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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命数

    瓶邪:命数

    ooc预警,文笔渣

    当吴邪快死的那一刻,张起灵也会自私。

    ——

    张起灵从来都是冷静的,至少吴邪没有见过他失态。从雷城回来后,吴邪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还是没能达到预估的结果,吴邪本身对生死和自己的身体有过评判,对此也并不太过失望和在意。

    但是张起灵不一样,他开始频繁的来往张家那群人,从地下得不到的期盼,借由张家几千年的底蕴妄图逆转死局。

    吴邪最后的时间不多,他不想张起灵为了无意义的事情徒劳奔波伤神,联合胖子去劝张起灵,至少仅剩的时间和吴邪一起度过。

    胖子能被吴邪说服,张起灵却从来不会妥协,吴邪再一次见证了十年前雪山送别的油盐不进,张起灵有他自己的主意。

    吐血的时候张起灵不在,吴邪挣扎着合上笔记,他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间,在胖子慌乱狼狈的声线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小哥…”

    胖子一手紧紧拽着吴邪无力的身体,一手不断的拨打电话,从张起灵到解雨臣再到黑瞎子。

    吴邪的情况极速恶化,恶化到胖子都来不及让他留下一言半语,在胖子强壮的臂膀下失了神采,没了呼吸。

    吴邪衣襟上的血色快要干透的时候,从各个地方赶来的人无一不面露悲凉。

    张起灵从胖子身边接过吴邪逐渐失温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

    常年面无表情的人终于染上悲色,他们对此都有预见,没有一个人为此崩溃,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此沉默安静下的绝望。

    解雨臣要带吴邪回杭州,回他原本出生的家,至少那里会让他得到放松和安眠。

    张起灵不愿放手,他执意要带吴邪回张家,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就会让吴邪再度复生。

    他们都是这一行的顶尖人物,多少都知道一些秘闻灵异,张起灵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下的神话,更是张家长生的亲历者。

    最后,张起灵到底带走了吴邪,雨村的静谧似乎也因为死亡蒙上阴影。

    胖子收拾了他们的家,带着小满哥回了北京,吴邪死亡的消息被瞒的很好,所有人都以为和往常一样,只是去张家一段时间。

    只有他们几个亲历者,才知道吴邪二字所代表的痛苦哀恸。

    胖子无数次期待张起灵会带着吴邪回来,吴邪挂着笑和他打趣,他们三个再次回到雨村的居所,日复一日的研究食材农家乐。

    小满哥并没有见到吴邪的死,但它似乎嗅到了血腥和死气,老人家也不再活波,食欲也淡了许多,它和胖子在北京遥遥相望,不知道曾经满身鲜活的吴邪何时归来。

    巍峨高大的雪山之上,男人背着冰冷的尸体向上攀爬,细雪簇簇落下,男人时不时为身上早已僵硬的尸体抖落碎雪,一如对待亲密的爱人。

    连绵不断的风雪遮蔽日光,整个雪山白茫茫一片,触目所及找不到终点。

    男人一步步的踩着深雪向前,无际的雪山不能使他退却,他要为他的爱人找到最后的一线生机。

    这场无声而孤独的追寻,只有他一人向前。

    *

    吴邪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还不能了解发生了什么,他在黑暗中沉眠,最后被再度带入人间。

    黑暗中点缀零星绿光,不知是何种生物发出,吴邪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格外熟悉的脸,他想要动动手臂,酸痛僵硬根本抬不起来。

    停滞的思绪再度启动,吴邪终于明白,那是他自己的脸。

    他的身边,躺着另一个吴邪。

    吴邪动了动唇,只发出了轻微的气声,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为何他会活过来,眼前的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绿光不断闪烁变换,吴邪的实现被微弱的光亮吸引,时间无声流淌,他能够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另一边的张起灵。

    张起灵几乎完全被黑暗淹没,他躺在吴邪身边,安静的没有一丝活气,若非胸膛的起伏,吴邪几乎以为张起灵也成了尸体。

    他瞳孔中倒映出张起灵的苍白面容,手指艰难的挪动,去摸张起灵的手,声带暗哑的发出不成调的音节,他说:“…萧…咯…”

    无论在何处,张起灵总会激发出吴邪所有的潜力,吴邪终于触碰到了张起灵的身体,是微暖的皮肤,他摸到了细弱的脉动,一次次的尝试,吴邪拥住了张起灵,用他新生的,僵硬的身体去温暖张起灵,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叫醒他,却都无疾而终。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可以简单的行动,他看到自己破败的尸体,也看到无瑕的新生。

    他舍弃了原本脆弱的躯壳,用并不熟练的动作支撑起张起灵,他要带他出去。

    张起灵的身上没有伤口,呼吸也未曾间断,偏偏毫无意识。

    吴邪想,能够使他复生,重新赋予他身体的地方,恐怕只有终极。

    他无数次好奇终极的真面,也为此付出了太多代价,悄悄一切真相近在咫尺的刹那,他选择放弃,他不想追究他的复生,也不在意离开会不会导致死亡。

    他唯一的期望,只想要张起灵活下去。

    他们依偎支撑着离去,在即将脱离终极的瞬间,张起灵蓦地睁眼,扯住了吴邪的胳膊。

    吴邪双眼泛起喜色,“小哥,你总算醒了!”

