我怒火攻心,疾步走向赵锦辛的办公桌,薅住黎朔的头发就把他从赵锦辛身上拽下来。

    赵锦辛颇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

    黎朔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胸前的白衬衫沾上了褐色的巧克力,像干涸的血迹。我拽住他的头发直到把他拉到天台。我松开他的头发,太阳xue一跳一跳的疼:“你他妈在干什么?勾引色诱老师?还他妈是个男人?你是不是疯了!”

    黎朔沉默了很久,真的很久。直到太阳完全被群山吞噬,天空变成蓝黑色,他才出声。

    “我不能再承受这一切了。我要逃离这里。”黎朔淡淡的说。

    “可我不能硬碰硬,以卵击石的买卖做不得。我需要一个强大的人来庇佑我。赵锦辛是最适合的人选。”

    “我不能放过他。我要让他救我。”黎朔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我,像极了离群的羊羔。

    我的心被重重的触动了一下。

    “可是、可是……”我再出声,发觉声音变得无比酸涩,“你怎么知道他能保护你?”

    黎朔远眺群山,半个侧脸被容纳进黑暗里:“不知道。但我不能坐以待毙。以身伺虎也罢,我一定要远离那些人。”

    我沉默的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这对王八蛋在厕所偷情了。我攥紧拳头,不甘的说:“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黎朔扶着洗手间的栏杆,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抓住赵锦辛抵在镜子上的手,死死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摇摆幅度过大。赵锦辛一手捞着黎朔的腰,唇齿在黎朔肩膀上流连。我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一派香艳,牙都快咬碎了。

    “我他妈说话你们当放屁是吧!真受不了你们。”我愤愤的一拳砸在镜子上,这个走廊尽头的残厕明明是我最先发现的!我逃课的时候没地方去,就喜欢到处溜达寻找监控死角,没成想偶然发现这个秘密基地。这里应该是之前教职工的厕所,可是自从高三独立一栋教学楼后,教职工招新大洗牌。这个残厕又不起眼,应当是还没有被新员工发现。

    这里于是成为我的桃花源。很多时候为了躲避“鬣狗”的欺凌我便会躲在这里。我甚至还出于好心把这个乌托邦介绍给黎朔,以防他以后被人欺负了还没有避难之处。

    谁知道这里竟然成为了他们俩的爱巢!真是岂有此理。我对此抱怨迭出,希望黎朔跟赵锦辛能换个地方卿卿我我。

    黎朔听了我的话表示无奈。如今校方查高三查的严,赵锦辛又是个不体贴人的疯子,兴致上来了不管不顾。他也没办法,只能暂借一下我的桃花源。如果他有用,他们退出去就行。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玩了一手阳奉阴违的烂把戏。残厕一共只有三个坑,我很多时候想来解个手,正好碰到赵锦辛和黎朔兴致正酣。他们不要脸,我总会有些不舒服——没有人想在撒尿的时候旁边有人zuoai。

    何况我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初次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但又不想被他们发现,只能赶紧完事跑路。我可不想被我的朋友知道我看他挨cao的时候硬了。

    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要承认,赵锦辛真是个粗暴的疯子。他的性爱观念里似乎没有温柔,每一次都像一头野兽在征伐。

    我曾亲眼看见他把呲着水的胶皮水管塞进黎朔的屁股里。看着黎朔因为难受而泫然欲泣的眼睛,他笑得很恶意,轻声说,脏孩子就是要先洗洗干净。

    他让黎朔给他koujiao,在黎朔奋力吞吐的时候抓住他的头发,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拍拍他的脸,沉声说,吃饭了吗心肝儿?用点力。

    他还喜欢在那事儿的时候上手。每次事后端详着黎朔白嫩的屁股上青紫的掌印,他都会从腰际抚摸到腿根,时不时掐一下,感受着黎朔轻轻的颤抖,像是观赏着最好的艺术品。

    我每次看到这种场面,都会怒骂他疯子。

    赵锦辛不恼,掐着黎朔的下巴吻他。吻完把他的头别过来,在黎朔的耳畔问是不是很享受。

    黎朔甚至还没从高潮里回过神。他迷离着双眼,魔怔了似的,点点头。

    赵锦辛满意的笑了,又在他的脖颈上吮出一枚吻痕。

    他们在那个不到十平米的残厕里,将他们的印记抹在了每一处。

    我眼睁睁看着狮一点点把羊拆吃入腹。

    这样的日子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只过了一个星期。可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和魔鬼做交易是需要代价的,这点我和黎朔都心知肚明。他想要庇佑,我只希望能分到一点光,聊以生存。

