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医(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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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要听mama的话,乖乖吃药,知道了吗?” 荧还没踏进不卜庐的大门,就听到了白术和旁人对话的声音,他的嗓音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如同一阵醉人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她站在门外稍稍探首朝里望去,只见白术端坐在柜台旁的小桌后,正在为一名孩童看诊。 孩子还有些依依不舍,被母亲拉着怎么也不肯走,他委屈巴巴地看着白术:“白术哥哥,我不想好那么快,你开少一点药好不好?” 孩子的母亲哭笑不得:“哪有人不盼着自己病早点好的?” 白术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孩子提出的问题,而后他摇了摇头:“这可不行,病久了把身体拖坏了怎么办,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吃药吗?” “只有我生病的时候,mama才不出海捕鱼,”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爸爸最后一次出海的那天,我忘了和他说再见,然后…爸爸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不想把mama也弄丢了。” “你这孩子……”孩子的母亲一下子红了眼眶,搂住了他,“不出海…哪来的……” 荧无意继续窥探他人的隐私,拉着派蒙稍稍退到了不卜庐外的护栏处等候。 等到这对母子再出来,二人皆是一副感激的样子,其中母亲还再三对白术鞠躬。 “白术哥哥,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大夫!” 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一脸的憧憬。 白术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在外面站这么久,也不怕着凉。” 送走病人后,白术站在不卜庐门口的石阶上,回身看向护栏前的荧。 他光是伫立在那里,不用任何动作,都能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 “白术哥哥…”荧下意识开口跟着喊道,话一出口才感觉哪里不对,连忙羞臊得闭了嘴。 “呵呵,这位「小朋友」,今日也是来看诊的么?”白术听后,笑得意味深长,他不疾不徐调侃道,“还是说,你是来采下面池塘里的莲蓬的?玉京台的霓裳花也开了,可以顺道摘上一点。” “…你都看到了?”她更窘迫了,没想到自己迫害璃月港绿化带的事情竟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进屋吧,屋里暖和,”白术拉了拉肩头披着的外袍,见荧还在原地扭捏踟蹰,他只好又体贴地补了句,“放心,只有我看到,不会向千岩军举报你的。” “白术,刚才你和那对母子说了什么呀?他们出来的时候还一直在跟你道谢。”派蒙当时被荧拉到一边,没听到他们后半段话,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介绍了一份稳定安全的工作给她,熟人那刚好缺人,我顺便牵桥搭线卖个人情罢了。” 坐在木质长桌后的青年曲起指节,轻轻托了托鼻梁上因方才低头写字而稍微有些下滑的金边镜框,问道:“身体哪里不舒服?” “好像是吃坏了东西…肚子疼。” 荧有些拘谨地坐在他对面,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以患者的身份来见白术。 但奈何她身体再结实,也经不住派蒙「创意料理」的磨损。 “差点忘了!白术你快给她看看严不严重,是不是需要「开膛破肚」?” 派蒙在空中紧张得皱起了一张小脸,急得又要差点哭出来,荧生病这事她算全责,她此时也后悔万分,昨晚非要心血来潮做什么「烈焰花炖冰史莱姆」。 她自己吃了倒是没事,但荧吃完没过多久就开始呕吐腹痛,硬生生扛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撑不住了才来了不卜庐就诊。 “「开膛破肚」?”白术怔了一下,才理解了派蒙的意思,失笑着摇头温声道,“是想说枫丹的那种「外科手术」吧?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是吃坏了东西,兴许只是食物中毒引发的脾胃问题,开几付药休养几日便好。”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一下脉吧。” 