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逝水如川
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大雪,狂风吹破了镇远侯府檐下悬挂的纸灯,那跳动的烛火几乎于顷刻之间被风雪扑落,连同灯芯一道砸进雪地里。有仆人匆匆搬着梯子来换新灯笼,还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觑了一眼—— 那儿站着一个人。他沉默地伫立在侯府大门前应当有一段时间,乌发和睫毛几乎被银白的霜花冻在一起。 “侯爷,门口那位……” 镇远侯作为新帝上位的最大功臣,昔日的罪臣之子终得沉冤昭雪,直至封侯拜将,如今可谓是风光无两。 天子有意为镇远侯赐下长安东市最繁华的府邸,却被他谢绝了,只讨了昔日镇远将军的旧宅—— 而镇远将军被诬谋逆抄家,正是先帝御笔朱批,将这间宅子赏给了外头顶着风雪站着的人。 昔日金尊玉贵、权倾五陵的杨相如今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闻言,侧倚在美人榻上的镇远侯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中如同闪着光的野狼。 他眯起眼睛摇晃着半盏残酒,许久,方勾出一道冷笑:“请他进来。” 杨云溪被侍从领着,一路穿过镇远侯府的门庭。在过去的十年,这座宅子虽名义上是他的,但他只请了几个仆人定期洒扫,自己却甚少来此。京城里人多眼杂,他若是大摇大摆享受先帝这份殊荣,难免落人口实;再者物是人非,看见旧日草木青青,总令人触景伤怀。 镇远侯并非铺张挥霍的性子,然而在他修葺一新之后这座昔日里清幽荒凉的院落,确实多了几分活人气。 杨云溪冻得久了,又被屋里的热气一激,脸颊和鼻尖都浮起淡红。他身上披风积了厚厚一层雪,如今雪化成水,披在身上又湿又重。 他一阵阵发麻,不自觉打着冷颤,却还是勉力挺直了脊背。 镇远侯瞧着他这幅模样,唇角笑意更深,他明知故问:“杨大人肯屈尊降贵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杨大人此番,所为何事?” “深夜贸然来访,打搅侯爷歇息,实属杨某无奈之举。稚子无知,擅闯侯爷府上,杨某替小女向侯爷赔罪,还请侯爷高抬贵手,容杨某将小女领回家管教。” 镇远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人身上。十年的时光在他记忆中那尚且有些青涩的面庞上终究留下了不少痕迹,但那并未减损他的容颜,反倒更添了些许风雅之姿。 杨云溪的声音十分镇定,但他依旧从那抿成一线的唇、那朝他行礼时紧紧抓着衣袖的指节中品出了他隐而不发的屈辱。 于是镇远侯顺理成章地想起那个偷偷溜进他家,被他的亲卫抓个正着的小姑娘。她穿着男装,打扮得更是像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然而他仅瞧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杨云溪府上的千金大小姐。 ——那是一双属于杨云溪的眼睛。是他在十年的复仇之路中,夤夜梦回,都恨得咬牙切齿的一双眼睛。 只是她性子一点也不像温文尔雅的杨大人。被他一只手拎起来时嘴里还在叫骂,听闻杨云溪娶的也是个大家闺秀,不知如何管教出这么个无礼的野丫头? 倒是个练武的苗子,镇远侯想。他没办法做到不带感情地去面对杨云溪的女儿,所以命人将那丫头关进了柴房,让她吃了点苦头,却也没真冻着饿着她。 只是杨云溪亲自来寻,省了他不少功夫。 “杨大人何必忧心?我侯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xue,今日天色已晚,我看杨大人不如一同暂歇府上,明日某必定亲自护送二位回府。”镇远侯不慌不忙地拿指尖敲打着美人榻的椅背,状似无奈地叹息道:“大小姐娇憨可爱,倒让某忆起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说来某与令妹还有婚约,只可惜天公无情,阿青香消玉殒……” 他说到此处,不着痕迹地敛去眸中似真还假的哀伤,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盯紧了杨云溪:“世事无常,人情还在。