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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千里冰封盈流谷 16

    

#56 千里冰封盈流谷 16



    #56   千里冰封盈流谷   16

    書曼在地上賣力的翻滾著,想以此騙取兔子的良心。

    兔子不堪其擾,她來到書曼身前,從懷裡掏出藥瓶,放在地面上,書曼停止翻滾的動作,渴望的盯著藥瓶看,她被五花大綁,沒有手可以來取藥,又抬眼望向兔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兔子實在想不透,這書曼不是建造這個地底巢xue的人嗎?巢xue裡機關複雜,沒一點腦子的人怎麼可能建造的出來?可眼下,書曼這模樣看著就挺不長腦的,兔子一臉嫌棄的看著她,心道,這姊姊怎麼會這般蠢?

    「解藥可以給妳,但老實說,我並不相信姊姊,我覺得姊姊會耍賴,所以,妳得先回答我三個問題。」

    「妳說!」

    兔子打開藥瓶,倒出一粒暗紅色的藥丸,她捏著藥丸在書曼面前晃啊晃,漫不經心的說著,「這裡一共有幾個空間?」

    書曼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六個,若要算上我的園子,那是七個。」

    書曼口中的園子,應該就是剛才他們採雪吟花的地方了。

    兔子應了一聲,又問,「這一層可能通往外面?」雖然他們心中多少有猜測,這裡應該能夠直接出去了,但兔子謹慎,若是在這之後還有別的空間別的機關,那她就得再想別的辦法忽悠書曼,以防萬一,她必須先做確認。

    書曼點頭如搗蒜,「對,這一層有通往外面的階梯。」那邊安然好奇兔子與書曼的對話,過來時,正好聽到書曼回答完第二個問題,安然若有所思,兔子聽完,稍一停頓,才再問。

    「何解?」

    書曼不應。兔子將她拉起,推著她向前走,沉聲道,「帶路。姊姊,妳只需告訴我們機關在何處,剩下的我們自己想辦法。」

    書曼還是不說話,她踏出步伐,來到一側石壁邊,兔子在石壁上左右察看,並無發現甚麼特別的地方,正要再問,書曼卻說,「妳該給我解藥了。」

    兔子說話算話,她將解藥塞到書曼嘴裡,隨後開始研究起這面石壁。書曼吃過藥之後,一直死死的盯著安然看,似乎想要安然替她鬆綁,安然視若無睹,反而過去和兔子一起摸索石壁,那邊小熊妖見她們有行動了,也忙著過來幫忙,二人一熊探尋了一陣,小熊妖不曉得碰到甚麼,竟將機關給打開了。

    石壁裂出一道縫隙,小熊妖面上一喜,就要進去,安然在後一手扯住牠背後的熊皮,小熊妖被迫止步,幽怨的瞪向拉住牠的安然,那縫隙就在一人一熊對視著的時候,迅速闔上了。

    小熊妖自知不是安然的對手,扭頭朝兔子遞去一個求助的目光,兔子拍了拍小熊妖的胳膊,小熊妖低鳴一聲,感覺沒有被安慰到。

    「姊姊果然不守信用。」兔子嘆息一聲。

    安然鬆開小熊妖,轉身走了,兔子跟著安然走,書曼見二人走遠,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竊笑,小熊妖還在原地,牠見書曼笑的這般不安好心,這才反應過來其中有詐,若是剛才安然沒拉住牠,牠可能就落入書曼的圈套裡了,原來是牠誤會安然了。小熊妖怒氣沖沖的來到書曼面前,高舉雙臂,猛地,就是一頓捶,反正書曼現在動彈不得,無法反抗,牠雖沒有雙掌,弱人一等,那又如何,牠現在正在氣頭上,不將書曼暴打一頓,以作發洩,牠難消心中憤恨。

    安然與兔子回來石塊處,坐下歇息,反正她們早就打算要待到天亮再出去,她們並不著急。安然閉目養神,兔子還不睏便從地上撿了一顆石子,依著油燈的火光,在地上畫來畫去。那邊小熊妖將書曼打得鼻青臉腫,書曼哭天喊地的罵著他們,這本來就是書曼自作自受,對於書曼的謾罵,他們只當沒有聽見。

    好一陣子,地上的摩擦聲沒了,安然睜開眼朝兔子望去,見兔子正拖著下巴,作沉思狀。

    「在想甚麼?」

    兔子聽見頭頂上傳來聲音,她抬頭去看,安然不曉得何時靠過來的,她身上沒帶東西,雪吟花被她丟在後面的石塊上。兔子低頭,手裡石頭在地上敲了敲,悶聲道,「我在想要怎麼出去。」