荧学着别的病人的样子,伸出了一只手臂。 “不必紧张,”白术将几根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上,“是怕我开的药太苦,也需要用甜点心哄着才肯吃药?” “…我又不是小孩子,”察觉到白术是在缓解自己的紧绷情绪,荧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拿吃的来哄的。” 白术不再言语,低垂着眼眸,认真的神情让荧忍不住也跟着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发出动静打扰到他。 他的指尖略凉,似是要比木制的桌面还要更冷上几分。 半晌,白术收回手,提笔从桌上石刻砚台里蘸了蘸墨汁,在一张纸笺上记录着什么。 字迹工整流畅,写字的那只手更是白而纤长,画面养眼的很,荧不由得盯着看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开始打量,白术写字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直至最后一笔写完,白术才抬头道:“接下来需要按诊腹部,到隔间屏风后的小床上躺下。” 她只好老老实实来到隔间躺到床上,被单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和白术身上的熏香很像。 用屏风隔出的隔间狭窄,派蒙没跟进来,小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白术和她两个人。 荧这才想起自己穿着连衣裙,有些尴尬:“需要…撩起衣服吗?” “介意的话,我可以闭上眼睛。” “不、不用,按平时的检查流程就好。” “放松,不要紧张,”白术一手摁在她两肋中间,一手覆在她腹部轻轻按压,时不时抬头观察她的神色,“这里疼吗?” “不疼。” 那只修长的手换了位置,又向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这里呢?” “不疼…呜啊!”一句不疼刚说出口,腹部某处便被重重摁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似是习惯了哄小患者,白术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抱歉,弄疼你了。” 他的嗓音很轻柔,像一根羽毛,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是我没忍住…”荧感觉自己的脸今天都要在不卜庐丢尽了,她不是怕疼的人,但刚才那一下真的太突然了,还恰好按在了她肚子最疼的地方。 “你怎么了?旅行者?” 被她惨叫吓到了的派蒙在隔间外急得冒烟,似乎下一秒就要闯进来。 “我没事,派蒙。”她赶紧回应,省得派蒙担心她被白术怎么了。 “怎么…今天没见长生呀?”荧生硬地问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长生这几日比较渴睡,”白术长长的浅绿发辫垂在身旁,衬得那截裸露着的腰腹愈发白皙起来,“这里按下去疼吗?” 她这才连忙从那截凝脂般的窄腰上挪开视线:“…不疼。” 白术晾了晾墨迹,将写好的处方交给荧:“拿着方子去柜台找阿桂抓药便好,过三日再来复诊。” 见处方上并没有写诊金,荧疑惑道:“诊金是不是漏了写?” 该不会也要收她三百万摩拉吧? “诊金就不必了,”白术笑吟吟道,“我家七七一直劳你费心照顾,帮朋友一点小忙罢了,药材也都是七七采来的,就不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这…这还是当年那个打了折还要收两百九十九万摩拉的不卜庐老板吗? 见她还有犹豫,白术叹了口气,只好又补充了句:“不必在意这点小事,若是以后再有什么「大客户」,记得帮我这小小不卜庐引荐一番便好。” “但…”哪来那么多冤大头? “哦?还要回绝吗,”他故意板起脸,“那诊金折后就收你两百九十九万,如何?” “两、两百九十九万?!” “…呵呵,开玩笑的,下回可不要再乱吃东西了。” 三日后。 服用了之前白术开的药后,荧感觉身体大好,但还是遵医嘱来了不卜庐复诊。 柜台的阿桂见是熟人来了,亲切地招呼道:“找师父?他尚未坐诊,在内室喝茶,您直接去就好。” 正巧这时,七七背着个似乎比她自己还要大上一圈的背篓进来了,阿桂走出柜台,伸出双手去接都被满载的草药压弯了腰。 “是旅行者,还有派蒙……”七七放下背篓望向她们,荧竟能从她那呆呆的可爱小脸上幻视出一丝喜悦来,“听白先生说,你病了,我采的药…有治好你吗?” “谢谢七七,吃了药已经好多了。”荧亲昵地摸了摸七七的小脑袋,“七七真厉害,一个人采了这么多草药回来。” “因为,能帮到,白先生的忙。”七七低头,努力回忆了几秒,“白先生,买了很多,椰奶,我去拿,等会…一起喝。” “那我和七七一起去拿吧!”一听到有好喝的,派蒙比谁都积极,立刻跟随着七七飞去。 