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礼物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看夏油杰严肃起来的表情，知道是时候了。 夏油杰说：“老师，有一个二级咒灵在附近，可以请老师拔除吗？” 麒清说：“可以，是夜蛾正道叫你们叫我去的吧，你们应该也要跟着我过去吧。” 看着三人惊讶的表情，麒清淡淡的说：“他多半是想测试我所拥有的力量。毕竟按你们的理论，光有体术是不够的。而我们的比试一直是体术，就算第一次你们开了术式，那时候我赢，也不代表是我真正的强，也可以是刚好术式克制你们而已。” “所以他想知道，我究竟是本身强，还是只是恰好强一点而已。” 麒清说对了，夜蛾正道确实是想更加确认麒清的强大的程度。他相信，但他不敢笃定，所以需要人去亲自见证。 他需要确认麒清是以卵击石的，还是无论多大攻击力都不会碎掉的。 以卵击石，五条悟是那枚被克制的卵，可是等他强大起来，麒清这块石头再次被撞击，碎掉的就是麒清。 被六眼加上无下限这两个术式加持着，即将成为最强的五条悟进步的速度可是堪称恐怖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麒清对五条悟来说就是一座大山，绝对不能落入诅咒师那帮人手里。 无论哪个，对夜蛾正道这边都没有坏处。 夜蛾正道不仅是一名咒术师，他更是高专的校长，他为了他的学生，必须考虑思考这些。 多一些，麻烦一些，都没关系，那些学生，是咒术界的未来，所以没关系。 麒清虽然许久不下山，但不代表他不懂，他只是不太会和习惯说话。 毕竟他那个师傅，可以说是什么都有，不过本人却说是有一些不能给麒清看的，似乎觉得他还小，长大了会给他看。 麒清现在想，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他该不会忘了这事吧？ 麒清压下思绪，说：“现在去吧，那个咒灵在哪里？” 五条悟高高举起手，说：“这种时候就到悟大人出场啦，我来带头。” 夏油杰问：“悟，你知道在哪吗？” 家入硝子不放心的说：“跟着他真的没问题吗？” 被同僚二连逼问的五条悟委屈巴巴的看着麒清，对方居然也问他真的知道路吗。 五条悟自信的说：“我可是无所不知的。” 麒清非常捧他的场，哄着他说：“悟真棒。” 五条悟的尾巴都要翘上天，拉着麒清黏黏糊糊地撒娇。 唯独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着手机里刚刚看到的夜蛾正道发的定位，陷入了沉思。 他是怎么心安理得的啊？！ 咒灵离得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那是一只像气球一样膨胀的咒灵，它静静地守在这鲜少有人经过的地方。 它像蠕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绕着废弃的大楼打圈。 三个学生站在外围，麒清一人走近，咒灵感知到人的接近，却并未行动。 直到麒清靠得过近，它才有自我防卫准备攻击的样子。 三人讨论着麒清的术式看起来会是什么样，结果发现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和麒清匹配的术式长什么样。 咒灵扭头，向麒清发出滋滋的声音，它的正脸只有一个眼睛存在，牢牢占据整张脸。 那只眼睛死盯着麒清，麒清也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过了一会，咒灵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它咆哮着冲向麒清。 就在那一刹那，一道像丝线一样细的金光闪过，咒灵拦腰截断，缓缓消散，在它消散的位置慢慢浮现一个字——渡。 麒清说：“看来是超渡成功了。” 三人愣在原地，从他们的角度看，就是似乎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闪过，咒灵就没了。 “悟，你看清了吗？” 夏油杰这样问，五条悟有六眼，应该看得清楚一些才对。 回答他的五条悟懵住的脸，五条悟转头问家入硝子。 “硝子，你看清了吗？” 家入硝子叼着棒棒糖，说：“你都没看清，你觉得我有可能看清？” 麒清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相比于两位男孩子的纠结，家入硝子直接就问出来。 “老师的术式到底是什么呀？我们只看到一道金色的光。” 