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不语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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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饭点，面馆的铺面里人并不多。 安欣等菜的时候琢磨过味来，印象里每次跟高启强吃饭，从始至终都是面，各种各样的面。 广东猪脚面，牛rou面，猪肠面…… 老板吆喝了一声“面来喽，小心烫”，端着餐盘来上菜。两碗面热气腾腾，安欣一手抽出竹筒里的筷子，一边把自己那碗拉过来。 高启强看见他非常短暂地勾了下嘴角，问：“笑什么？” 安欣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几秒钟里大约是想忍一忍的，但到底是憋不住道：“没点猪脚面？” 高启强看着墙上的菜单，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安警官，这是河南面馆。” “那还是要谢谢河南的，”安欣说，“终于不用听你吃猪脚面的励志故事了。” 高启强有点疑惑：“我每次都讲吗？” 安欣问他：“你以为呢？” 余光里高启强笑着摇了摇头。 安欣低头去吃面，两人过了很久都没再说话，白气在两个人之间缭绕又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潜在影响的原因，安欣后知后觉自己的状态到底有多放松。他是话不多的人，但与不熟的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时常要分神去想话题，避免沉默的尴尬。 但现在，在安静里慢慢吃完一顿饭，就很好。 郭局要是知道一名刑警久违的松弛感居然是在跟京海最大的嫌疑人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会气得撅过去吧。 又坐了一会，先打破安静的是高启强。 “你这次休息几天？” 安欣说：“一天。” 但他其实已经打算今天下午就去与陆寒汇合。监控上的冷冻车是套牌车，全市相同类型的车有……辆，队里很多人都散出去逐一排查，人手本就不够。 “我刚才问了我的医生朋友，你……”高启强隔了好一会道，“你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这么大的工作强度。” 安欣听到这，不知为何有点恼火，心说我难道不知道？但这件事说来说去，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怪谁。 他放下筷子，冷静了两秒才道：“医生该叮嘱的都叮嘱过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安欣，”高启强微微叹了口气，“我没在跟你开玩笑。这不是绝症，但如果控制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安欣抽纸擦了擦嘴，冲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个话题不必再继续了。随后起身准备去结账。 高启强开口：“我结过帐了。” 安欣只得从钱包里抽出五块钱，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高启强叫住他：“安警官。” 安欣被他叫得一个激灵，听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的alpha知道吗？” 安欣倏地顿住脚步。 他目光向外，门外阳光刺目，对面有个与旧场街规模类似的海鲜市场。此刻正有穿着工作服从大型集装箱上往下卸货。一箱箱白色的泡沫箱里是冻透的海鲜。 安欣觉得冷意也从他的脚底板往上蔓延，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喜欢吃马友鱼吗？” 高启强目光落在安欣空荡荡的面碗上，顿了会才道：“马友鱼价钱很贵。以前还在旧场街的时候，经济条件好一些的海鲜铺会进冷冻的马友鱼，卖不出去的就分给菜市场的其他摊主。那次给来的鱼已经快坏了，我还是刻意留到周末等小盛小兰回家做给他们吃，rou很紧很弹牙，唯一可惜的是已经臭了。如果你吃过一次那样的味道，也会跟我们一样，再也不会尝试的。” 安欣听完回头去看他：“冷冻的马友鱼多久能解冻？” 高启强手指微微蜷缩，声音却很平静：“跟鱼的大小有关。如果你想吃，不用自己做，我可以找人做了送到刑警队。” 安欣没说话。 某个瞬间安欣想问他，冷冻的马友鱼能够杀死一个人，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他站在原地如同双脚生根，最终没有问出口。