某倒不介意……与令千金再续前缘。” 杨云溪强撑的镇定终于被这句话打破了:“薛君义,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镇远侯手中的酒盏应声掷地,在清脆的碎裂声中他站起身来逼近杨云溪,“我父枉死,全家三十一口人下狱时你在哪里?!我在狱中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用嘴叼着笔给你写血书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雁门关枕戈待旦,连活着见到明天都不敢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一只手用力地钳住杨云溪的下颌,逼他看着自己:“既然杨大人都忘了,某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 “我父枉死,全家三十一口人下狱时你杨家明明知道镇远将军谋逆一事乃子虚乌有,仍然选择了隔岸观火;我在狱中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用嘴叼着笔给你写血书时你金榜题名春风得意,做长安打马观花的状元郎;我在雁门关枕戈待旦,连活着见到明天都不敢想时你杨飞卿高官厚禄,与美娇娘洞房花烛。” 他伸出手去,一把将杨云溪往后推开。杨云溪踉跄两步,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薛君义踩住他被雪水浸得冰冷的披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世事如水,人情若冰。杨云溪,十年前我未来得及说的话,今日一道补上。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杨云溪闻言一怔,流下两道清泪来:“你该恨我的,你恨我也好……只是离朱她还是个孩子,你我二人之间的仇怨,不要牵扯到她……” “牵扯?”镇远侯讥讽道,“是你家的大小姐自己跑到本侯府上来,要为她爹爹讨个说法。我父亲如今洗净冤屈,杨相倒是说说,你爹当年参的一本奏折将我全家诬陷下狱,还有什么可辩的?” 杨云溪颓丧地跌坐在地上,当年是他做了错事,即便他事后如何弥补,永远也抚不平薛君义这十年在边关的伤与痛。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薛君义再伤害他们的女儿,亦不愿让他余生都被困在对自己的憎恨之中。 高傲的杨相弯下了他那节脊梁,他膝行至薛君义脚边,整个人匍匐下去,再抬头时,那双盈满泪光的眼睛蓦地撞进薛君义的心里。他生得玉面朱唇,如今年近而立,哭起来却仍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般柔弱可怜。 镇远侯于暗处捏紧了拳头,不过是他的惯用伎俩罢了。 杨云溪声音沙哑地开口:“义哥,我、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好过些,你怎样对我都可以,但求求你,不要伤害离朱,她是我……是我唯一的女儿……” “杨云溪,你还敢这样叫我?”镇远侯打断了他的话,他停顿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不肯让你女儿嫁过来,不如自己代替她好了。” 他盯着杨云溪的眼睛,无情地将那双漆黑瞳仁中倏忽映亮的最后一丝光芒掐灭:“——你以为你也配?我已经上过你一次当,还要被你骗第二回?” “杨大人若是愿意在颈上拴条链子,跪下来给我当狗,某明日就送令千金回府。”他望着杨云溪瘫在地上一言不发,扬声道:“既然不说话,某便当杨大人默许了。来人,送杨大人去沐浴,再给他拿条狗链来。” 杨云溪被盲眼的仆人领进浴房时,他心知薛君义存心羞辱他,却还是小觑了他的手段。镇远侯言出必行,仆人拿来了军中训犬用的项圈,一端固定着着细长的铁链。似乎是怕杨云溪反抗,后头还跟着两个黑衣蒙面的侍从准备随时按住他手脚。 然而杨云溪只在那冰冷的项圈最初套上他脖颈时小小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便面如死灰地任由他们摆弄去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薛君义竟然连衣服都不给他穿!