这问题把麒清问愣住，术式啊…… 麒清托着下巴思考一会，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 虽说出乎意料，但是三人觉得似乎放在老师身上，好像可以理解。 麒清补偿道：“我的力量体系和你们的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术式”到底对应我这边的什么。” 于是，他们发觉一个问题。在和老师相处这段时间，似乎都没有问过老师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家入硝子对老师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于是第一个问：“老师，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麒清说：“我是道士。” 道士……？ 他们脑海中联想起印象中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又联系到街边算命的似乎也是道士。 五条悟问：“老师，你会变成算命的老头吗？” 夏油杰说：“悟，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确实，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产生了疑问。 麒清摇头，说：“我会算命，但是我不会摆摊，我师父有规矩的。” 那就好，那就好，三人松了一口气。 麒清问：“术式到底是什么？” 麻烦的是，三个学生其实都是一知半解。 说起来总感觉很复杂，而且找不到具体的代称。 家入硝子说：“应该相当于异能？法术？” 五条悟疯狂揉自己的脑袋，说：“呜哇，根本解释不清楚啊。” 夏油杰说：“应该是指的是自己的力量吧？” 家入硝子说：“对，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自己的力量，自己这份力量不同的用法，是术式的不同分支。” 麒清说：“我似乎明白了，看来这个力量体系确定的比较纯粹。” “只是，我的力量体系和这边的好像完全不兼容。” 五条悟提议道：“那老师就把最常用的力量暂时订成术式怎么样？反正力量这个东西，用嘴巴还是讲不完全明白的啦。” 麒清低头思考，觉得可行。 “我常用的应该是超渡和符咒吧？” 夏油杰问：“那道金光就是超渡吗？” 麒清说：“是的，符咒第一次见面你们应该也见过。” 家入硝子拍手，宣告这次的探讨正式结束，现在进入想名字的环节。 五条悟说：“就叫超渡和符咒怎么样？” 夏油杰无语，说：“悟，你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家入硝子说：“别理他，小孩子没脑子。” 五条悟假哭几声，把自己塞入麒清的怀抱，又开始撒娇：“呜呜，老师，他们欺负我。” 麒清抱着五条悟说：“他们没有欺负你啦，是开玩笑的。” 五条悟哼唧几声，把头也埋进去。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继续讨论。 夏油杰说：“两种力量啊，老师，制作符咒的力量和超渡的力量是一样的吗？” 麒清说：“这倒不是。” 家入硝子说：“啊，我想到了，要不还是叫超渡，符咒就变成工具怎么样？” 她接着说：“反正起这个名字是给老师名正言顺使用力量不被怀疑的，像符咒这种，别人一看，可能都会觉得是咒具。” 夏油杰补偿道：“老师，咒具就是注入自己的力量使用的工具。我们这边管力量叫咒力，注入力量使用道具就叫咒具。有些咒具自己没有咒力也能用的。” 麒清听着不错，于是他的术式暂时就叫超渡。 五条悟在麒清怀里抬头，赞成道：“我觉得不错诶，而且那个咒灵消散之后的同样位置还出现了一个渡字。” 麒清学家入硝子之前那样，拍拍手，说：“好的，那我的术式就是超渡，符咒是我的咒具。”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该怎么跟夜蛾正道汇报啊？” 夏油杰说：“如实说应该就可以了，老师总结的那套拿来记在档案上对付外人。” 麒清乖乖点头，把自己的术式和咒具记在符咒上藏在手心。 家入硝子凑过去看，符咒就像魔术一样一翻手就消失不见。 五条悟转个身，靠在麒清怀里和同样凑过来的夏油杰研究老师的手掌。 “老师，符咒怎么不见了，是老师藏起来了吗？” 麒清说：“我没有藏起来，它只是暂时隐形贴在我的手心。” 说着，他心念一动，符咒慢慢显形，如他所说，贴在他的手心里。 看着三个孩子聚精会神盯着符咒的样子，麒清轻轻笑起来。 家入硝子问：“老师在笑什么？” 麒清说：“觉得你们很可爱呀。” 