不想听他编瞎话，也不敢听他说实话。 高启强和他之间隔着难以突破的屏障。他们都清楚这道屏障隔开了什么，更知道突破屏障的代价会让他们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安欣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令人恼火的屏障。他却更恼火，只有他一个人曾为了不让这种屏障出现，做过近乎绝望的努力。 只有他一个人。 高启强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而现在，终局已定，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我的alpha现在知道了，”安欣说，“但他应该清楚自己无能为力。” 安欣说完，举步离开。 他清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刺目的阳光里。高启强背对着他，桌沿上的手越握越紧，直至指尖发白，青筋暴突。 他霍然起身，追了出去。 午间的街道并不拥挤，但因为对面海鲜市场门口停了一排货车，工人往返其间卸货，导致街道狭窄了将近一半。 一辆卡车载着钢筋经过高启强身边，车上的钢筋有一截旁逸斜出，伸在卡车侧面。他脑子里刚闪过不安全的因素，就看到了安欣的背影。 卡车同时改变了车道，像路边靠过去，那只没固定住的钢筋几乎悬在安欣脖颈的高度，就像一把暗杀的利刃正在向他逼近。 高启强心神俱惊：“安欣！” 安欣回头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人的气息裹在风里席卷而来，将他整个揽在怀里。那力度之大就像是一枚子弹冲进了他的身躯里，将他推翻在地上。 卡车“嘎吱”一声刹了车，钢筋支棱在两人上方危险地颤动，安欣一愣，忽然看向他。 高启强挡在安欣身上，揪着他的衣服领子，胸口因奔跑而剧烈起伏。两个人离得非常近，近到安欣能看到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 安欣的心倏地一跳：“你……” 高启强微微喘了口气，松开他的领子，手心里的汗将那块布料浸湿成褶皱的一团，似乎松了口气。 “怎么不看路？” 司机下车来查看情况，安欣爬起来的时候才看到他西服左袖挣破了，小臂上有一片擦伤。 安欣很难描述他那时的感受，耳畔不断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将他从高启强的目光里扯出来。卡车停车的地方堵了后边的路，后边一排车都在暴躁地摁喇叭。 他给司机出示警官证，让他到前面找个空旷的地方停车，把钢筋重新固定。 高启强看着他，看出他脸上的左右为难来。这就是安欣，如果缺少了“多管闲事”，就不是安欣。 高启强对他说：“你先去。” 安欣跟着车过去处理，赶回来的时候却没看见高启强的身影。 安欣心说这人怎么还跑呢，他是救人又不是害人。 旧城区规划不当，两栋建筑间常有那种难以利用的缝隙，经过一条小巷时，安欣不经意看过去，只看到了昏暗中墙边一道人影。 高启强倚在墙边看着他：“安警官，当交警怎么样？” “你以为我当交警就能躲过我了？”安欣说，“抓你们酒驾一抓一准。” “伤怎么样，我看一眼。”安欣接着说。 高启强只说在地上划了一下，不用看。 小巷里只有两人，将外面的车流声嘈杂声挡在外面。高启强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想起他被自己摁倒时那后知后觉的迟缓动作。 他不受控制地伸手将安欣揽过来，拉下他的衣领，低头在他的腺体上闻了一下。 安欣始料未及，整个身体绷紧了：“你干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腺体上，混成一股又麻又酥的电流顺着他的脊柱直通小腹，安欣整个人都有点发软。 高启强揽着他，埋在他的颈侧很久。 如果是平常，安欣不会恍惚到甚至注意不到危险的到来，他是刑警，职业要求他们反应迅速正确。是因为他的……病。 他叹了口气，在安欣耳边说：“是我的错。” 安欣缓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你的错？” 他还没反应过来，近在咫尺间，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薄荷酒气息。 他释放了信息素？ 那一瞬间安欣的血液都翻滚起来，理智却警铃大作，立刻要挣开他的手：“高启强，你放开我。” 高启强恍若未闻，手臂下滑单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衣领拉得更松，手指在他腺体周围轻轻摩挲。 