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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进嘴里。殿中一时静谧,只能听见更漏里流沙陷落的声音。宁娆僵站在原地,有些局促,偏斜了视线望向自己的身侧,见年长一些的应该就是英儒口中的端睦公主,她神态安素,很是得体,从妆容到锦帕都是精细的,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妥。她身边的就是南莹婉了罢……柳叶弯眉,秋水明眸,杏腮琼鼻,倒是个气质出众、明雅秀丽的美人,只是她看向宁娆的目光太过刺目,明晃晃的没一点遮拦,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来打量去。她觉得有些不快,将视线收了回来。倒是端睦公主西先开口,含了几分笑意:“方才还提起娘娘,太后在祈康殿设宴,想要给莹婉接风,一家人吃顿便饭,陛下说娘娘凤体有恙,就不让您去了。可臣妇瞧着娘娘面色还好,不知您能否赏光?”宁娆有些为难,按理说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可江璃既然先替她推了,她又怎好再接过来?便默不作声地看向江璃。江璃正一口一口极仔细地嚼着桂花糕,闻言,将手里的放下,道:“好,既然皇后来了,那过会儿就和朕一起去祈康殿。”端睦公主道:“那臣妇和莹婉就先行告退了,家宴之前总要先向太后请安。”说完,箍住南莹婉的手腕,往外走。可宁娆偏偏看到,那南莹婉秀致的眉宇微蹙,极不满地瞪她的母亲,被箍住掩在袖里的手也不安分地想要挣脱。就这样别扭着,被拖走了。殿中又安静了下来。英儒顺着江璃的腿往上爬,爬到他的膝上坐着,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朝宁娆招了招手:“母后,你过来,我们一家人为何要离得这样远?”宁娆朝他僵硬地挑了一下唇。她慢吞吞地上前,歪头挠了挠脖子。江璃突然抬头问:“今天的药喝了吗?”“喝了!”宁娆绷直了身体,颇为郑重地点头。江璃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捏桂花糕,一时没了言语。英儒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从他的膝上跳下来,端袖揖礼道:“父皇,英儒还有功课没做完,太傅总是说今日事今日毕,英儒不敢耽搁,现下就要回去做了。”江璃冲他温然一笑:“好。”崔阮浩上前护着英儒往外走,走到一半,江璃突然叫住他。江璃温秀青濯的面上漾起一抹和暖的笑,目光中若有融融春水,缓缓淌着,他看着英儒,柔声道:“你安心做功课,不要胡思乱想,父皇与你母后好着呢。”英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甜甜一笑,欢畅地走了。宁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原来江璃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一时有些局促,挪了挪步子,轻咳一声:“那……我也走了。”“不行。”江璃叫住她,视线掠过殿外的琼枝疏荫,摇头:“你现在不能出去,英儒一定躲在殿外的哪根柱子后朝这儿看,你若是现在出去了,他会不安的。”宁娆一愕:“那怎么办?”江璃指了指崔阮浩,道:“你出去,关殿门。”崔阮浩鞠礼,朝宁娆眼梢飞笑,后退几步出去了。厚重的殿门被推上,隔绝了迟暮的天光。江璃将桂花糕推开,兀自低头开始继续看奏折。宁娆朝他探了探头,默默上前,从壁柜里摸出打火石多点了几根蜡烛,摆在龙案上。摆完了,发觉江璃拿着毫笔,定定地仰头看她。烛光摇曳,打在壁上两许疏影,暗昧交缠。她也愣了,看看自己手里的打火石,又看看壁柜,摸了摸头,刚才好像被什么附了身一样,鬼使神差地就去柜里拿打火石,明明她不该知道那里有啊。江璃却弯唇笑了,不是那种满含心事、极虚浮的笑,而是真正抵达眼底,温暖畅然的笑。仿佛是受了感染,宁娆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拿打火石、点蜡烛啊?”江璃轻快地点头。宁娆思索道:“那这么说来,我们两之前应该挺好的吧,英儒那个小鬼头,瞎担心什么呀……”江璃敛了笑,道:“英儒从小就是个敏感的孩子,你在他面前说话要注意些,他虽然年纪小,可懂的事情很多,心事也很重。”宁娆抻头问:“为什么啊?他为什么心事这么重?”江璃放下笔,极有耐心道:“这深宫里人多嘴杂,有些事就算我不想让他知道,也总有别人会说给他听,本就在旋涡里,他又早慧,焉能活得轻松?”宁娆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想起英儒对她说:他害怕会像江璃一样被自己的父皇赶出宫……默默地看了看江璃,他在年幼时被自己的父皇赶出了宫,流离了十年才回来。他的儿子又害怕会被他赶出宫,纵然他对英儒百般呵护,万般细心,可好像根本抵消不了英儒内心的惧怕。宁娆想起英儒那张稚嫩秀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的样子,突然有种无力感,若是过去,记忆齐全的她,面对这样的情景该如何去化解呢……她正垂眸思索,隔着一道殿门,听崔阮浩在外面道:“陛下,陈相求见。”江璃看向不知所措的宁娆,道:“你先去侧殿等我。”宣室殿侧有一道暗徊的窄廊,顺着走出去,便是安置了床榻可供休憩的侧殿。宁娆刚入了窄廊,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陈宣若那清朗的嗓音:“陛下,钟槐的案子臣查清楚了,特意请了楚王一同过来……”她不关心什么案子不案子,可是听到‘楚王’二字,不免一怔。那些关于‘夜闯端华门’的回忆里,江偃是为了救她才背负了不敬先祖的罪名而被驱逐出长安,甚至更早,她曾为了江偃得罪了整个‘南派’而被他们暗害,可是在她目前的记忆里,实在没有任何关于她和江偃的关联……她有些烦闷,目光掠过关着的茜纱窗,见窗外立着一个英挺的身影。江偃正在宣室殿外的回廊上站着等着召见,关于钟槐一案中,依他在安北王府的所见,细细想来确实有一些蹊跷之处。他捉摸了一二,从袖间摸出一个油纸包,拆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将要凑到鼻前嗅一嗅,忽听脚步声由远及近。忙收起来抬头,一愣,转而涟起如桃花般灿然艳冶的笑,道:“皇嫂,您怎么来了?”宁娆狐疑地掠了一眼江偃的袖子,里面露出一角黄油纸,迎着风细微颤着。她笑了笑:“母后今夜在祈康殿设家宴,我在这儿等陛下一同前去。”江偃闻言神色一黯,勉强含笑点了点头。“那个……”宁娆犹豫了犹豫,道:“我想起来了,原来你当年夜闯端华门是为了我啊……你是不是故意提醒我小静的事,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