    “不能走。”

    张起灵凝视着吴邪的视线那样坚决,古井般深邃的眼里看不出情绪,紧绷的肌rou却无声的昭显危险。

    吴邪的兴奋一瞬熄灭,从张起灵的态度中,他不得不考虑他复生的代价。

    这是一具足够健康的身体,年轻且朝气,比起他原本破烂不堪的身体好了不知多少。

    但这具身体是怎么来的?

    吴邪不敢深想,他为什么不能离开终极,张起灵的眼底倒映出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容貌。

    这是谁的身体?

    他见过不知多少吴邪,哪怕伪装的再细致,吴邪也清楚那些人的破绽,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尤其经过沙海一役。

    这是他的身体,是原本的吴邪的身体,那身体里原本的灵魂去了哪?

    吴邪和张起灵沉默对视,吴邪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小哥,你做了什么?”

    张起灵第一次避开了吴邪的目光,他始终不语,手却紧紧的扯着吴邪不踏出划定的范围。

    十多年来,吴邪足够了解张起灵,闷语十级大师不是白叫的名号。

    从黄金棺液中所看到的细节,以及对现如今的境况的推理,入行十多年,吴小佛爷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

    “小哥,这具身体的主人呢?以前是其他人取代吴邪,现在反倒成了吴邪杀死吴邪了吗?”

    吴邪抖着手问张起灵,他有些想抽烟,这具身体是有些烟瘾的,如果身体是其他时空的吴邪,那另一个张起灵怎么办?

    他们认识了吗?没有吴邪的张起灵会变成什么模样?张起灵还会活下去吗?

    张起灵垂眸,他也会自私,想要吴邪陪着他,身体是吴邪的不假,所有时空都会有不同的走向,从而造就不同的吴邪。

    配合着终极找到合适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根本没见过身体原本的灵魂,也不知道‘吴邪’的经历,更遑论另外的张起灵。

    吴邪总会在不恰当的时候钻牛角尖,胖子以前就说过这个问题。

    如果是胖子在这里,只会拍吴邪一巴掌让别多想,他活过来了,就是莫大的幸运,想想他的父母,二叔,小花甚至瞎子黎簇。

    吴邪欠了这么多债,而他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要他活着。

    事已经成定局,难道吴邪要再死一次,还不一定能把身体还回去,万一另一个时空的吴邪是早夭的命呢,这下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偏偏这时候胖子不在,张起灵说不出胖子那般通透的话,他只会固执的抓紧吴邪的手,他们暂时不能离开终极。

    往里走,张起灵会陷入沉睡,往外走,吴邪会出问题。

    他们在终极影响范围的交界线对峙。

    无论是哪个张起灵,吴邪都抱有极深的感情,这种感情超越了时间空间,亲情爱情友情,是一种纠缠在灵魂里共生的习惯和执念。

    长白的雪纷纷而下,北京的人始终等待一个渺茫的希望。

    杭州那边能瞒多久说不上来,解雨臣分身乏术,还被吴二白追问吴邪的下落。

    又是一年新春,张家也挂上了红灯笼。

    张海客顶着吴邪的脸招呼一众小张,讲述未来的发展方向,从香港转向内陆。

    除夕的鞭炮齐鸣,胖子到底回了雨村,没有吴邪和张起灵的第一年,他还是想和小满哥在他们的家过。

    解雨臣百忙之中赶回雨村,望及胖子一个人贴对联的身影,旁边帮忙递胶带的人还没回来,他们唯一可以指望的张家族长不知身在何处。

    凳子晃晃悠悠,抵不住胖子日益增长的体重,解雨臣上前去扶,黑瞎子已经先一步把人提溜了下来,“贴对联可是门技术活,还是瞎子我贴的最标准!”

    胖子抹了把脸,怪叫着和瞎子争论到底谁贴的才标准。

    解雨臣看着和往年一样上演的大戏,眉宇间的冷寂也去了几分,往那边走了过去。

    过年了,故人也该回家了。

    迎着积雪红灯,久违的两道身影缓缓走近,去见等待已久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