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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南莹婉给长安的母亲写了一封信,特让驿官八百里加急,当然,这封信压根没出沛县,甚至连县衙都没出,就被崔阮浩扣了下来。而这一切南莹婉是不知道的。她每日里对镜理妆容,打扮的婀娜娇艳,一个劲儿地在江璃身边晃,惹得宁娆怒火中烧。但好在江璃不大搭理她,对她抛出的秋波也一概不接,又想起南太傅这些事,宁娆也不大愿意跟她一般见识了。彼此之间相安无事,日子倒也过得清静。五日后,去查找当年跟南太傅命案相关旧人的官吏回来了。带回了两个南太傅的随从。官吏说这两个随从背井离乡多年,甚至都不敢以真名姓示人。他们抖抖索索地跪在江璃面前:“陛下,草民多年生不如死,实在是报应,当年太傅对我们何等恩重,我们竟干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实在……该下地狱。”江璃面容如霜冷,紧盯着他们:“你们干什么了?”“当年太傅祭祖路过沛县,一时兴起非要回陶公村的旧屋暂住,我们便陪着他回去了。那时正是鲜蘑成熟的季节,村民热情,赠了我们一些……”随从颤颤,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却不敢擦。“那鲜蘑是有毒的,太傅吃下当晚就不行了……”江璃的视线如刃般锋利,紧摄住他,寒声问:“你们没找郎中?”“找了,找了。”随从忙道:“我们连夜进城,可陶公村在郊外,那时宵禁,城门都关了,只得等到天亮才能进城请郎中,等郎中去了,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害怕端睦公主,她向来凶戾,对我们下人非打即骂,我们不敢让她知道是因为我们的疏失而害死了太傅,便在一起商量了商量……”随从止了话语,顾忌地抬头看江璃。江璃眼中寒如霜雪:“你们干什么了?”随从颤声道:“往太傅身上补了几刀,假称是被云梁所杀……”宁娆的心‘噗通’一声,像是从崖巅陡然坠入了深渊,仓惶失措,下意识看向江璃。他的脸毫无血色,一片惨白,垂在衣侧的手紧攥成拳。随从察觉到了阴鸷之气,忙磕头补充:“我们这点伎俩根本瞒不住端睦公主,等尸体一送回长安,她就发觉蹊跷了。对我们严刑拷打,我们就都全招了……起先公主怒火中烧,声称非要杀我们全家,可不知怎么的,过了一夜她就改主意了……”“她说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说法,太傅是让云梁所害,没有别的。还说,太子殿下可能会亲自来盘问我们,我们之前的那说法乍一听还可以,可往详细了说就有些破绽,要我们跟她学着说,把话说周全了。”随从偷觑江璃的脸色,颤声道:“后来陛下果真来问我们了,我们就是按照端睦公主教的说,才蒙混过关。公主还说了,刑部的仵作、大理寺的验尸官、甚至连官陵的司长史她都打点好了,保证这事不会出纰漏。还说,我们照她说的做,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其他的几个随从都信了,还天天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可唯独我们两个不信。我们对太傅做了那样的事,凭端睦公主那歹毒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因而我们寻了个机会,偷偷溜出了公主府,回了家乡。”“回家乡不久就打听到,原先公主府里太傅生前的几个随从全都无故暴毙,我们两个怕了,不敢在家里待着,便躲进了城里。后来果真有公主府的人来我们家乡打听我们两个,我们商量了商量,干脆隐姓埋名躲到外地去。”“这么一躲就是七年……公主追杀了我们七年,我们也实在累了……”随从微顿,浑浊的眼中冒出泪来:“我们对不起太傅,可……当年也实在是怕极了才会那样。陛下有所不知,端睦公主在人前雍贵,人后就是蛇蝎心肠,对下人心狠手辣,那公主府的后院不知埋了多少被她虐杀的仆婢……”“你们胡说!”一声尖细凄厉的叫声自堂外传进来。南莹婉一阵风儿似得奔进来,上来就提起随从的衣襟,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污蔑我母亲!”江璃的身形晃了晃,面若玄冰,冲着禁卫冷声道:“把她移开。”禁卫得令,立即上前箍住南莹婉的胳膊拖到了一边。南莹婉一边挣扎,一边哭叫:“不可能!表哥,你不要信他们的!”泪如雨下,混浊了精心敷就的脂面粉颊……江璃对这凄惨的哭声恍若未闻,只是盯住了眼前的人,道:“朕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往太傅身上补刀的时候……他死了没有?”两人身子一颤,诺诺不语。江璃仰了头,不去看他们,冷声道:“说实话,朕可以给你们个痛快,说假话,有的是刑罚器具等着你们。”随从低声道:“没……那时有人说,生前刺出来的伤口跟死后刺的不一样……”江璃的瞳孔骤然放大,不自觉地向后趔趄。宁娆忙扶住他。他的神色沉痛且惨淡,有一瞬痛极了的惘然,但很快,回过神来,去拨自己腰间的佩剑。利刃犹如银龙啸然出鞘,直逼向那两人的脖颈。宁娆忙拽住他的胳膊。她用尽了全力,那剑仍然寸寸前移,直抵命脉。她急了,忙说:“你不是想要让事情清清楚楚吗?单凭这两个随从的话算什么清楚?谁知道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再者,若是这事是真的,端睦公主来了之后不承认怎么办?到时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你难道要把南太傅从地底下挖出来再验一遍吗?”剑锷在颈脉前一寸戛然停住。江璃的胳膊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神情痛极仿若锥心,恨极仿若要毁世。宁娆小心地把剑从他手中抽走,侧身抱住他。她冲堂前禁卫吩咐:“把这两个人带下去,仔细看管。”掠一眼哭得梨花带雨极近崩溃的南莹婉,又道:“把南贵女也带下去,小心照料。”末了,又冲崔阮浩道:“劳烦大黄门领着人都出去,不要靠近这里。”禁卫和崔阮浩早已吓得噤声,听见宁娆这样说,忙躬身告退。人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前堂,只剩江璃和宁娆两人。宁娆将下巴搁在江璃的肩膀上,柔声道:“景桓,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我让他们都走了,不会有人看见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江璃的身体颤得厉害,仿佛用尽了力气在隐忍,可一听到这句话,却似河沿陡然决了堤,泪无声的流下。起先只是默默地流泪,慢慢地哭出了声,哽咽伴着如注的泪泉,仿佛要把他自小到大所受的委屈、痛苦、离殇全都哭出来。宁娆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