有派蒙陪着,七七也不会一个人太无聊,荧决定先去内室找白术复诊,毕竟约好了时间,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按照阿桂指引的方向,荧来到了内室,那里却空无一人。 “白术…?白大夫?”荧试探着喊了几声,但无人应答。 她跨过门槛往里走去,脚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下,险些摔倒,回头朝地上看去,一条弯曲蜷缩着身子的蛇正躺在那。 “抱歉长生…踩到你了!你家白大夫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不对,一条蛇丢这了?” 但地上的蛇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动了动尾巴。 长生该不会是被她踩坏了吧!荧急忙蹲下身查看,蛇身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为什么不说话了? 白术…白术又去了哪里? 在野外她也没少遇到过蛇,在沙漠更是经常斩杀路上突袭的飞蛇,但这样与蛇平和地单独相处还是头一回。 地上这么凉,总不好让长生一直躺在那,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那布满淡青色的鳞片的蛇身,长生只是缩了缩身子,没有攻击她。 软软的,丝绸一般的顺滑手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 不过长生不是白色的吗?今天怎么发绿了,不会是病了吧,不然怎么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蛇拿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谁知这蛇一接触到人体的温度,立刻又活了过来,迅速地往她身上蹿去。 “长生…好痒…!”脖颈突然被柔软冰凉的蛇身缠绕住,荧一阵激灵,还是强忍着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第二条围巾,“白术呢?我带你去找他。” 但脖子上的蛇还是没开口,似是被她的体温捂得舒服了,逐渐也缠得没那么紧了,放松了下来。 “师父不在?但师父今天没出门呀。”阿桂对此也没有思路。 “长生好像不舒服,”荧摸了摸肩头上靠着的圆润蛇头,“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但是,长生,在这里。”七七疑惑地指了指煎药炉子不远处的一个小抽屉,“这里,暖和,长生,要蜕皮,睡觉。” 七七拉开抽屉,一条白蛇盘踞其中,似是睡梦中被打扰了很不高兴,还扭了扭身子,用尾巴尖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那…这条蛇是谁?”荧惊恐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是长生的亲戚吗?” “居然有两条长生!”派蒙也跟着惊呼道。 “或许是钻进七七采药篓子里跟着从山里一起回来的?”阿桂猜测道,“好大的蛇,这要是做成药材……” “…药材?”荧于心不忍,这条蛇这么通人性,她还踩了它一脚,于情于理都要救它一命,“还是不要杀它了吧,我想带它回去照顾,等养好了再放它回山里。” “您真是心善,”阿桂整理着七七背回来的草药,“师父应是出诊去了,等师父回来我再捎信给您,真是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没事没事,当然是病人要紧!”派蒙抱着杯椰奶,心满意足地喝了大半,“冰镇的椰奶真好喝!旅行者,我们也天天买好不好?” “…不好,没摩拉。” “天天来,不卜庐,椰奶,管够。” “七七,这样会把派蒙惯坏的。” 这野生长生似乎也成了精,一路上老老实实地盘在她脖子上,很是乖巧。 待做完一系列委托回到壶里,荧寻来了个木箱子,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谁知这蛇只是看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占据着她的脖子不肯下来。 “你这小蛇,怎么这么粘人呀,”荧挠了挠它的下巴,它不但不闪躲,还很受用地主动用头蹭了蹭她的指腹。 “这个家伙,也太会撒娇了吧!”派蒙掐着腰控诉道,心中很是不爽。 “哦?小派蒙这是在吃醋吗?”荧托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想想也是,一条蛇的伙食费总不至于一个月30万摩拉,不如……” “你想都不许想!最多…最多我以后会少吃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呜…一天五顿…四顿就够了!” 荧切了块兽rou,在蛇头前晃了晃,它不仅不吃,还嫌弃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奇怪了,这也不吃,难道真的要吃老鼠?