即便那仆人看不见,他也无法接受浑身赤裸的自己被他们打量,扑通一声钻进浴桶中不肯出来,朝他们喊道:“你们侯爷呢?我要见他!” 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那些侍从丝毫不在意他的挣扎,一言不发地将湿淋淋的杨云溪从浴桶中拎出来,连擦身子的布巾都不给,推搡着他往门外去了。并没有人敢碰他颈间的那根链子,那是只有镇远侯才配牵的东西。 浴房连着薛君义的卧室,侍从们将他推进去,便从后面阖上门离开了。薛君义已换了一身宽松衣裳,靠在床头的软枕上,慵懒地打量着面上满是隐忍的愤怒的杨云溪。 “怎么还不进来,要本侯请你么?”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将手中的书一撇,大步朝杨云溪走来。镇远侯伸出手,猝不及防地扯了一下杨云溪颈间拴着的链子,那链子被扯动时会收紧,杨云溪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被链子带着摔在地上。 幸而地上铺了软毯,不至于教他摔疼。然而杨云溪被那一下勒得呛着了,狼狈地伏在地上咳嗽起来。 “杨大人既答应了给我做狗,该学点做狗的样子。” 镇远侯提起铁链,拖着他就往床边走。杨云溪被他拽着站也站不起来,又怕那链子勒得他没法呼吸,只得手脚并用,半趴半跪地跟在后面,当真仿佛狗爬一般。 从门口到镇远侯的床榻上不过几步路,但杨相那从小娇生惯养的细嫩掌心和膝盖已被粗糙的毛毡磨得通红。他一路都紧紧咬着唇,再张口时洁白的牙齿染上了血色: “薛君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这样羞辱人,实在是——啊!” 短鞭扬起风声,准确无误地落在杨云溪臀上。他被这鞭子抽出一声叫唤,那白皙的皮rou上立时浮起一道红痕。 “对了,学得很快,做狗就该这样叫唤。”镇远侯一手抚着鞭尾道,语毕,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上一句,“杨大人可别忘了,今夜你为何前来。” “你——呜!” 话音未落,杨云溪臀上又挨了一鞭。镇远侯在军中最擅刑讯,他并未集中朝一个地方打,而是几鞭先分别落在不同的地方,这样杨云溪永远得悬着一口气,不知下回该挨打的是何处。 几鞭子下去,杨云溪臀尖、腰侧连同腿根已被他打得一片通红,他这几鞭子雷声大雨点小,声音虽响亮,但其实连皮都没破。杨相虽说现下势如山倾,如今戴罪之身被罢官在家,但真要将人折腾出个好歹,皇上那边也没法交代。 况且,杨云溪从小就娇气吃不得痛,他手下这几鞭子,已足够他含着一包泪疼得直哼哼了。 该死,他暗骂自己一声,万不该在此时心软,记挂起旧事来。 杨云溪背对着他,咬住自己的手腕一直不肯叫出声,却被镇远侯在他头顶看得一清二楚,他嗤笑一声,一鞭子落在杨云溪腿心。 “唔——!” 杨云溪挨了这一下,不得不分开双腿,将他那自方才起一直并拢双腿遮遮掩掩的秘密暴露于镇远侯眼前。 杨云溪是双性身子,他腿间不仅有男子的性器,更生了女子才有的花xue。这秘密或许如今世上惟余他一人知晓—— 不,不对。他都跟女人生过娃娃,总不能行房时连裤子也不脱。镇远侯无端地想,只是长着这样一口熟红外翻,还滴着水的saoxue,跟女人上床能满足得了他么? 他越想越乱,手下也没了轻重,一鞭子将杨云溪打得发出再也藏不住的哀鸣,方如梦初醒停了手。 杨云溪趴在地上,忽然发觉薛君义停了动作。他只觉臀上如火烧般又热又痛,只是薛君义这一停下来,反倒教他在一片痛楚中泛出了零星的痒意,这点酥麻的痒意令他坐如针毡,又不敢回头去看,只得夹紧了屁股,甚而在自己无知无觉间,女xue亦随着他小心翼翼的吐吸一翕一合,仿佛在朝谁邀赏。 他这点小动作落在镇远侯眼里,更教他觉得胸口滞闷。这幅yin乱的身子他十年前是领教过的,发起sao来比狐狸还勾人。杨相身居高位,少不得八面玲珑,不知过去的十年里,又有多少人尝过那口saoxue的滋味? 他心中怀着气,手腕翻动,鞭子朝那xue上抽去。到此这场刑罚彻底变了模样,杨云溪本就紧张,最敏感的地方又突然挨了打,藏匿的情欲悉数被勾动,连呻吟声都变了调,染上几分媚意。 镇远侯第一鞭落下去时,花xue最外头的两片蚌rou就被抽得分开来,露出里头的蒂珠。