    我曾问过黎朔,有没有从赵锦辛那里分的一点好处。妓女都有钱拿,黎朔没理由白挨cao。何况他长的比妓女好得多。

    黎朔听了我的问话,只是高深莫测的摇摇头,轻声说,还不够火候。

    那什么才算到了火候?我当时一概不知。

    “群狼”不是傻子,他们看出来了黎朔和赵锦辛走的格外近,也猜到了黎朔的小九九。他们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不论是怒火烧尽了理智,还是彻底的胆大包天,这次都玩过火了。

    他们把黎朔围在天台上,背后是常年失修、摇摇欲坠的铁栅栏。半包围阵仗围成密不透风的墙,我的记忆里上一次这么深恶痛绝的围剿还是抗日。

    我冲了上去。没打算救他,只是想撕破这张网。哪怕是罅隙,也增添一份希望。

    谁知冲到一半被两个一米八的大汉拦住。奶奶的,这帮家伙还找了外援。他们身手不凡,估计是街边打架出名的职业混混。我气不过,咬了他们的手一口,他们呲牙咧嘴的松开我,往我肚子上擂了一拳。

    一股剧痛袭来,我反而更加冷静。一脚踹向其中一人的下体,脱离掌控之后冲着“头狼”狠狠一竖中指:“狗娘养的江策扬,你他妈居然干的出这种事,你早晚遭报应!”

    江策扬顶着一张小白脸,笑得一脸jian诈。他靠近黎朔,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问:“听见了没?那个娘炮为了你骂我诶。”说完,干脆利落的抽了黎朔一巴掌。

    抽完之后看向我,邀功似的,“继续说啊,我还想听。”

    我闭嘴了,死死盯着黎朔。他生的白,脸颊又嫩,一巴掌下去,顷刻脸就浮起红印子。

    我把牙齿咬的作响,攥紧拳头瞪向江策扬。

    “怎么,不说了啊?我叫你说你怎么不说了呢?说啊!”又是一巴掌。

    我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黎朔扑哧一声笑了,睁开眼睛看向他。只见他看向江策扬,眼睛亮的像星星。

    他的笑容慢慢变大,变得张狂:“还有五分钟。如果你有本事打死我,尽快。”

    江策扬皱起眉毛,他看向身后的鬣狗,问了一句现在几点。听到回答后,他缓缓转过头,“我把话撂这,除非是天王老子来,否则没人能把你从这里带走。”

    他说完,吹了一声呼哨,那些训练有素的混混围成包围圈,把黎朔往天台最后挤。

    黎朔无法,只能步步后退。

    逐渐退到了悬崖边,黎朔没忍住回头看一眼,我看见他拳头攥紧了。

    我没忍住,又开始挣扎。看守我的混混一拳打在我嘴唇上,我听见一声脆响,嘴里多了一个东西。我啐了一口,和血吐出两颗牙。

    太阳xue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我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场景。现在是中午,这种感觉像是中暑。

    我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黎朔那句还剩五分钟总感觉话里有话。就当我还在苦苦冥思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黎朔逼到了绝境。

    黎朔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江策扬:“你到底要怎样?”

    “很简单。”江策扬笑了,他似乎早就知道黎朔不敢跳下去,他分开双腿,“从小爷胯下爬过去,就饶了你这条狗命。”

    黎朔抱胸,一点都没有被侮辱的愤怒,他淡淡的说:“我如果说不呢?”

    江策扬的表情逐渐狰狞,他对着混混使了个眼色,一个混混上前,一脚踹向黎朔的膝窝,黎朔防备不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江策扬嚣张的声音在天台回荡:“说不?那就跪着爬过去吧。”

    我抬头看向太阳,刺眼的光线让我睁不开眼睛。怎么会这样,我仿佛囿于困境。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天日昭昭,我们怎么就山穷水尽了呢?