这该上哪去抓啊?”荧有点头疼,这小蛇禽rou不吃,鱼rou也不吃,考虑到某些蛇有食蛇性,就连「神秘的rou」她都尝试过了,这蛇还是不开食。 “哼哼,还是派蒙好吧,我可不需要吃老鼠!”派蒙有了危机意识,得意洋洋地争宠道。 “怎么会有人因为自己不吃老鼠就产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啊?”她先是被派蒙的小心思逗笑了,然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回了蛇身上,“它可能是生病了没胃口,等晚点再看看,要是白术在就好了,他这么厉害肯定会治。” “旅行者,你有没有感觉,白术怪怪的。” “有吗?”回想起白术,她只记得白术有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眼尾稍稍下垂,眼神温柔到能让每个看到他的小孩子都喜欢上他。 至于其他的,白术不主动提,她也不会去窥探。 “总觉得…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态度虽然一直客客气气的,但却很疏远,很客套。” “什么时候我们小派蒙也长了心眼学会观察人了?但…我觉得,”荧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就算白术有着自己的另一面,有着别的目的,也不会对我们做出不好的事情的,这就够了。” “白术就是白术啊,不管真实的白术是怎样的人,但他也还是那个在年年海灯节都坚持出诊的好大夫,他所做的一切总不会是假的。” “说的也是,”派蒙突然心情很好,“那你也要一直记得,派蒙永远是派蒙。” “哦?小派蒙也在隐瞒着「真实的自我」吗?” “才、才没有呢!你不要多想!” “小蛇啊小蛇,你究竟想吃什么?”荧趴在桌上,看着面前盘成蛇饼的淡青小蛇,小蛇也盯着她看,时不时吐着细细的信子。 这条小蛇很是漂亮,一双圆眼如琥珀般透亮,身形匀称细长,不似有的蛇那般头小身大,身上更是一丝杂色斑点都没有,整条蛇如同淡青色的美玉雕琢而成。 她拿起小刀削日落果,它也一直盯着看,时不时吐出细长的信子。 “你想吃吗?” 荧用刀尖挑了一小片,递到蛇嘴边,这蛇还真叼住了那片果rou,脑袋一扭一扭地吞咽起来。 “…真的吃了,这世上居然有吃素的蛇,”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过多久,一个明显的果rou形状在蛇腹部鼓起,“噗…隔着肚子都还能明显看得清形状呢。” 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盘作一圈,不让她看自己的肚子。 “你是女孩还是男孩?”她捻起蛇尾巴,好奇地观察着上面整齐的两排鳞片,“听说可以用探针测蛇的性别…” 蛇尾迅速地从她指尖抽离,那双琥珀色的蛇眼也警惕地瞪着她。 “怎么,是还没吃饱,想吃我?”荧总觉得它能听懂人话,试图与它沟通,璃月的精怪仙人遍地走,随便捡个什么小动物能通人性也不奇怪。 那蛇听到这话,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立了起来,犹如一只从沙地里探头摇曳的鳗鳗。 “你还真想吃我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蛇嘴,结果被它啊呜一口咬住了指尖。 “快松嘴…我不是食物!”她想掰开它的嘴,又怕伤到它,所幸它咬人不是很疼,牙齿也不似毒蛇那般尖锐,只是贪婪地含住了她的指尖,试图吞咽下去。 荧好气又好笑,她用另一只没被咬的手弹了弹蛇的小脑袋:“你才多大一点,连只兔子都吞不下,还想吃人?” 这蛇吞了半天无果,遂又换了另一块皮rou下口,结果除了啃得到处是浅浅的牙印和口水,一点rou没吃到,只好赌气地将自己又盘了起来。 “生气了?我被你咬我都还没生气呢,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呢,唔,喜欢吃我大概也是一种喜欢。” “哇!你怎么又咬人!” 这蛇委实粘人,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肯从她身上下来。 它把派蒙的位置都给占了,派蒙气得抱起自己的小枕头睡客房去了。 荧在枕头旁给它留了个空位,无奈地交代道:“你睡这里,不许到处爬,我睡相不好怕压到你。” 也不知道它听没听进去,荧奔波劳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中,她发现自己被一条淡青色的巨蛇紧紧绞住,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突然,巨蛇张开深渊巨口,朝她直直扑来…… 荧一下子惊醒了,但又感觉没完全醒,因为她此刻还被紧紧缠着。 难道小蛇真的变成了大蛇? 朦胧的月光照映进房间,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些东西。 