那小东西最是娇嫩,两鞭子下去就肿起来抖得厉害,xue里蓦地喷出一股水来,yin汁飞溅,连鞭子都浸得湿透。 纵使再憎他怨他,镇远侯到底是个男人。美人yin浪的身子如今蜷伏在他脚下,他心中那股邪火立时涌向脐下三寸去。 他握着杨云溪的胳膊,一把将他提起来丢到床上。还未等杨云溪反应过来,硕大灼热的阳物便抵在他xue口,毫不留情地一捅到底。 阔别十年,杨云溪几乎已经要忘记情爱的滋味。三千多个日夜里他连自渎都少有,即便深夜里寂寞难耐,也只是抱着薛君义留下的东西,随便纾解一下再强行逼自己睡着。如今被这般粗暴地cao进xue里,一时间被破身的疼痛更甚于方才的鞭打,然而不过片刻,这副食髓知味的身子回忆起了久违的快乐,xue里的媚rou娇娇怯怯地缠上来,裹着男人jiba不肯教他往出拔。 镇远侯被他吸得头皮发麻,几乎要把不足精关,他暗自咬牙,一巴掌打在那落着层层叠叠鞭痕,又红又肿的臀尖上,骂道:“sao货,松开些!” 然而他这一打,教杨云溪xue中喷水又丢了一回,高潮中的花xue不仅松不开,反倒绞得更紧,杨云溪哭叫一声,舒爽得连脚趾都绷起来。 他被薛君义按在床榻上cao,男人一手把在他腰窝,逼得他不得不提高了臀,上身则俯在床上,乌发散乱,勾勒出线条流畅的背脊。偏生薛君义cao得愈来愈狠,他几乎要被撞下床去,杨云溪十指扒着床沿,意外地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一霎那,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他两个昔年一朝挑明心意,隔日便滚上了床,少年人躲在纱帐后,偷遍重重春光。杨云溪肩后生得一颗朱砂小痣,他自己瞧不见,还是薛君义告诉他的。情到浓时,他总爱一遍遍吻过杨云溪肩头,有回与他调笑说卿卿肩头这枚朱砂痣生得这样美,干脆刺朵梅花,再落个我的印,教所有人都知晓这朵花是为谁而绽。 他这话说得令人害臊,给杨云溪惹恼了,闹着要将他推开。薛君义连人带玄甲被他扔下床,玄甲的硬壳在床头磕出一个坑。 十年光阴荏苒世事沧桑,那道痕迹却未改半分。杨云溪心绪起伏,不由得流下泪来,他被cao得痴了,恍惚间记忆中的薛君义伏在他肩头吻他,温柔地唤他卿卿,于是呜咽道: “义哥、呜、义哥,抱我……再用力些……” 他挣扎着亟欲翻过身去,映入眼帘的却并非少年刚刚长开的身体,男人结实的胸膛比他记忆中更加成熟,亦更加沧桑。薛君义赤裸的上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rou,新伤旧伤交错纵横叠在一起。 他这十年一路走来,全是靠拿命挣的军功,才能站在这里。 然而杨云溪这副情态,落在镇远侯眼里却成了证据确凿的蛊惑人心。不知他在别人床上,会否也这般撒娇撒痴,叫着别人的名字求着人cao? 他抬高了杨云溪一条腿,从侧面入得更深,手上则玩弄着杨云溪那根玉茎,这东西被他cao得久了,射过几回之后连硬都硬不起来,只能断断续续吐着稀薄的精水。 就这样的东西,也能让女人生娃娃?他心中不忿,嘴上却道:“杨大人既然喜欢发sao吃男人jiba,某此番进京带了五百亲卫,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少年郎,不如杨大人随我入营,去伺候伺候他们。” 杨云溪如坠冰窖,身体上的快感绵延不绝,心底却泛出阵阵锥心刺骨的痛意。回忆中那个温柔的薛君义,终究是被他一纸葬送在了禁宫的地牢里。 他已领教过镇远侯的雷厉风行,生怕他真将自己当成军妓丢进城北大营,于是抱紧了榻上的软枕朝前爬,哭道:“不、不要……没有、没有发sao……” 镇远侯呵了一声,将他颈上的链子一拽,杨云溪呼吸一窒,只得乖乖缩回去送给他cao,他喘不上气,下身那口花xue于是缩得更紧,湿滑的媚rou被cao开了,硕大的guitou抵在宫口,往上一抬,便给他顶开了zigong。 “嗯啊、里面、里面不行、已经满了……” 杨云溪脸埋在软枕中,一只手捂住小腹。薛君义实在顶得太深,连他小腹都凸起来。他眼泪连着口涎全淌在枕上,眼神空茫,一副被玩坏了的yin乱模样。 镇远侯长吁一口气,终于痛痛快快地悉数射在杨云溪宫腔里。 杨云溪被折腾了一宿,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惹怒薛君义了,眼一闭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薛君义皱眉,刚想将人拎起来赶他下床,却不经意瞧见杨云溪肩头那颗红痣。 