说着，他轮流抚摸了一下三个人的头。 家入硝子早已习惯，甚至蹭蹭麒清的手。 五条悟依然靠着麒清和夏油杰两个人低头看手机。 他们正在发消息告诉夜蛾正道咒灵已经拔除了。 回去的半路，五条悟和夏油杰停下来回复夜蛾正道的消息，麒清看见有家糖果店，于是拉着唯一有空家入硝子进去。 “硝子，不要总是抽烟呀。” 家入硝子无奈，跟着老师进去。 等五条悟和夏油杰抬头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见了。 麒清虽然也被拉入群里，不过他还不是很熟练，这次的回复就由自告奋勇的两个学生来。 五条悟汇报信息，夏油杰核对情报。 糖果店可以试吃，麒清吃了一口巧克力就有些喜欢，这苦苦的带着回甘的味道，让他想起来了小时候当零食是那种草药。 家入硝子说：“老师喜欢巧克力吗？那我们买一点吧。” 麒清说：“不用了，这个只是和我小时候吃的草药味道相似而已。况且，我想买你们爱吃的糖果。” 趁着两人分开挑选糖果的空隙，被家入硝子在入门就已经拒绝引导并告知他们想要自己挑选的店员走到麒清旁边。 “先生，请问糖果您是自己吃还是买给别人呢？” 麒清没有再次拒绝，他确实现在有些烦恼。刚走进店里的时候没有想到糖果居然有如此多，现在家入硝子和他分开，说不定是个挑选即使是那孩子也爱吃的糖果的好机会。 并不是不可以直接问，不过麒清还是想自己认真揣摩，怎么说呢，或许他有些自己的执着吧。 总之，对人情世故不太明白的麒清，只是觉得，直接问孩子们和自己用心准备，是绝对不一样的。 于是，他说：“是买给我很喜欢的三个孩子的。” 店员看着麒清突然温柔起来的眉眼，笑着说：“先生很喜欢那三个孩子吧。” 麒清点头，开始回忆起记忆中的三个学生，认真分析他们会喜欢什么样的。 悟喜欢吃甜的，但麒清不打算买太甜的，他害怕那孩子吃多了腻，从此不再喜欢这种曾经让他开心的食物。 五条悟的糖果打包成一个白色有云朵纹路的袋子，上面系着蓝色的缎带。悟是很张扬的性格，但是也是很纯粹的人。即使天空会有落雨，可是终将过去，将来还是晴空万里。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还有麒清的祝福，他希望悟能一直这样下去，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带着无坚不摧的心前进。 在甜品店，麒清观察到，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并不是特别爱吃甜食的人。 杰总是笑着，却是有些事情会闷在心里的孩子。思考事情的时候，或许不适合吃太过浓郁沉闷的味道，清爽一些的应该比较好。 于是夏油杰的糖果包装在黑白条纹的袋子里，系着浅黄色的缎带。麒清觉得夏油杰的代表色，并不应该是纯粹的黑色，并不是那么冷漠的颜色。他希望那孩子能更加坦率地站在黄色的阳光下，随意的和朋友说出自己的烦恼。 硝子的话，刚认识那会，就常常看着她抽烟呢。她也是不太说话的性格，但是总是要思考很多事情，她要直爽一些，或许意外的更加坚强呢。麒清看着柜台前家入硝子的背影，灵光一闪。 麒清问店员：“请问你知道，烟是什么味道吗？” 店员小姐思考一会，说：“应该是苦的吧？我身边抽烟的人说是一股醇厚的味道呢。” 麒清说：“谢谢，我大概知道了。” 于是硝子的礼物装好，是青色的带着河流纹路的袋子，系着青灰色的缎带。这两种颜色，都是麒清记忆里一个地方留给他的印象。 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空气中是青草的味道，微凉。小河在桥下流淌，雨滴落在湖面，掀起波纹，然后缓缓消散。 硝子啊，更多的，依靠周围的人吧。就算走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曾经存在过的证明是不会消失的，我也会一直在硝子身边，不会离开。 硝子的术式是治疗的，她基本不参与战斗，可是这也代表，她极有可能是看着伙伴们离开的那个人。 就是这样，麒清才希望，硝子能由衷的在伙伴们在一起的时候感受到更多的开心。这些情感会在未来，在麒清不在的时候，站在硝子身旁，和她一起面对可能到来的孤独。 麒清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像来到这个世界一样，莫名其妙的离开，所以他是如此希望，自己喜欢的这些孩子变得更好，但他也希望这些孩子不必过早承担本不该被他们承担的事情。 哭泣也没关系，愤怒也没关系，去享受你们的人生吧，去挣脱束缚，去尽情欢笑吧，这是老师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