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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着一缕铁锈的腥臭,秦秾华全身血液冲向头顶,下意识朝前扑倒!柴刀从她头顶掠过,面色惨白的宫女用涣散呆滞的双眼盯着她。“你是摘星宫的宫人?”秦秾华瘫坐在地上,白狐裘从身上滑落,露出一袭华美的菖蒲红蝶纹大袖裙襦。“金吾卫马上就来人了,还有其他幸存者吗?你……”她尽力扬起微笑,试图安抚宫女的情绪,双手却用力撑在干燥的地面,身体肌rou紧绷成一条直线。宫女双眼无神,朝她高举起柴刀——跑!秦秾华咬牙爬起,朝燃烧的摘星宫奔去!跑!跑!跑!丧失理智的宫女挥舞柴刀追逐在后,腥风一次次扑来。秦秾华头也不回地撞开摘星宫大门,一只悬空的布鞋险些打上她的鼻梁。她顾不上吊在横梁的内侍,踉跄跑向离得最近的黄花黎木梯。大滩血迹从第一梯延续到最后一梯,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拖动过。提着柴刀的宫女摇摇晃晃走上楼梯,呆滞的眼神在地上扫了两眼,跟着新踩出的血脚印,走进一间耳房。她跨过地上的尸体,停在血脚印消失的衣柜前。柴刀高高举起,尖刀处还在往下淌血。宫女打开柜门,高举的柴刀却慢慢落下了。衣柜中,只有一双染血的绣花鞋。……这是地狱。火焰在尸海上燃烧,空气里飘散的异味,是尸体烧焦的臭味。秦秾华松开床单系成的布条,一下子摔到地上。她的左手边就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鬈发,褐眼,少年模样,身上布满血洞,手里还握着一把碧玉裁纸刀,头顶裂开一半,红白之物流了一地。就在一周前,鬈发的小内侍还用孺慕的眼神悄悄看她。秦秾华难以相信,这就是上一世演变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从旁人口中轻飘飘说出的摘星宫血变。如此惊心动魄,如此触目惊心,上一世留下的却只有大火后沉默的灰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的宫人身上发生了什么?辉嫔又在何处?一个鲜血淋漓的胡人内侍提着菜刀走出转角,视线落到刚刚从地上爬起的秦秾华身上。秦秾华不顾脚腕传来的疼痛,猛地转身——逃!逃!逃到无路可逃!秦秾华背靠墙角,菖蒲红蝶在急剧起伏的雪山上展翅欲飞。胡人内侍逐渐逼近,鲜血染红的菜刀在昏暗的月色下折射出一抹寒光,秦秾华握紧大袖中被汗浸湿的碧玉裁纸刀,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染血的菜刀朝她砍下!胡人内侍身体一颤,狂态毕露的头颅向上飞起!躲过菜刀的秦秾华失去平衡,跌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胡人内侍身首分离,脖颈断口处喷射出大股鲜血。无头尸体摔倒在地,guntang的血液溅上她的手指,如针刺一般。一个浑身鲜血的少年,站在他原本的位置。血迹斑斑的纱布缠满少年全身,一把似曾相识的柴刀被他握在手中,血珠正顺着刀尖往下滴落。血水浸透的玄衣深浅不一,大敞的衣襟内露出鲜血染红的纱布。凌乱打结的黑发垂在少年黑得妖异的瞳孔前,灼灼有辉的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秦秾华身上。而秦秾华眼中,右手臂被整个砍断的宫女正从少年身后扑来!“小心!”她下意识喊道。秦秾华话音未落,玄衣少年已被宫女扑倒。宫女举起锋利的匕首,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刺了下去!噗嗤——匕首穿透少年右手手掌,刺目的鲜血淅沥沥地落下,转瞬就染红了地面。少年左手掐着宫女脖子,和她陷入僵持。秦秾华犹豫片刻,攥紧了湿润的碧玉裁纸刀,刚要起身,少年青筋毕露的指骨下忽然传出咔嚓一声。宫女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秦秾华僵在原地,看着满身鲜血的少年站到她面前,俯视着她。然后,无力跌倒。她来不及细想,已经接住少年。他身上比火中吹来的热风还要炙热,虚掩的迷蒙瞳孔中,映着冲天火光,热风里的红蝶,还有她怔愣的面孔。她被一种似曾相识的古怪情绪给捉住了,无法自拔地陷在那双并不纯粹的黑眸里。“公主!”“玉京公主!”无数穿甲佩剑的金吾卫冲进后院,方正平身先士卒,第一个赶到秦秾华面前。秦秾华心里一松,强撑的力气消失,少年的重量压着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公主!”红蝶飞散,弦月高挂。红裙黑衣,绞作一处。人群喧嚣和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远了,秦秾华用最后的力气,捉住身边最近一人的手腕。“带他回梧桐宫……”第6章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朔明宫的一半人力都集中在摘星宫灭火,另一半则在梧桐宫忙里忙外。太医院院使号脉的时候,寝殿里鸦雀无声,秦秾华的生母周嫔立于天寿帝身后,神色忧虑,双手不停绞着绣帕。天寿帝本人更是坐立不安,眼睛一直盯着院使号脉的手指。“回禀陛下,公主只是受了些挫伤,药贴敷上几日便好了,不碍事。”白发苍苍的周院使起身对天寿帝揖手道。“当真不碍事?”天寿帝神色焦急:“公主面色这么苍白,你可看仔细了?”“玉京公主受了些惊,微臣开些静心的汤剂,服下后,睡一晚就无事了。公主福慧双修,陛下和娘娘大可放心。”院使将药方和敷贴交给结绿后,正要行礼告退,靠在软枕上的秦秾华开口:“周院使,和我一同回来的少年在侧殿,他伤得更重,劳烦你看顾一些。”院使揖手道:“公主放心,老臣这便去。”周院使提着药箱离开后,天寿帝在床边坐下:“秾华,感觉怎么样,脚还疼吗?”秦秾华安抚地覆上天寿帝的手,笑道:“父皇,院使也说了——只是小小挫伤。敷上药贴后,秾华真的不疼了。”“你呀,就是在安慰父皇,没说实话!”眼见天寿帝语带颤音,眼眶泛红,秦秾华连忙问:“摘星宫还有人生还吗?”天寿帝叹了口气,摇头。“可查清阖宫少了什么人?”周嫔道:“在我宫里打扫的宫女春莺不见了,韩嫔也说她宫里少了位内侍,我们都已禀告皇后,想必明天就会有更确切的消息。”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救出来的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听说他模样古怪,浑身缠满纱布,穿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