安欣倏地一抖，忍不住“哼”了一声。 信息素的气味越来越浓，安欣如同身处暴风雪的中心，鼻端只能闻到alpha的气息，一股热流向下涌，腺体又酥又麻。整个人面红耳赤，如同喝醉了酒。 对信息素的渴求导致安欣意识已经有点不清楚，他双腿发软，却被高启强牢牢地禁锢在身前，就像猛兽爪牙下的猎物，逃无可逃。 抵抗是徒劳的。不知挺了多久，理智再次溃不成军。 他低着头，手指揪住高启强的衣领，指尖发白颤抖，低声喘息：“你在等什么？如果要标记……就快点。” 高启强动作微微一顿，他偏头看向安欣：“我在等你同意。” 他没给安欣任何反应的时间，似乎忍得很辛苦，在他腺体上舔了一下，直接咬下。尖锐的牙齿咬破安欣的腺体，他难耐地“啊”了一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从脖颈处迅速席卷全身。 高启强眸色越来越深，某个瞬间居然生出把他咬碎的念头来。他拉着安欣衣领的手松开，沿着他的前胸向下滑，掌心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咚，咚。 这颗心是为很多事物跳动，为了京海最大的苦难，为了平凡人的幸福。高启强却贪婪地想要拥有某个完整的时刻，至少这一刻，它是为我而跳的。 感觉到更加汹涌的信息素，安欣拽着他衣领的手再也抓不住，扣住他的肩膀，仰头抑制住断断续续的喘息，忍住去咬他肩头的冲动。 “够了……” 有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缓缓靠近，高启强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安欣被蒸腾的信息素熏晕了，却强撑着去推他：“够了——有人来了。” 高启强终于松开他，安欣挣脱出来，制止了他要来扶自己的手，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喘气平复呼吸。 一时间两个人没有说话。 巷子外路过的行人好奇地向里面看过来，又很快离开。 安欣脑子比心跳还乱，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高启强的目光。 “感觉好点吗？” 安欣咬着牙没说话。 他的确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身体的胀痛感也几乎感觉不到了。但他总不能跟高启强说，你的信息素比什么药和抑制剂都好一百倍。 仿佛又回到了颓靡而yin乱的那一夜，安欣心理防线面临崩塌，胡乱地找了个借口逃跑。 “安欣，很多事你不要自己强撑着，”高启强说，“你的alpha不是无能为力。” 回答他的是安欣仓皇逃窜的背影。 就像结界的一场梦境，小巷里很快只剩下他一人。梦醒时分，高启强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李有田解决了，”老默的声音传来，“程程准备离开京海，强哥，你确定需要这么做？” 高启强目光逐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梦醒了，现实充满残酷。 “你在哪？” “码头，她马上就要上船了。” 高启强将擦伤的胳膊垂下，看向着安欣离开的方向。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正走在无尽刺目的阳光里。 而当他收回目光，零星的阳光穿过小巷上的树叶洒下来，一丝一毫都没落在他身上。 短暂地拥抱过阳光，依旧是阴沟里一只夺人命的恶鬼。 他自嘲地笑了下，老默没听到他的回答，以为信号不好，便又问了一遍。 高启强说：“按原计划做掉她。” —— 李有田“意外”坠崖和程程死后的一天，高启强并没有见到安欣。 安欣给了他向往光明的奢望。偶尔的接触后，恶鬼都会缩回无边无垠的黑暗中，痛苦地撕开自己的胸膛，将心剖开，绝望地寻找自己是否依旧存在一丝善念。 心脏在手心里鼓动，涌动着泥浆一般乌黑的血，高启强只看到了虚伪的慈悲和徒劳的自省。 或许是因此，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再见到安欣，还是在自己的家门口，安欣主动来自己。 还没到傍晚，京海天色暗如黑夜，浓云聚集，转眼间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雨。 司机撑着伞替他开门，高启强正家门走去，余光看见十几米外一道清瘦的人影。 高启强心脏漏跳了一拍，接过司机手中的伞，低声吩咐他把车留下，然后可以下班。 安欣举着伞站在椅子前，正举头看告示牌上的广告。雨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正对上高启强的眼睛。 “怎么不进去？”