    安然安慰道,「不急。」

    「我知道不急,可是我沒有法子了。安然,我不懂機關,原本可以胡謅的解藥,剛才也被我交出去了,本想一賭,若是成了,能尋到出口便好了,可是現在,我們還是被困在這裡...」兔子縮著腦袋,越說越委屈,早知道剛才就將那療傷丹切成兩半,交出一半也算是給了解藥,剩的一半,她還能拿作籌碼,繼續騙書曼。兔子嘆氣,是她失算了。

    安然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兔子的頭,許是天性,摸著摸著,兔子將頭靠在雙膝上,她蜷縮著身體,模樣溫順。

    安然說,「那狼妖有一個弟弟,好似喚作書陽。」

    「應該吧。」兔子懶洋洋的應了一聲,顯然已經放棄思考。

    安然輕笑一聲,將手下移,拍了拍兔子的肩,溫聲道,「狼妖頭子在我們手上,狼族護主心切,是必會過來將她奪取回去。我先前用麒麟鞭縛她弟弟,使他傷口無法借助妖力癒合,他當時雖傷得不輕,但都過去這般久了,也該好得七八分,算一算時間,狼族差不多要尋來了。」

    聞言,兔子抬起頭來,似是提起精神了,她面上一喜,燦笑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這狼妖頭子還在我們手上呢,這可是一個大籌碼!」難怪總不見安然著急,有書曼這個籌碼握在手上,他們只需靜待那狼族尋來。

    她們才提到狼族,狼族這就便找來了。兔子聽見下面的階梯傳來噠噠噠的獸爪摩擦聲,而那邊小熊妖剛才開啟的縫隙再次被打開,一道身影從裡面出來,裂縫闔上時,這邊階梯雪狼正好探頭出來。

    安然笑了笑,拉著兔子起身,她回去將雪吟花背起,又抖了抖衣襬上的塵土,才轉身對著兔子說道,「時候不早了,這個時間點回去,夏嵐他們該是要擔心了。」

    雪狼步步包夾他們,小熊妖敵不過那些雪狼,兔子抖開長鞭,飛身過去幫小熊妖對付雪狼,安然隨後跟上。書曼方才被小熊妖打的就要喘不上氣,那邊書陽見狀,驚呼一聲,「阿姐,妳怎麼成這樣子了?」

    書陽深怕安然再傷害書曼,忙著揚手,讓雪狼停止攻擊。

    「妳們怎地這般歹毒,還不速速放了我阿姐!」

    兔子見雪狼不再糾纏,也收回長鞭,她與書陽並無過節,便和他心平氣和說話,「你阿姐無緣無故將我們綁來,是不安好心,但我們將她綁了,卻是有苦衷的。」

    書陽愚笨,他抓了抓腦袋瓜,也被兔子搞糊塗了,「妳們有甚麼苦衷?」

    兔子說,「你們抓我們在先,害得我家人擔心尋來,我們可有何錯?而後你們又困我家人,將她受困於此,我抓你阿姐也不過是想尋個出口,送家人回去。」

    「那你們尋出口便尋出口,何故傷我阿姐?」

    兔子愣住了,她還沒有想到說詞,一時啞口。

    一旁安然接話,道,「你阿姐自己摔的,如何能怪罪於我們?」

    兔子猛地側頭去看安然,只見安然面不紅氣不喘的繼續說,「你也曉得被那鎖鏈束縛著有多難受,方才我們從下層上來,你阿姐便多次踩空階梯,跌落下去,要不是有熊妖護著她,你阿姐現在就不會只是這樣了。」

