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章 老旧记忆
传统的世袭贵族没落了，但贵族阶层和上流社会依然存在20世纪后半叶，随着那两场大战，以及不知道多少时局变革， 几十年前的欧洲，社会在轰轰烈烈的资本中发展，君主王国的统治早已过去，旧时代的社会阶级不复存在， 贵族。 那些住在城堡里，在众多佣人服侍中度过奢侈上流生活的存在，真正能实质性被这么称呼的人， 似乎都已经在人们心中慢慢变成了历史。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消亡了，哪怕传统的世袭贵族没落了， 但贵族，不，或许该说是符合能被称作贵族的那些人，依旧还存在。 夜色喧闹浮华，还不是现在这幅模样的巴黎，还残留着曾经黄金时代的些许浪漫，一辆放到现在会被拍出天价的敞篷跑车穿过城市近郊的老旧街道， 城市璀璨迷醉的灯光照过车上两名年轻人英俊侧脸，让人光是扫过就知道，这是那种上流阶层的人们。 “又是舞会么，马尔斯，你还真是不厌烦啊...” 坐在这辆跑车副驾驶的位置上，丝毫不担心高速的手臂搭在车门上轻撑脸庞，即使是此刻随意的举止也充满风度， 看着和自己意气相投的挚友，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年轻人轻叹。 “哈哈，相信我！科洛，这次的舞会绝对绝对和以前的不一样。” 即使听着他连说了两个绝对，但对于这个每次都靠浪迹花丛的技巧、带不同女性回去的花心家伙，被简称科洛的年轻人已经不会再信他的鬼话了。 虽然是顺便...但肯定又是被各种女性缠住的无聊展开... 十分显眼的跑车穿过街道，抵达巴黎近郊的一座庄园， 在今晚舞会地点大门前的喷泉旁停下，把钥匙随手抛给一旁的管家，马尔斯整了整自己的领结，看着自己身旁的朋友心里无奈一叹， 一眼就能感受的英挺英俊，无可挑剔的举止风度，曾经是英国古老贵族的出身，无论什么都信手拈来的出众能力，更难得还是那股总感觉超出常人的气质气场， 但或许就是因为这过于优秀卓越的条件，马尔斯总觉的自己这位朋友，有些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所以作为挚友，至少想帮他获得幸福。 “放心，科洛，这次我绝对没有骗你，今晚我们来可是以前那种‘派对’不能比的正式场合。” 把邀请函递给侍者，一边带着他走进舞会会场，马尔斯一边自信的向他保证。 “唉...我其实本身就是对这种场合并不感兴趣....” 已经感受一起入场几名年轻小姐的目光，科洛差不多快已经放弃和他阐述这不是正式与否的问题了。 “我知道、我知道，因循守旧、崇尚传统与自由主义并存，比起自由奔放的爱情观，你是英国人里传统保守的那一拨对吧？” 堪称法国男人风流浪漫的典型，早就看穿了他适合互相尊重、相知相守的伴侣类型，马尔斯轻笑反问拒绝了侍者的帮助，亲手给他推开舞会大门时传递眼神。 “相信我的眼光。” 相信花花公子的眼光么... 这么想着的轻声失笑，跟在他身后朝着前方走去，然后在舞会大厅大门打开的金碧辉煌中，没有任何准备和预料的， 他看到了让他一生难忘的一见钟情。 她就站在舞会的光里， 纤瘦挺直的雪白背脊、深红礼裙被围捧成中心，无暇典雅的精致容颜让所有灯光失去色彩， 面对周围所有人的奉承讨好，平静美丽的眼眸没有半分波动，只有如同刻进血脉里自立与尊严，高贵的让人不敢上前。 “赫歇尔·琳华，这是她现在身份背景的名字，你也能看出来吧，和那些只会着迷首饰打扮的女人不同，那是这个时代里货真价实的贵族，据说她身上还有过去法国皇室的血脉，” 宾客云集的上流舞会中，马尔斯看着大厅中央被众人环绕，让他这种花花公子连上去搭话勇气都没有的身影感慨道： “老实说，我一直认为整个欧洲没有你追不上的姑娘，但这次就连我也不敢确定，” “不过我看好你！” 看着他拍了拍自己肩膀，在继续去逗那些美丽小姐们开心之前，鼓励自己的挤眉弄眼，科洛有些哑然的轻声失笑， 然后并没有急着立即上前，只是端起一杯香槟偶尔看过几眼，感受对方美丽身影里流露出的宁静高雅， 以及和自己一样的某种特质。 一直等到舞曲开始，大厅光线里微暗，所有示好追捧的女性散去，他才慢慢迈开步伐朝那道身影走去，看到他的举动，舞会里其他踌躇的男性纷纷暗叹的退却。 而注意到了他朝自己走来，赫歇尔眼神平静的看向他， “不错的舞会，不是么？” 没有谄媚、没有讨好，也没有其他男性让自己反感的隐晦目光，燕尾服的英伦年轻绅士有着挑不出毛病的礼仪风度，微笑轻和。 “但看样子你并不是来参加舞会的。” 并没有过多在意，收回视线，赫歇尔声音清脆静缓。 按理说绝对不应该是在社交场第一次会发生的对话，似乎都确定了对方另外一层身份，两人都是神情安静的注视着此刻舞会会场。 “原本如此，但我看到一个人生里遇见过最漂亮的女性，让我大概在找到人生意义前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所以正想着怎么邀请她跳支舞。” 眼神一动，听到这样轻笑的话语，下意识以为这是和刚才那些人一样对自己的花言巧语，赫歇尔听到他压低声音的开口： “她就在你的左边。” 左边...？ 听到竟然不是自己，下意识转过视线，但他的声音轻悄悄的提醒，像是不想让对方察觉， “别那么快，她应该不喜欢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也不喜欢被无关的人打扰。” 装饰华丽的舞会大厅，稍显暗淡的灯光，悠扬的圆舞曲，衣着晚礼裙和西装的人们。 “慢一点...慢慢的转过去，不要让她发现...” 稍微放慢点速度的转过视线的那一刻，赫歇尔看到为了舞池腾出空间，侍者刚好搬过的一面镜子从自己左边经过， 镜面里是深红色晚礼裙高贵雅致的身影。 了然原来是这样的‘花招’，年轻华美的容颜，嘴角微不可查的翘起，赫歇尔转过眼眸的看向他， “在我们进入场景成为对手之前，” 委婉但不虚假，轻笑却不轻佻，他的举动言行里有着把这当成一份长久爱情的尊重和认真， 老旧时代的舞会圆舞曲里，年轻燕尾服的英伦绅士一丝不苟的，对深红礼裙的女性微笑发出邀请： “赫歇尔小姐，我能有幸和你跳支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