高启强皱了下眉问他，“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们配合调查？” “不是，我来找你，”安欣说，“我看陈书婷和高启盛都在，我一个警察总上你们家去，搞得人心惶惶的总不好。” 高启强看着他被打湿的肩膀：“冷不冷？” 安欣下意识看了自己一眼：“不冷。我们换个地方说？” 高启强：“上车吧，别站在这里淋雨了。” 车内温暖，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水味。安欣刚坐到后座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就钻了上来，他到处看了一圈：完了，真是那天那辆车。 安欣这次的发情期持久又漫长，简直让他崩溃，此时脑中闪回的片段就足以让他想要开窗吹冷风。他那天就跨坐在高启强身上，拽着他不知道哪件衣服和他接吻，气息交换、手指在最敏感的位置收紧…… 高启强坐在驾驶位，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将车启动，重新打开空调，缓缓驶了出去。 安欣给自己的欲望疯狂泼冷水，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高启强行驶的方向竟然是通往旧厂街的主路。雨幕中，能见度并不高，车外雨声浩大，车内安静如斯，很快，高启强将车拐弯，缓缓停了下来。 安欣没有下车：“我只说找你有事，怎么来这里？” 高启强：“你大概不想被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这里不会有人知道。” 安欣绷着脸：“我还没说是公事还是私事。” 高启强叹了口气：“我到底被你们上门询问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什么时间该叫你安警官，我比你更清楚，下车吧。” 安欣无语地心想，被询问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还挺自豪呗？ 旧房子的楼梯在雨水冲刷下格外湿滑，两人一前一后收了伞，高启强打开楼道的栅栏，将门打开。 屋内的灯亮的非常昏暗，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找了条毛巾给安欣，让他擦擦衣服上的雨水，自己去厨房烧水。 老房子并没有电水壶，只能用煤气灶，水蒸气滚滚腾起，高启强站在厨房，回头看去，看见安欣脱了外套，正在拿毛巾拭干肩膀的水。 高启强知道他应该等了很久。 等安欣重新把衣服穿回去，水才刚刚烧好，高启强用滚水冲了冲杯子，倒好水端给他。 “晾一会再喝。” 安欣点了点头，高启强在他对面落座。 “你那的好茶不少，上次去你家你还喝陈皮普洱呢，白水还能喝得下去么？”安欣问他。 “你想喝茶的话我这也有，”高启强问，“喝不喝？” “算了，”安欣摇头，“我喝不起。” 高启强没吭声，安欣继续说：“我来找你，是想请你考虑一下，跟我做个协议。” 高启强皱了下眉，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尽力公事公办道：“你……你先看一下，我请教了法院的同事，要了一份合同的模板。” 高启强垂下眼看向那张合同，听见安欣说：“作为对价，我会依照约定付一笔钱给你。” 屋内有一分钟没有人讲话，高启强将合同前后读完，抬起眼睛平静地问：“你想向我买一管信息素？” “这种事一般只在黑市上盛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你们刑警队刚查办了京海地下最大的信息素贩卖团伙。安警官，倒卖alpha的信息素和体液，违反刑法多少条？” 安欣没想到他一口气说这么多，顿了顿才道：“我可以保证我不是以盈利为目的，我……我只是需要……” “需要什么？” “需要你的信息素作样本，”安欣叹了口气道，“医疗机构做人工合成信息素，需要原信息素的样本。” 高启强眼神平静得异常，他看着合同上的数字，良久后说：“是吗。既然如此，这个数额不够。” 安欣咬了下牙：“你提。” 高启强在数字后点了一下：“加一个零。” 安欣看着他：“可以。” 高启强也看着他：“两个。” 安欣看出他是在刻意刁难，却没有办法：“……可以。” 高启强冷笑了一声：“我以前不知道刑警的工资有这么高。那就加三个。” 安欣再也说不出“可以”来。他盯着高启强冰冷的脸色：“黑市的最高价也不过如此，你是什么意思？” “信息素是alpha具有专属性和私密性的东西，我不会卖，你也付不起。”高启强看着安欣，安欣只看到了他眼中墨黑如云的不解和怒火，“为什么？” 安欣一愣。 “你宁愿花高价，用副作用未知的人工合成信息素，都不愿……”高启强声音低沉，“都不愿来见我。” 安欣摇摇头。平静地说：“我们能不能成为这种诡异的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能见你，更不想见你。” 