    書陽先是一陣訝異,而後一臉慚愧,「啊?那我豈不是還要謝謝妳們照顧我阿姐了?」

    安然擺手笑道,「道謝就不必了,若是公子能好生送我們出去,此事也就算了。」

    書陽見安然這般客氣,也客氣起來,「這怎麼好意思呢,本就是我阿姐有錯在先,之後妳們又對我阿姐多有照顧,我們怎麼也得賠禮道歉。」

    安然還是搖頭,「妳阿姐已經將雪吟花這般貴重的藥材贈予我等,我等已經受惠,實在不好再受你言謝,再謝就多了。」

    「如此...」書陽沉吟一聲,惋惜道,「好吧,那幾位便隨我來,我好生送你們離開。」

    書陽熟知這裡的機關,他將通往外面的機關打開,一側石壁被開啟,是一條向上的階梯。書陽周圍跟著雪狼,兔子讓小熊妖帶著書曼跟在後面,自己則是和安然走在牠們之後。

    書陽想著本是狼族理虧,他們要求書曼一道送行也是情有可原,便不加以刁難,幾人回到地面上,安然才將書曼鬆綁,書曼已經奄奄一息,她無餘力做出反應,一雙眼睛宛若死魚。

    書陽熱情好客,又送了他們走一段路程,安然喊著讓他回去,書陽這才依依不捨的往回走,兔子想到甚麼,返身跑回去喚住書陽,書陽一臉不解的回頭,兔子將懷裡的療傷藥交付予他,憂心道,「你阿姐當時摔得挺慘,是我們疏忽了。小哥哥,這療傷藥你且帶回去,給你阿姐。」

    書陽雙手接下,感動道,「幾位真是好人,不予狼族計較,還如此寬待阿姐。」道謝的話兔子不敢再聽,她擺擺手要書陽快些回去,書陽回頭再三,感激不盡。

    兔子回到安然身邊,莫名心累,他們明明做得也不是甚麼好事,卻被人這樣感恩戴德的記掛在心上,讓人怪不舒坦。只能說安然心思深沉,連方的也能給她說成圓的。

    月明星稀,寒風陣陣。安然走在前面,兔子落後她一步,小熊妖乖巧的跟在兔子旁邊。安然偷偷掃了兔子一眼,瞧兔子興致不高的樣子,許是在為他們坑騙狼族的事情愧疚。

    安然嘆息了一聲,道,「芯妤,雖然我們扯謊欺瞞了狼族,但我們並無虧待牠們,是牠們先抓妳與小熊妖再先,又傷及了妳我,我們取牠們一些草藥回來療傷也不為過。」

    兔子應了一聲,「安然,我其實曉得的,方才妳若是不那樣說,我們此刻恐怕還得受困在那地底下。只是,我們確實也傷了牠們許多雪狼...」

    安然好笑道,「可妳不是也將那療傷藥給狼妖了麼?」

    「嗯。」兔子應了一聲,神色消沉。她曉得自己會這般糾結,是自己的想法太婦人之仁,若是咬著這事不放,怕是會讓安然覺得自己矯揉造作。

    安然突然停了下來,兔子隨著她停頓,安然喚了她一聲,兔子抬頭望向安然,安然溫聲說,「野獸不比人類,不懂那些人情權貴,牠們雖然單純好騙,卻也單純會為了果腹而害人。而妖獸修練成精,雖比那些野獸高等,卻不是所有的妖獸都像青鳥那樣會去學習人類,妖獸終歸是獸,妳今日會同情牠們也是因著千波教導妳讀書識字,學得那些大德大義謙卑為懷,妳曉得妳心中有善,妳懂良知也有良知,與那些成精不久的妖獸不同。若是今日我沒有來接妳,妳便是葬在這裡,也不會得那些妖獸半分悲憐。」

    安然身上的外袍拿去給雪吟花作布包了,她身上穿得單薄,又久站風中,天空上不知何時飄下小雪,落得安然肩頭上薄薄一層,她唇色有些蒼白,左臂上的傷口被冰凍住又因活動而裂開,如此反覆,血液凝結在布料上,安然雖面上不表態,但肯定是疼的。

    安然妖身受損,比尋常妖獸還要孱弱,只是她習得武功有內功護體,才顯得能與妖獸抗衡,但論體力與恢復力,安然與常人相差無幾。兔子幾經消磨,如今也覺累了,更別說安然能比她多好,許是也已經強撐至極限了吧。

    安然說的沒錯,是兔子心態偏頗了,兔子尚幼,涉世不深,又常與宋千波他們相處,耳濡目染,便以為世間的妖獸皆是如此了。

    「安然,我曉得了,我們快些回去吧,外頭冷,妳又穿得這般單薄,再不走,怕是又要落下風寒了。」

    兔子焦急的過來拉安然的手要走,安然在後笑了笑,倒也由著兔子拉著她走。

    「我有內力可以護體,並不覺得冷。」

    兔子急得聲音都啞了,「可我看著妳很冷。」

    安然無奈嘆息一聲,喃喃道,「哎,傻兔子。」