她睡眼惺忪地朝腰间一看,这哪是蛇,分明是双人类的手臂! 而属于另一个人的鼻息,正均匀地一下下挠着她的后颈。 荧努力挣扎着转过身,对上了一张沉睡着青年的脸。 虽然这人此刻双目紧闭,没戴眼镜,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白术。 白术…怎么会在她床上?! 不仅如此,她视线略一下移,一片雪白光洁的胸膛映入眼帘,这才惊觉他此刻竟不着片缕,赤身裸体地和她躺在一起。 是…在做梦吗? 荧缓缓靠近那张熟睡的脸,仔细端详着,努力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戴眼镜的白术呢。 比起戴眼镜的时候,现在的白术更添了一丝妖异的风情。 直挺的鼻子下,一双润红的唇正毫无防备地微微张开着。 就连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那诱人的薄唇上碰了一下。 似乎因为被人打扰到了睡眠,白术好看的眉头不悦地皱了皱,紧接着他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白术…你……”还没等荧磕磕巴巴地说完,便感到手指一热,被他含入了口中。 柔软的舌尖缠绕上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从指尖传来,她连忙想抽回手,却被白术轻而易举捏住了手腕。 “是你喂到我嘴边的,”白术的嗓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好吃。” 这与其说是她臆想中的白术,还不如说是聊斋中吸人精气的妖艳精怪…… “这是梦,这是梦,醒来就好了……”荧这样安慰自己,身上却控制不住燥热起来。 “梦?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梦中?”白术眯着眼笑着,舌尖在她掌心打转,“难道…是想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没没没有!”她急于否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吗?” 他又笑了起来,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 荧被他看得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辩解。 白术长臂一拢,她整个人再次被包裹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抱住她,将脸贴向她的颈窝,亲昵地蹭了蹭。 形似一只撒娇的大猫。 这果真是在做梦,一向温文尔雅的白大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举动,更不可能半夜三更赤身裸体出现在她被窝里。 就连做个梦都能梦到此等荒yin的场景,她难道其实心中一直对白术暗藏不轨? 白术的呼吸,白术的体温,明明是在梦里,却那么地真实。 她还没理清思绪,白术就从她颈间抬头,托起她的下巴,突然俯身吻了下来。 他不断变化着角度吻她,舌尖温柔地闯入她的齿间,如蛇般缠绕,翻搅着。 唇瓣的触感…好柔软。 荧大脑中的诸多疑问瞬间清零,心跳剧烈得几乎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主动地回应起了这个吻。 明明他吻得很温柔,她却有种要被吃掉了的感觉。 恍惚间,竟产生了「被吃掉也不错」的念头。 床板随着二人的动作,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喜欢我?”白术稍微退开,诱导般在她耳边问了句。 “…喜欢。”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被轻而易举地套了话。 一个温热湿滑的吻落在了颈间,荧忍不住轻轻低哼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 观察到了她的反应,白术的动作愈发过分,他从锁骨吻到她的前胸,用牙齿扯开了她睡裙衣襟的绳结。 “白…白术……” 她呼吸凌乱地抱住他的脖子,如落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般紧抓着不放。 明明可以推开他,但她没有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饿了。”白术从她胸口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这种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荒野中饿急了的野兽。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荧挣扎着起身,想下床穿鞋。 