高启强指尖倏地一颤。 “不论你怎么想，你依赖我的信息素，”高启强固执地看着他，“我是唯一标记过你的alpha，我有资格要求你来见我。” “见我干什么，”安欣心脏被揪得发酸，却依旧平静地说，“这些年审讯室见得还不够么，高总。” 高启强一瞬间清醒过来。 如果安欣知道他昨天正以谈论天气的口气谈论夺走一个人的命，会以什么样的目光看他？他浑身沾满了污泥，安欣的灵魂如此干净，靠近了，连他自己都嫌恶。 然而高启强不敢去想，有一天安欣用尽一切办法，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为了远离他。 他呼吸艰涩：“你执意这么做？” “这是唯一的办法，”安欣对他眼中的痛苦视而不见，平静地说，“信息素制成后……我们继续各行其道，跟之前一样，这就够了。” 雨声越来越大，闪电经过，猛然一道惊雷，寂静温和的室内犹如末世中的一方净土。就在这时，高启强捕捉到一股极淡的白茶檀香，仿佛焚香。 高启强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安欣。 安欣明显也感觉到自己不自觉散发出一点信息素，一时间也愣了。 医生确实说过，与依赖信息素的提供者共处久了，尤其是发情期，可能会不自觉地散发出要约的信息素。 保险起见，出门的时候喝了两只抑制剂，怎么还是…… 安欣暗骂了一声，下意识用手去遮。 “你说这是唯一的办法，”高启强拉住他的手，说，“其实你知道不是。” 安欣挣开他的手，将手掌覆在温热的腺体上：“不管是不是，重点在于跟你没有瓜葛，我才能活的舒服一点。” 安欣平静地起身：“借一下洗手间，我处理一下。” 微弱的白茶檀香近在鼻端，高启强再也忍不住，将合同揉成一团，抬手扔到桌下。 安欣甚至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前的，下一刻高启强便搂着他的腰俯身吻了下来，另一只手牢牢固定在他脖颈的位置，将他紧紧地扣向自己，两只重叠的手交叠在发烫的腺体上。 安欣悚然一惊，抬手就朝他的脖颈劈砍，然而忽然冰凉剧烈，一股强烈的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几乎要立刻把他熏醉。 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有天生压制的引诱，安欣几乎立刻就使不上劲了：“嗯——” 高启强扣住的手腕，短暂地离开他温热的双唇，喘息间低声问：“你想怎么处理？用抑制剂，还是自慰？我没见你的这几天，你是靠哪样度过的？” 他的话语低沉而露骨，安欣脊柱都软了：“你放开，如果你敢再标记我，”安欣喘不过气来，发情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厉声说，“我绝不会再见你。” “你本来不是这个打算么，”高启强将他推坐在门厅的木桌上，站在他打开的双腿间，俯身来吻他，“嗯？与我井水不犯河水。” 信息素浓烈滚滚而来，安欣只能感觉到下身逐渐燥热难耐起来。高启强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目光向下看去：“安警官，你来之前一定吃了抑制剂，但还是经不起一点撩拨。” 安欣又感觉到那股动也动不了的无力感，一方面却又叫嚣着想让人来填满他的燥热与欲望。 他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其实一直都有一种办法，”高启强呼吸越来越重，omega的信息素同样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神经，让他身体胀痛难耐，“想试试么，安警官？” “不……不想。你放我走……” “可是我想，”高启强滚热的欲望已经顶在他的双腿间，他抬手将安欣的外套脱掉，“听你内心的声音，你的身体比你更诚实。” 手伸进他的衣服，在他胸前轻轻揉捏，手指在肌肤上触感格外敏感，安欣呻吟一声，忍不住想要去抓什么东西，高启强却突然将手撤出，把他的双手反钳在身后，远离他一拳之外。 没有亲吻，没有抚摸，只有信息素的包裹纠缠。 安欣在欲望的最高峰被抛出去，如同一只折断的风筝，脊背挺直如同一条线，身躯后仰，眼睛开始流泪，嘴里发出难以抑制的闷哼声，挣脱不开，逃脱不了，连alpha的一丝一毫都触碰不到。 “你……”安欣哀求道，“你……你别这么折磨我，我……我……” 高启强释放更浓的信息素：“想试试么？” “……” “想么？安警官。” “……” “回答我。” 他执着地一遍遍询问，释放的信息素循循善诱，引诱omega缴械投降。 “……想。” 高启强终于听到了答案。 他放开安欣的手，将他的衣服推上去，温热的手掌揉捏他的胸口，欺身更深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