在这十年中,支撑他在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路活下去的,只有洗刷父亲冤屈的执念和对杨云溪的恨意。他无数次地设想过,见到杨云溪时要对他说些什么、甚至要如何折辱他——但绝不包括这种方式。 他说要与杨云溪恩断义绝,但他做不到放手。 镇远侯皱眉,他心绪烦乱地闭上眼,然而那枚朱砂痣却仿佛烙在他的心头一般,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杨云溪是被离朱的哭声吵醒的。小姑娘的尖叫隔着一道们依旧十分有穿透力,即便睡得迷迷糊糊,他总不至于认错自己女儿的声音,连忙坐起来。他昨夜穿的那身衣裳被洗得干干净净叠放在床头,只是披风换了件玄黑的,一看便知是薛君义会常穿的颜色。 “你这个狗贼对我爹爹做了什么!快把他放出来!” 杨云溪穿好衣裳连忙推开门,然而一开门却瞧见离朱两只胳膊被镇远侯的侍卫按着,毕竟是杨相家的大小姐,那个侍卫没敢真的使力,猝不及防教她挣脱了,离朱跑到镇远侯面前,小狗崽似地冲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离朱见到爹爹,连忙跑进他怀里呜呜哭起来。杨云溪无奈地叹气,她那一口可咬得不轻,他看见镇远侯手上凸起来一个明晃晃的牙印。他伸出袖子,给离朱抹了一抹花猫似的小脸,教训起她来:“离朱,不可无礼。你在我们家闹一闹也就罢了,还擅闯人家府上,像什么样子?还有,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粗话,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这次回去,你禁足一个月,好好在家学一学礼数。” 离朱听了,眼泪流得更凶,两道弯弯的眉毛皱成一团:“他、他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离朱是替天行道!” 杨云溪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xue,某种程度上说薛君义“欺男霸女”,倒也不是错话。只是这小丫头在作恶多端的正主面前大声嚷嚷着替天行道,是不想让他竖着走出镇远侯府了。这孩子毕竟是……他的女儿,被从小宠着长大,真有些无法无天了。 他回过身来,朝薛君义行了一个端方的君子礼:“小女顽劣,冲撞贵府,杨某代小女向侯爷赔个不是。童言无忌,还望侯爷莫放在心上。” 他动作之间,牵动了身上隐秘的伤处,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后面的半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讲出来的:“昨夜雪大,还要多谢侯爷……收留。” 镇远侯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手上的伤,勾起一边唇角:“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本侯已命人备好马车,就停在门口,随时送杨大人和令千金回去。” 他颇为大度地一挥手,叫侍卫们簇拥着二人出了大门。离朱还想嚷嚷,却被杨云溪一只手捂住嘴塞进了马车。 他自己却并未上车,而是朝着薛君义道:“侯爷,借一步说话。” 镇远侯挑了挑眉,从善如流地跟他走到稍远的地方。薛君义比他要高一些,两人离得近了,他稍一低头就能看到杨云溪扣得严丝合缝的披风里面,白皙颈上绕着的项圈。 杨云溪用一双水雾盈盈的眸子抬头瞪着他,眼角还残留着昨夜哭红的痕迹,他压低了声音:“你、你快给我取下来!” 他今早一起来,发现薛君义将他颈上那条铁链子拆了,却没把项圈取下来。那项圈上有锁,光靠他用蛮力根本弄不开,偏生离朱在外面闹得又凶,他只能囫囵拿披风遮住先出门去。 镇远侯看到他这幅模样,唇角笑意愈深,他弯下身,故意贴着杨云溪耳畔道:“我只答应送你父女二人团聚,至于其它的事,那是另外的价码。” “——杨大人,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