    此时此刻,两厢对峙,面面相觑,没人说话。我跪在地上,突然觉得现在应该出现一把刀锋划破这重重迷雾。

    突然,我听见了一声天台铁门被踹开的声音。

    刹那间,福至心灵。五分钟前黎朔所说的的五分钟后,是赵锦辛和黎朔约的约会时间。

    黎朔笑了,露出血迹斑斑的牙齿。

    “瞧瞧,天王老子来了。”

    后来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赵锦辛单枪匹马打败七八个混混,也好像是他领着一队老师一起上来。反正最后江策扬那个王八蛋被制服了,我还趁乱上去踹了他两脚,脚脚往脸上踩,踩完之后身心都通畅了。

    黎朔围着赵锦辛的西装,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水,靠在角落的红砖墙上,仰起脸呼吸,侧面看有种易碎感,像瓷器。

    “你……你没事吧?”说完我也觉得苍白,正想找补两句,就听见黎朔低沉的笑声。

    “没你事大。”他如是说。

    我知道没了两颗门牙的我很滑稽,但也是为了他,莫名其妙被涮还是有些不服气。正要出声反驳,就听见了楼底几台车辆同时停下产生的响声。

    黎朔睁开眼睛,往楼底看了一眼,笑了笑,喃喃道:“终于来了。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谁来了?”我好奇地问。

    黎朔看向我,笑得像只小狐狸:“火候到了。”

    我没听懂他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言论,只是远眺的时候看见天边有一团乌云,偌大的蓝天被分割成昭昭白日和沉沉阴翳,乌云在往这边赶,快要变天了。

    快要变天了。

    我后来知道,从SUV里下来的是黎朔的老爸。天杀的,我以为我们俩都是没人要的底层可怜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从政的亲爹。

    我看着他爸气宇轩昂的样子,再看着他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知道这两人在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花样。

    黎父带着两个助理走到前面,第一个打招呼的竟然是赵锦辛。赵锦辛当时押着江策扬,看到黎父近乎谄媚的笑容,淡淡的点点头,说道:“叔叔好,黎朔在前面。”

    黎父热络地说:“真是好久不见了锦辛,上一次见你还是高中,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你父亲最近还好吗?很久没再见过他了,找时间一定要聚一聚啊!”

    赵锦辛轻轻勾了下唇,微笑一声带着江策扬走了。

    黎父寒暄完,边跟两侧的助理低声交代什么边往前走。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黎朔面前才正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没事吧?”

    黎朔冷笑一声,偏过头没说话。

    你他妈瞎啊,脸上这么大个巴掌印看不见啊。我暗自腹诽,目光把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剜了无数次。我算是明白什么黎朔背景这么硬还会被欺负了,这种爹还不如死了算了,起码不会时不时蹦出来恶心人。

    “待会让小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没什么大碍就过几天继续上课吧。”黎父简单交代了几句,对身侧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就准备走。

    我下巴都快惊掉了,自己儿子被欺负成这样还能这么淡然自若,果然这些商人政客都是没良心的王八蛋。

    “你等等。”黎朔喊住他。黎父回头看一眼,皱眉道:“还有事?”黎朔点点头,笑道:“嗯,很重要。”

    黎父抱胸站立,挑挑眉,“小朔,你知道的,我很忙。”

    “不用多久,一个小时。”黎朔把喝完的纸杯捏瘪扔到一旁,眼神清冷。

    赵锦辛把江策扬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黎朔后来也带着黎父一起来了。我悄悄跟在后面,努力收敛自己的存在感,目的就是看这一场山雨满楼的大剧。大抵是各怀鬼胎,居然一个人都没注意到我。

    他们几人在赵锦辛不大的办公室里三厢对峙,空气里全是凝滞的火药味。

    “爸,今天把你叫过来,其实是为了告诉你我遭受了校园霸凌。”黎朔首先打破沉默,直指主题。

    黎父沉默半晌,点燃了一支烟。黎朔闻到烟味登时皱起眉。

    黎父缓缓的抽完一支烟,用沙哑的声音说:“小朔,我知道你的性子。沉默寡言不合群,有自己的想法。你们现在都是未成年人,心气儿高,有点摩擦冲突很正常——我觉得你还是要适当检讨检讨自己,是不是有些时候太不给人留面子了或者太让人下不来台了呢?”

