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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该猜到会有这一天,要原形毕露,要全盘托出,要被掀掉伪装。可是这一天,可不可以来得晚一点啊。蒲桃欲哭无泪,端着手机,好像握着一块烙铁,把她心尖都烫伤。之后,蒲桃做了一件自己最讨厌的事,就是装死,逃避问题,技术性人间蒸发。回家路上,她七上八下,心被吊到万里高空,随时能摔个稀巴烂。云间宿也没有再找她。回到公寓,蒲桃没吃东西,洗漱完就陷进床褥,盯着天花板发傻。她莫名觉得,自己这段还没正式开启的网恋就已经宣布夭折。心好痛哦。蒲桃抽了下鼻子,这一天,太大起大落,白日入云端,深夜进泥潭。她要是有那种明快甜美的少女音就好了。蒲桃暗自伤神着,握起手机,盯着对话再也没有多起来的聊天框,想做点什么来挽回,可又不知道如何恰当。她打开淘宝,开始搜变声器。显示结果倒是不少。她忍不住讥讽自己,蒲桃,你,一个女的,想用变声器,要把人笑死吗。看了一圈买家评价,她落寞又头大。痛心疾首地坐起身,她又溜回微信。踌躇了好一会,她一下一下叩字,低微发问:你睡了吗?看到男人回复时,她心直抽搐。他说:没有。尽管这两个字,在她的脑补里,好像敲碎两块冰,冷飕飕刮过她脸颊。她觉得他好像在生气。但愿只是她多想。蒲桃抿了下唇:那个……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自卑情绪来得无缘无故,却又在意料之内:你是听觉动物吗?云间宿:不是。蒲桃心口敞亮了些:不是?云间宿:嗯。蒲桃:那为什么要跟我语音打电话。云间宿:……他的省略号令人费解。云间宿要被气笑:你是啊。原来是因为她,蒲桃却快哭出来了,起伏难定的心潮折磨她到现在:语音的话,我可以不说话吗?云间宿:说说原因。蒲桃不打算再回避:坦白告诉你,我刚才在搜变声器……很好笑吧,因为我觉得我声音不符合你取向,怕你失望。她认真而坦诚:我听了你所有广播剧,跟你配戏的女主都很可爱,声音也很好听,而我不是。程宿完全失语。从看到“变声器”三个字开始,他就在笑,本来她的无故失踪让他生出了一些无措与恼意,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一扫而尽,荡然无存。他之前也对自己取向一无所知。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一秒,这个夜晚,他终于豁然开朗。他果然是个感觉动物。估计是没及时得到回复,对面又小心发问,好像轻扯他袖口一下:……你还在吗?程宿拇指在屏幕上停了停,随即坚定按下语音通话。—手机突然唱起来,蒲桃被吓到差点将它撒手掷远。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蒲桃颤颤巍巍接听。她紧张到屏息,生怕对方听出一点不可爱端倪。她也只能听到他呼吸,和直播里的又有了些区别,更真实,也更贴近,如在耳畔。憋得不行了,肺活量告急,蒲桃把手机拿远,大口喘气。云间宿突然开口:“你可以不说话。”蒲桃下意识捂嘴。好好听。无论听几次,都想为这种人间瑰宝高唱赞歌,登报表彰。手掌之后的唇线,挑起大大弧度。蒲桃心跳飞速,她急需氧气瓶。或许是见她这头悄然无息,他有了笑意,严肃尽褪。不知是对音色的把控炉火纯青,还是真放松了下来,再开口时,云间宿的声音里多了种慵懒与散漫,可仍保留着那种致命的命令感:“打字。真要听我单口相声啊。”蒲桃立刻最小化窗口,轻戳键盘:在听。她在听。并心梗到可以就地死去,宇宙大爆炸,耳膜里放烟花。忽而一阵沉默。云间宿好像也在尴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蒲桃听得如痴如醉,晕晕乎乎打字:都可以。她都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个猥琐的小贼,偷偷把天神的辉光往兜里捞藏。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挂了。”蒲桃哀求:不要,求您。云间宿终究断开了通话。这算什么?浅尝辄止?蒲桃不满足问他:就挂啦?云间宿:嗯,不知道讲什么。蒲桃犯嘀咕:你直播时不是挺巧舌如簧的。云间宿:还要求起我来了?蒲桃立马投降:不敢不敢小的不敢。蒲桃趁机得寸进尺:要是你没挂的话,我可能会希望你讲那句话。云间宿:哪句?蒲桃:就那句,催女主睡觉的,我的白月光,你还记得吗。云间宿:哦,记得。他反应平平。蒲桃也不勉强,如往常那般随便聊了半个钟头,白天的困扰与误会也在这段闲侃中消散殆尽。互道完晚安,蒲桃以为自己终于能静下心睡觉。可她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泡仔果然严重影响她生活。索性重新拿起手机,刷起微博来。她点进云间宿微博,还是干干净净不掺杂无关信息的主页。想了想,她开始给他每条微博都点赞,还越点越精神,完全停不下来。等赞完最后一条,退回自己主页,蒲桃才注意到下方消息栏多出一个提醒:云间宿[语音]蒲桃提气,心微微颤动,点进去。她笑容又开始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