腰却被他搂住,拖回了床上。 “不用麻烦了,”那人伏在她身上,不容许她再次逃离,“吃你便好。” 就连在梦境里…也能闻到他身上的草药香气啊。 似雾般虚幻的香气。 荧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依旧被朦胧月色所笼罩的房间。 是梦啊。 也是,白术怎么可能…… 她心中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顺手捞过一旁盘着的小蛇揽入怀里。 蛇没有反抗,在她胸口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雾虚花的气味。 会是白日里遇到的雷萤术士残留下来的吗? 不卜庐。 “旅行者,看,练习成果。” 七七努力踮起脚尖,将脑袋探出柜台,用手指撑着嘴角,勾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荧看得哑然失笑,心中杂乱的思绪被一扫而空,弯腰一把抱住她:“最喜欢你了~!” “七七现在,没有被赦令卡住,”七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需要解除。” “为什么一定要解除赦令才可以说?”荧捏了捏七七冰凉的脸颊,“「喜欢」这种心情,是随时都可以表达的。” “白先生,只有解除的时候,才会说,”七七缓缓地回抱着她,“但是,不像这样…暖暖的。” “像蛇,冷冰冰的。”她指了指荧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将自己伪装成围巾的蛇。 “白先生回来了?”荧下意识摸了摸肩上的蛇。 如果没回来…那她的猜想…… “旅行者?是来复诊的吗?” 白术从内室走出,长生应是还在睡觉,没挂在他脖子上。 “抱歉,昨天有急诊病人,没来得及告知你们便出门了。”他看了眼荧脖子上的小蛇,“你养蛇了?这蛇倒是乖巧。” 刚看到白术时,荧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恢复了。 “白大夫,可以帮我看看这蛇的状态吗?我之前踩了它一脚,怕留下什么内伤。”她将脖子上的蛇取下,递给白术。 白术忽然莞尔,柔声道:“以前不是都叫我白术吗,怎么,现在生分了?” 他接过蛇,距离与她格外亲近,冰凉的指尖状似不经意般从她手心划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语气既暧昧又嗔怪,让她感觉怪怪的,比梦里的还要奇怪… “…大家都这么叫嘛,哈哈。”荧强作镇定,总觉得今天的白术哪里不对劲,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啪!”小蛇的尾巴迅速地在白术的手背抽了一下,又蹿回了荧的手上。 “不好意思,”她急忙道歉,“它…脾气不太好,还爱咬人。” 白术摸了摸被打红的手背:“…真护食。” “…什么?” “没什么,”白术摇了摇头,“看它这样活跃,应是没什么大碍,这蛇野性难驯,还是趁早放归为好,七七一会要进山采药,可以顺路捎它一程。” 白术拿着蛇,称要用器具再仔细检查一番,转身进了内室。 四下无人,他在椅子上坐下,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下次不要再顶着我的脸那样戏弄她了,她已经起疑了,”半晌,另一个白术自屏风后走出,理了理衣襟。“我可没这么轻佻孟浪。” “知道啦知道啦,我还以为你一直想这么做呢,”「白术」的笑容有些诡异,笑得嘴角几乎要裂开到耳根,“你想好要怎么接近她了吗?” “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复杂迟疑,“借助熏香虽能窥见她的梦境,但梦境发展并非我能左右……”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话说,变成蛇的感受如何?唉,真羡慕,我也想盘在小姑娘脖子上,一定很暖和。” “…不太好,有些过于遵循本能了。” 椅子上的白术忽然消失,只留下一堆衣物。 另一个白术伸出手,一条白蛇从衣物中顺着他的手腕攀爬到脖颈,懒散地打了个呵欠。 他披上外套,撩开帘子往外走去。 复诊完,白术留了她们在家中吃饭,不料晚间却下起了暴雨,一时半会走不成了。 「留宿一晚也不会添什么麻烦,况且,你愿意留下,七七也会很高兴的。」 既然白术都这么说了,她和派蒙也只好厚着脸皮打扰了。 夜里,荧起夜回来路过白术的房间,发现灯还亮着。 她刚想离开,里面却传出来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 “白术,”她敲了敲房门,“你还好吗?听到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很难受?”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术披着外袍出现在门口。 “抱歉,吵到你了,”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虚握着拳抵着唇,气息仍有些喘,“怎么还没睡?” “白大夫不是也没睡,这么晚了还在忙?” 荧突然安心了些,眼前的白术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像白天那会,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用余光偷偷瞄了眼他身后露出的房间一角,装潢古朴简约,是典型璃月民居的风格。 “呵呵,在编撰一套医书,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他侧身让开一条道,“你看起来对我的工作很好奇,要进来坐坐吗?” “那就…打扰了。” 白术的桌案上堆了许多药材和稿纸,东西虽多,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杂乱。 “最近几日都没怎么整理,有些乱,”白术笑着解释,“天气有些凉了,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是今年下的新茶,你且尝尝。” 说罢,他提起茶壶倒了杯茶,轻轻推到了荧的面前。 “…谢谢。” 与白术这样独处,她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今天好像…格外在意我。” 白术突然开口说道。 “没…没有吧,可能是因为我对璃月医术颇有兴趣!”荧被说中心事,慌乱间端起细瓷茶杯灌了口,却被guntang的茶水烫到了舌头。 “呜…”她放下茶杯,捂住了嘴。 “烫到了?”白术绕过书桌,快步走到她身前蹲下,单手托起她的下巴,捏开了她的嘴,“张嘴,唔…没有起泡,万幸只是烫红了些,怎么这么着急?” 看着白术那张温润柔和的脸逐渐拉近距离,她心中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 昨晚的梦里,他和她也靠得这般近,近到只要她一伸长脖子,就可以亲到他。 不知这双唇现实里吻上去,是否也和梦中一样柔软? 荧急于扼杀自己的危险想法,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 不巧,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后退的时候撞到了桌子,茶杯滚落在地上,摔出了清脆的悲鸣。 “小心…嘶。” 白术及时地在她之前用手拢起了那些碎片,碎片边缘尖锐,划破了他的指尖。 “伤到哪了?”荧一把拉过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帮你包扎!” 白术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一脸焦急地翻看,宽慰道:“不用管它,小伤而已,一会就愈合了。” “不行,你的手很重要,这可是双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手,”她把白术摁回椅子上,“有药和纱布吗?” 荧觉得白术的手很漂亮。 瘦长匀称得能看清骨骼,但又不显得孱弱的一双手。 “怎么一直盯着我的手看,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缠着纱布的手动了动,即使被人手法生疏地五花大绑,也依旧没有失去它的观赏性。 “…因为好看。” 将内心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后,她才猛然回神,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白术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反而有些好奇:“喜欢我的手…觉得很好看?真是奇怪的喜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赞我。” “一般病人谁会这么夸医生,绝对会被当成sao扰吧,”她一脸的义正言辞,仿佛说的不包括她自己,“看诊的时候遇到这种人要小心些。” “确实是有些奇怪,”白术认真地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但是,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欸?” “咳咳咳…咳咳……” 荧还没领悟过来他话中真意,白术又弯腰捂嘴咳嗽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到了该服药的时间了,抱歉,吓到你了,这么失态…让你见笑了。”白术伸手想从桌上拿药,被纱布裹得紧紧的手指却有些僵硬笨拙,舒展不开。 罪恶感与愧疚感涌上了心头,她站起身,从他手下抢过了药瓶:“你手不太方便,还是我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