    我听了这番言论直作呕。什么狗屁,这帮孙子欺负人完全没有道理。

    “对啊对啊叔叔!其实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很多时候黎同学先让我们感到不舒服我们气急了才会想办法用武力解决——”江策扬话还没说完,被赵锦辛一巴掌甩到脸上,“闭嘴。”赵锦辛冷冷的说。

    “叔叔,黎朔这件事情我知道一点情况,他并非招惹在先,这些学生确实有欺负新来的学生的癖好。黎朔也不是第一个。他,”赵锦辛冷不丁指向我,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也是他们之前的欺凌对象。”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不迭的点头,证实这帮混蛋的罪行。

    黎朔不说话,侧脸利落的下颌线增添了几分冷硬的味道。

    黎父这次沉默更久了,最后他缓慢的说:“那你们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开除。”赵锦辛和黎朔异口同声。

    “什么?!”黎父还没说什么,江策扬先叫起来了,“你们想开除我?想的美!”

    “江策扬,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聚集班内小团体、呼吁外校打手来校内殴打同学,桩桩件件,加起来都能让你在少管所蹲两年了。”赵锦辛拍拍江策扬的小脸,冷笑着说。

    “你别逼我!”江策扬似乎濒临崩溃,他大吼道,“把我逼急了,你们也没想好过!黎朔,你仗着你老子和姘头都在给你撑腰,你这小婊子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是吧!我可是有你的把柄!”

    他的话一喊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先看见赵锦辛脸白了。

    江策扬吼完,言出法随,甩出两张照片到赵锦辛的办公桌上。

    众人迅速凑上前去看,看到照片内容,无不呼吸一窒。

    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很惊悚的。照片上是黎朔和赵锦辛在残厕的香艳图片,什么都没遮,刀锋似的,就这么突兀又刺眼的扎进来。

    我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我想破脑袋都猜不到这到底是怎么拍出来的,我以为那个地方没人可以找到。

    我瞥了一眼赵锦辛,他的脸色不比我好到哪去,双唇都失了血色。

    我猛然转头看向黎朔。

    黎朔抱臂,勾着唇似笑非笑。

    冷汗倏然爬满我的脊背,我张目结舌。他一副照片里的人与他无关的样子,冷漠的旁观这一切。像是棋局里冷眼俯瞰的执子者,一切的鸡飞狗跳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

    “黎叔叔,您可看好了。”江策扬咧开嘴,笑得很恶意,“您的好儿子和他的老师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还在学校内部搞东搞西——这传出来,您的官可怎么当啊。”

    黎父看到那张照片后重重的后退两步,颤抖着手去掏裤兜里的烟,掏出烟后哆哆嗦嗦地往嘴里捅,大拇指甚至拨不开打火机。

    等到他艰难的点着烟后,他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上一口,等到缓缓吐出后才仿佛恢复理智一般沉声说:“你想怎么样?”

    江策扬提要求,他说要当今天这一切都没发生过,现在放他回家,以后不许再找他麻烦。

    这简直就是纯粹一边倒的占便宜,我看着他那副狡猾嘚瑟的样子,狠狠地哼了一声。

    我被黎朔吓到了,自那之后一直时不时的看向黎朔。黎朔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意味不明的挑挑眉。

    赵锦辛一直盯着地面,大拇指和食指神经质的摩挲个不停。

    我从未意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我以为当场抓获后已经可以毫无异议的宣判江策扬的死刑,结果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反转。

    江策扬提完要求之后,挣扎开赵锦辛的束缚站起来,烧包的整整衣摆,扬起脖颈,像只骄傲的孔雀。

    “我的要求不会改,听不听你们自己看着办。”他双手插兜,邪气的笑起来。

    黎父点燃了不知道第几只烟,他整个人都被缭绕烟雾包裹,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半晌,烟雾里传来沉闷的声音。

    “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江策扬听了他的话,笑得愈发猖狂:“我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你们得答应我的要求。不然,”他的手指点了点照片,“我可以让这张照片在一个上午内被全校人传阅。”

    说完,他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高定运动鞋在地板上踩出闷闷的声响,离开也显得刻意。

    黎父在他走后,有些烦躁的挠了挠鬓角,他冷笑一声:“可以啊黎朔,你都能背着我玩这个了。”

    “眼光不错,还能正好找到个可以抱大腿的。你真有本事。”假模假样的拍了两下巴掌,黎父的脸被愤怒刺激的扭曲。

    “老子现在要帮你擦屁股了。你最好想想应该怎么给我一个交代。”他猛地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下一砸,陶瓷茶杯发出刺耳声响,四分五裂。

    没人说话。我以为赵锦辛会说话,毕竟他的父亲好像和黎父关系匪浅。此时黎朔被指责,他作为犯错里年长的一方,应该给黎父一个交代。

    可是赵锦辛没有,他只是垂着头,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