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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捏她额头的手,只见她脸色微微泛红,俏丽若三春之桃的脸上透着一股新婚的娇艳,梨涡在脸颊处若隐若现。“别按了,把药膏带着吧,等会我上了轿子再擦些。”汀红无奈的收手点头,外头汀兰和几个管家嬷嬷又催了一声。“大小姐,您赶快出来吧,老侯爷在前院等着呢!”汀红忙应了一声哎,这边扶起身穿繁杂冗余嫁衣的罗棠笙往外走。“小姐等会走慢些,小心崴了脚。”盖上红盖头的罗棠笙垂下蒲扇一般挺翘浓密的睫毛,轻轻的嗯了一声,由着身边两位丫鬟搀扶着她出了闺房。临出阁前几天,老侯爷让府上的大管家,将罗棠笙陪嫁庄子里的管事一一喊了来,目的是让罗棠笙认个脸。老侯爷给罗棠笙的嫁妆里安排了四个庄子,两个在京城内,还有一个在京城外,另一个放在遥远的雁平那头。京城内的两个庄子是最大最好的,常年盛产蔬菜鱼rou等吃食,除此之外,北边的那座庄子因靠近山林,庄子里的人是看养牛羊牲畜过活的,往年北庄要往罗家送三百头羊rou外加一百五十头rou牛。如今庄子给了罗棠笙,这些牛羊rou自然要送去谢家。除却这些庄子,老侯爷守信用的将谢行俭送来罗家的一万两聘银还了回去,还从罗家的账房里拨了八万两纯银子给罗棠笙傍身。所以当罗棠笙走出来掀开红盖头,看到满院子的嫁妆箱子,一下泪流满面。“爹…”罗棠笙顾不上花妆,咬着唇,扑到老侯爷身上哭起来。“别哭我的儿,出嫁了就是大人了。”老侯爷老泪纵横的拍拍女儿的背,连声道,“去了谢家,你要和行俭小子相敬如宾,别一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罗棠笙双眼噙泪,默默点头。老侯爷伸出粗糙的大手,原准备抬手揩掉女儿眼眶处迸涌而出的泪水,可想到指腹上的老茧,老侯爷生生忍住了,旁边汀红忙递上绣帕,老侯爷一个大老爷们这才捏着小帕子,轻轻的给女儿擦起来。罗棠笙定定的跪在老爹身边,向前半倾着身子,任由老侯爷帮她拭泪。老侯爷眼角隐隐泛着水光,哑言交代道,“笙儿,倘若你在谢家过的…不舒心,只管回家,爹在…”罗棠笙抱着老侯爷的腰,哭的稀里哗啦,旁边的罗家老一辈的人忙上前劝慰。一番慰藉后,罗棠笙这才站起身。外头的送行娘子过来又催了一把,终究是到了拜别的时刻,戎马一生的老侯爷再也忍不住了,死死地拽住罗棠笙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庄子的地契和人手你拿着,嫁妆单子上除了行俭小子送来的一万两,爹还额外添了八万两,另外几套上好的梨花木妆柜、重新给你添置的头面、衣裳还有古董玩物你且都好好收着…”老侯爷擦了把泪花,抽噎着继续道,“从小伺候你的汀红汀兰,你也带去,只你身边有人伺候,谢家爹娘还没有,这就有些不太像话,爹做主将府里的一等丫鬟拨了四个过去伺候谢家二老…”罗棠笙已经重新盖上了红盖头,在盖头的遮挡下,罗棠笙只能看到方寸之地,垂眸点头间,只见一颗豆大的泪珠打在她的手上,烫的她鼻头一酸,放声又大喊了一声爹。“这些话原是你母亲该对你说的,只你母亲她心狠,早早的抛下咱们父女俩去享福…”“爹没法子,只能替你母亲说…这么多年,爹总忙着军中的事,那些管家的大事都没怎么教你…”“爹,谢家人少,没什么要管的。”罗棠笙吸吸鼻子,拉着老侯爷的手小声道,“再说了,俭郎他娘在京城,女儿是新媳,一嫁进去就拿腔拿调的管家,怕是会惹得婆母不悦,到时候俭郎夹在其中不好过…”“你们听听,笙儿这孩子懂事了!”老侯爷欣慰的朝身后罗家几位老人笑笑,转头对罗棠笙道,“爹给你安排的管事嬷嬷是替你打理庄子和嫁妆用的,爹给你的东西都会帮你安排妥当,不叫你去了谢家后两眼一抹黑。”罗棠笙胸口涨得酸涩难言,眼睑处的妆容被打湿的一塌糊涂,此刻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闷闷的点头应是。拜别了逝去的罗母牌匾后,罗棠笙由着汀红汀兰两个丫鬟搀扶着往外走,出了前院大门,罗郁卓蹲下身背起罗棠笙上花轿。放下轿帘,宽大的红色轿子慢慢的升腾起来,经此一遭启程,她不再是罗家女,而是谢家妇了。*京城的婚嫁讲究新嫁娘的仪仗先绕去城中央的月老庙拜一拜,老侯爷给罗棠笙准备的十里嫁妆先行至谢家。那一日,京城人的记忆格外深刻。他们记得罗家的送嫁人,挑了足足有百来条担子,整条朱雀街都被抬嫁妆的队伍给堵住了,好在罗家将士一直在旁边疏散人群,这才让长长的嫁妆奁仪进了谢家大门。这边,罗棠笙坐着的宽敞花轿去月老庙兜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罗家,卡着吉时,谢行俭的迎亲队伍上门了。谢行俭再次骑上高头大马,因马儿温驯,这回并没有安排马厮在前头牵马。他一身鲜红喜服,挺直了脊背坐在马上,围观的老百姓定眼一看,嗬,好家伙,新郎官年少俊俏便也罢了,瞧瞧旁边帮新郎官呐喊的迎亲人士,别说哈,大伙儿眼熟的很。左边是新科进士林邵白,前头朝考榜贴着呢,此人朝考第一,入了翰林院当差。右边更是不得了,也不知新郎官哪来的福气和脸面,竟然请来了都察院的徐大人。别看徐大人已经而立之年,但人家就是没娶妻啊,此番过来充当迎亲队伍也没什么不妥。徐大人的冷俊脸庞上,久违的出现了笑容,这一笑,可让那些家中还有未嫁女的人家一下动了心思。老侯爷站在门前,见谢行俭身后一帮新科进士,原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毕竟谢行俭是新科状元,请来新科进士闹一闹也说的过去。可当老侯爷看到谢行俭右边的徐尧律后,嘴角禁不住抽搐。他先前只知谢行俭对徐尧律有恩,却不知是何种恩情,竟说动了日理万机的徐大人出来帮着迎亲。再瞧正主儿谢行俭,一身新郎红装加身,收敛了几分少年的稚气,抬手之间,恍惚多了男人的担当和阳刚。谢行俭是文科状元,迎亲拦门前势必是要为难一番才学的。罗家多是行武之人,守住大门当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出题目考考谢行俭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罗家人寄希望于唯一的文臣罗郁卓,可惜罗郁卓被罗棠笙敲打过,不准为难谢行俭。但拦门还是要进行的,罗郁卓便装模作样的出了几道考题,这当然难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